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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在世,如果这么点儿乐趣都没有了,那拥有仕途有何用?于是他下了一个决定,今天晚上,他还要去找李烨。
他才要告诉司机去县委的宿舍,意外的是这时候,手机再度响起。
来电话的是市里接轨办的王翔,“沈主任,忙不忙,不忙的话,找个地方坐坐?”
“是王主任啊,您亲自邀约,我怎么敢忙?”沈明哲笑嘻嘻地开着玩笑,“呵呵,忙也得说不忙,领导有什么命令?请指示……”
“哈,咱们俩还说什么指示不指示的,别跟我贫了啊,对了,我听说了个事儿,”王翔的消息也不是一般地灵通,“听说这次招商办去美国的考察人员已经确定了,好像说是没有你?是不是啊?”
你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沈明哲苦笑一声,“是啊,没办法,白主任都跟我解释了,郭书记不同意,再说了县委事情也多,我也走不开。”
说归这么说,他的心里却是有点奇怪,不是这样吧?大晚上的你给我打个电话,就是为了说这件事?你是专门恶心我来的?
“可不是那么简单地事情哦,”王翔在电话那头轻笑一声,“这件事呢,我可听说里面是有点小内幕的……”
沈明哲有点不耐烦,不过,王翔既然专门打电话来,这个谜底自然是迟早要揭开的,少不得他得捧一下哏,“什么内幕?”
“我现在在月亮国际公馆呢,你来吧,来了我跟你说,8楼,房间是紫竹,”王翔笑嘻嘻地压了电话。
这个月亮国际公馆是新开张的,是一家集餐饮、洗浴、健身、游乐、娱乐为一体的商务休闲会所,消费档次是一等一的豪华。
本来沈明哲正琢磨着去李烨哪儿消遣几个小时呢,听到这话,也不迟疑,直接告诉司机直奔了月亮国际公馆。
上楼的时候,沈明哲特地跟前台的小姐问了紫竹包厢是套房,所有服务一应俱全。
这个王翔搞什么鬼啊?沈明哲琢磨了一下,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家伙告诉我一点小内幕,也没道理自己出钱啊……
紫竹套房是一个豪华的房间,装修的奢侈不说,里面还有很多新奇的摆设,王翔在中间那进的大客厅里等他,桌上摆了啤酒和干果,“哈,我知道你不喝洋酒,要的啤酒。”
明亮的光线下,王翔肥大的肚皮清晰可见,沈明哲这才弄明白,为什么歌厅里的光线会那么阴暗了,那不仅仅是因为要增加情趣,而是很多东西,其实并不合适摆放在明亮处的。
“呵呵,这个地方不错哦,光线好,”他笑嘻嘻地点点头,“是个说事儿的好地方。”
王翔却是没想到沈明哲是拐着弯说自己呢,闻言笑着点点头,“是啊,这儿确实不错,宽敞大气,光线也好……”
沈明哲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顺手开了一瓶啤酒,“王主任,这大晚上的您性质不错啊,这么大的包厢,可是要破费不少。”
想让别人揭开点内幕,不能拎着脖子问,这一点他现在已经非常清楚了,“欲先取之,必先予之”,沈明哲明白这个道理,他打算先和王翔聊聊,然后知道他主动邀请自己的目的。
“这个钱的事情,就不值一提了,兄弟请了。”王翔笑嘻嘻地打断了他的话,
“听说你在招商办没有什么具体的工作,主要还是白主任在负责吧?”
沈明哲点点头,“没错,你也知道,我是挂职的副主任,等这个项目结束了,我还要回到委办。”
“这事情也不是这么说的,你不在名单范围里,是因为有人替代了你,”王翔笑眯眯的点点头,“这个事情,恐怕你不知道吧?”
“原来是这么回事,”沈明哲笑眯眯地点点头,他似乎猜到了王翔说的是谁?心里对他的怨恨却是越发地强烈了起来。
啧,这家伙城府还可以哦,王翔看他神情自若,并没有因为这个消息而产生什么情绪,心中不由得赞了一声,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他觉得有点没意思,“你不好奇是谁顶了你的位置?是不是早知道了?”
“哈,还能有谁像老哥你这么关心我?”沈明哲笑着摇摇头,“这我才听说啊。”
才听说是才听说,不过,他跟某个人的仇结得大发了,确实也没怎么意外,那人纯粹就是个小人,做出什么事都是正常的。
“哦,”王翔点点头,把话题岔开了去,“看来沈兄弟很大度,气场也很足,你不想知道是谁?”
“哈哈,既然大哥都说了,我估计也猜到了,其实我也怀疑的,只是不想追究。”沈明哲点头笑笑,“他们之间肯定有事,一个年轻力壮,一个常年得不到滋润,有这么个事情,不难理解。”
两人不咸不淡地扯了两句,王翔四下看看,虽然房间里没什么人,“这个,沈主任,今天叫你来,有点事想让你帮着张罗一下。”
沈明哲点点头没说什么,仅仅因为李岐的话,你会跑到这儿开这么大个房间等我?
“也是个人情的问题,”王翔叹口气,表示他也很苦恼,“听说今天你去庞家的墓地了?”
“是啊,你也知道了啊”沈明哲苦笑一声,不过,为了防止王翔提出什么不上路的要求,少不得要撇清一下,“是公干,庞家留下一幅地图,我们想看看是什么东西,也好为招商增加一些砝码。”
“哦,”王翔点点头,“听说你们跟村民发生冲突了?怎么样,你没伤着哪儿吧?”
一边问着,他一边将身子凑过来,上下打量着沈明哲,浓浓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那倒是没有,”沈明哲笑笑,摇摇头,顺便还拎起啤酒灌一口。
王翔点点头,“那就好,为了工作出现了这种事情,也确实为难,基层干部都不容易。”
紧接着王翔又是一声长叹,“这个……这么说吧,今天这事儿吧,关系到一个朋友,我也实在推不掉,就帮你介绍认识一下。”
“关系到你朋友?”沈明哲一时有点奇怪。
“也不算朋友,算是以前欠的一个人情吧。唉”王翔叹口气,“反正我就是介绍一下,你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别管我的面子。”
来求情的,是庞家墓地所在村的村长姜晓明,今天的事情,引起了县里、甚至市里的高度关注,虽然这件事的社会影响不大。
这顶帽子,姜晓明怎么吃得消?严格追求起来,他这个村长说不定还要刑事责任。
姜晓明为了以防万一,到处托关系打听,才知道今天得罪的几个人都是有来头的,
袁为民是北辛街道的人,沈明哲也是从北辛街道出去的,为什么不去找事主沟通一下?
其实姜晓明也不是怕坐牢,而是他已经得到了内幕消息了,这一片地区明年就要大力拆迁了,可能涉及到几个亿的重大工程,作为村长,几个亿的拆迁工程,他能混个油水就足够了,但万一给撤了职,等了这么多年的一个机会就白白丢了,他是多不甘心啊。
袁为民现在还在市局帮忙处理呢,他不但是当事人,还是警察,孙新余指名要他留下帮忙——显然,从袁为民陪着沈明哲去墓地这一事实,孙新余能断定两人关系不错,再者他们都在乾坤酒文化馆喝过酒,还被查了派,那也算患难与共的兄弟了。
那么,市局留下袁为民的用意就很明显了,是的,他们要借着这个机会,严打社会上的滋事分子。
所以,姜晓明只能去想办法找联系得到沈明哲的路子。
于是,姜村长就找到了王翔,王翔的母亲是这里出生的,虽然他们之间没有太多的走动,但是家乡人来托关系了,王翔还是给足了姜村长的面子。
姜晓明也没有给王翔丢脸,定了这么一个超级豪华的包厢,还安排了更加惊艳的节目,这是沈明哲从来没经历过的事情。
接到王翔的电话,姜晓明硬着头皮走进了紫竹包间,事实上,他真的不太明白,为什么王翔在同沈明哲谈话之前,还要让自己先回避。
不过,从这一点上,姜晓明意识到一件事,这个沈明哲,应该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想想也是,眼下居然成了县委办公室的主任,还兼任了招商办的副主任?
王翔的话,也再一次证明了他的猜测的正确性,“姜村长啊,你的事儿,我都跟沈主任说了,这个……你俩有什么需要协商的,单独协商好了,我这两天有点精神衰弱,明早还要赶回市里,所以就先回去了啊。”
一边说着,他一边站起了身子,装模作样地锤锤自己的后背,“呵呵,老了,不中用了,你们年轻人多沟通沟通吧,不用管我这老家伙的想法。”
姜晓明听得心里就是一凉,这话听起来,似乎他想要传达什么消息,姜晓明细想一下,王翔透露出了一个极为明显的信息,这件事,他管不了也没法管,一切都要他姜某人好自为之了。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没再多的选择了,“沈主任,一直都听说了您的大名,没想到您这么年轻啊,今天真的很感谢您能来。”
“姜村长过奖了,呵呵,”沈明哲轻笑一声,很随意地递给姜晓明一瓶啤酒,
“对瓶儿吹吧……哈哈,初次见面。”
“嗯,确实是啊,初次见面,以后有些事情可能还要麻烦您,”他接过了啤酒,咚咚就是几口,倒也算得上爽快之人,随手一抹嘴,“沈主任,你这么痛快,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说实话,今天的事,我还真的冤得慌……”
姜晓明的要求并不高,他只想让沈明哲说明,今天群众闹事的事情,他虽然知道,但是他管不了。
这样一来,那村里的责任就降到了最低,这年头连精神病都不少,村民不把村长放在眼里——这关村长什么事?
事实上,沈明哲当时确实这么说过,连警察局的笔录里都有这么一句问话——“你们这些村民都不管法律了?”
姜晓明已经费了极大的工夫去打听了,但市局对这个案子非常重视,相关的讯问纪录,他打听不到。
沈明哲听清楚他的要求之后,随即端起酒瓶一扬脖,“咕咚咕咚”地干掉了一瓶啤酒,将酒瓶子向桌上重重地一顿,默然不语。
姜晓明呆呆地看着他,却是一声都不敢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