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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忽然对我改变了称呼,是不是……深恨我把她抛给了贺兰?
瞬间,我真的害怕,含烟会对我说出什么决绝的控诉言辞来。
虽然如此行径,已经不可避免的被她怨恨。
可是,我的心中。
还是隐约的祈求希望,含烟能够理解我的所作所为。
虽然,这点企盼是微乎其微的。
见我怔怔的看着她,含烟竟含着眼泪,微笑了一下。
“从今以后,有贺兰哥哥照顾,大小姐您对含烟也可放心了。”
“殿下,他……很好。”
“从今以后,含烟对大小姐……也放心了。”
含烟说完,突然冲过来,趴在我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我们不禁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只感觉胸口一阵阵发烫,心情震荡。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对痛哭的含烟说些什么?籍以来安慰她。
这间小小的房舍里,最终只充斥着含烟伤心不已的大哭。
不知道过了多久,含烟才抽抽搭搭的停止了哭泣。
她仰起小脸,看着我带泪笑道:“含烟自问,此生已是为大小姐你再生的。”
“含烟原本,想一辈子跟着大小姐。”
“哪怕是当牛做马,亦是心甘情愿。”
“但这个愿望,终究成空。”
“含烟心中,从不怨恨大小姐。”
“唯有伤心,大小姐对含烟的再生之德,含烟今生今世无以回报了。”
含烟说完,又流泪不止。
含烟的话顿时让我想起当初,她无声无息的躺在小雯的床上。
气若游丝,全无生意,一心求死。
后来,是我日复一日耐心的陪伴,劝解。
才让她终于流出了遭遇不幸之后的,第一滴泪水。
我也明白了,她为什么执意要跟随我。
哪怕明知道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定然要万死不辞。
她的痴心里,一直认为,她的这条命是我劝解拯救下来。
所以,为了报答这些难辞的恩情。
她便想一直陪伴我左右,一辈子伺候我。
哪怕,把自己的性命还给我,也在所不惜。
想不到,这个柔如美丽的小女孩竟是如此的重情重义。
可恨上天不仁,却令这样心地纯良,冰清玉洁的女孩遭受到那样的摧残磨难。
见含烟仍旧哭泣不止,贺兰便劝解道:
“含烟妹妹,阿雪为了看你,已经出来很长时间了。”
“殿下那里,暂时还离不得人。”
“蛮夷人虽然被我们战败了,但缇弗王还关押在凌风关里。”
“万一有什么差池,可不是我们的错?”
含烟闻听,方才止住眼泪。
对我躬身行礼道:“大小姐,您快请回去吧。”
“含烟没事的,您放心。”
说完又抹抹眼泪,对我露出一个带泪的笑脸。
“真的,我……就是有些伤心,不能一辈子跟着您。”
“但是,大小姐的恩情,含烟会时时刻刻放在心中的。”
我扶住含烟的肩膀,含笑道:“含烟,我一直待你如妹妹,更希望你能幸福。”
“人生在世,要走的路还有很长,我们都不可妄自菲薄。”
“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好侍奉阿三伯伯。”
“以后天下太平了,或者令尊的案子,舍不得还能得到昭雪。”
“到那时候,你便可带着阿三伯伯,光明正大的返回海内。”
“去寻找你的娘亲,弟弟。”
“只有这样,才能告慰令尊大人的在天之灵,铮铮傲骨啊!”
从含烟和倭三的住处出来,和贺兰告辞之际。
贺兰突然站住身子,看着我问道:“阿雪,有件事情,我真是想不明白。”
“你为何?定然不肯带着含烟,要含烟离开你?”
我看了贺兰一眼,不禁在心中苦笑了一下。
我知道贺兰话里的意思,虽说军营之中,全是粗粝军汉。
但我毕竟是位女将军,以我的军功身份。
身边带着含烟这样一个可以照料我起居的小丫头,其实也未尝不可。
更何况,边塞的军营之中,还有李钰彤这样的女将军。
大家早就习以为常,相处起来,也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我一定要含烟离开,仔细说起来,实在是勉强。
可是,我能告诉贺兰,我心中的恐惧吗?
正因为我很在乎含烟,在乎这个小小的美丽的女孩。
就像当初,我那样的在乎小狸,那样的在乎小雯。
我不希望,这个曾经遭逢巨大不幸的女孩再有什么叵测。
所以,我才迫不及待,不顾一切的想她离开我远远的。
我真怕如今的含烟,在某一天,会变成下一个小狸,小雯。
如今,我已经不需要这样的牺牲了。
我更不愿意看见,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承认,对于冥冥之中的有些事情。
我真的一直心存畏惧,我并不相信。
我已经强大到,可以与主宰自己命运的冥冥之神相抗拒。
现在,我不怕于和最凶恶的敌人面对面的战斗,无论流血还是牺牲。
我却惧怕那些好像一直是隐匿在暗处的,一只邪恶的手。
一直以来,那只手会不停的拿走,或者企图拿走我最在乎的东西。
我出生时,我爹爹娘亲的爱。
长大以后,最疼爱我的小狸。
来到西秦之后,一心一意与我朝夕相伴的小雯。
甚至,这只手还屡次企图从我身边夺走简渊……
与其让含烟跟着我,去承受这样不可知的命运。
不如索性狠狠心,仍旧当她是曾经与我无关的陌路人。
毕竟,我当初救下她,原本就是阴差阳错。
我实在是没必要,把这个原本就和我不相干的女孩给扯进我的生命之中。
虽然,如今的含烟,已经认定她的人生和我是密不可分的了。
但我依然愿意远远的看护着她,而不是令她卷进我诡谲的命运之中。
我所有这些复杂的过往,都是没办法对贺兰一一道来的。
于是,我看定贺兰,问他道:“你真想知道?”
贺兰耸耸肩,摊摊手:“要不然呢?”
我笑了一下,“我只是不想以相救之名,对其行终身禁锢之事。”
贺兰有些不相信的看着我:“仅此而已?”
我点点头:“仅此而已。”
贺兰也点点头:“好吧,算你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