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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在冰冷的草地上,抱着已经逝去的慕闻远,苏晚夏哭了很久。
开始她还在不停地喃喃自语,哭声咽咽,到后来,她滑眼泪了,也没有声音了,就是抱着慕闻远呆呆地盯着某一处,一动不动。
没有人知道她想了些什么。
她想了些什么呢?
她想了那些她曾经渴望的幸福。
和慕南宸生几个孩子,把慕闻远也当作孩子来养,一家人其乐融融,幸福一辈子。
可是这梦想中的幸福,全都因为慕闻远的死,而永远不能实现了。
她一辈子都会心痛。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她的身体也已经撑到了极限,眼前屡屡发黑,像是要坠入无尽的黑暗。
心里的痛如巨浪一层一层翻涌。
……
这一夜,颜瑾也未眠。
她时刻等着咏珊园那边的消息。
当金慧向她汇报,慕闻远这一次真的已经西去了的时候,她也沉默了很久。
虽然她一直不想珍惜他,一直都觉得他作为她的儿子,应该为她实现一点价值,哪怕是去死,但是此刻,亲手将自己的儿子送上黄泉,她也感觉到了心痛。
最后,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对着窗外的夜色低低地说了一声,“闻远,一路走好,下辈子不要再做我的儿子。”
说完这句话,她居然落泪了,这也十分出乎她自己的意料。
她居然还有落泪这项功能,她已经多少年不曾落泪了。
金慧站在一旁,很开心,因为苏晚夏就要下地狱了,但是她不敢在颜瑾面前表现出来,假惺惺地上前劝慰,“夫人节哀,闻远少爷一定会上天堂的。”
颜瑾单手覆上眼帘,无声地哭了很久,最后,她落下手臂,淡淡地问,“苏晚夏怎么样了?”
金慧双眼一凛,看起来很不甘,“本以为她会万分悲痛,导致意外,一尸两命,谁知她竟什么事没有,看来,她对闻远少爷的感情都是假的,根本就不怎么伤心。”
是的,大概是老天照应,尽管悲痛到极致,可苏晚夏并没有出现颜瑾与金慧预想中的血崩情况。
颜瑾危险地眯起双眸,“那就接我们的计划去做,她必须死,我的儿子已经死了,她凭什么还不去死!”
……
天空渐渐呈现鱼肚白,苏晚夏还在紧紧地抱着慕闻远发呆。
她望着遥远的天空,多么期望奇迹出现,就算慕闻远真的去了,真的再也不回来了,真的就这样与她生离死别了,那么可不可以让她亲眼看到,他的灵魂飞上天堂?
可不可让她知道,哪怕去了另一个世界,他依旧可以过得很好?
这一刻,她想到了薄昕岸画的那些画,那些画的世界真的存在吗?
好吧,她多期望那些都是真的,真的有天堂和地狱,人死后真的可以在另一个世界里活着,闻远该上天堂的。
没有人知道苏晚夏的精神世界,经历了什么。
李海和仆人都非常主疼她。
“太太,您这样不行的,地太凉了,您已经跪了太久了,赶紧起来去休息吧,您就算不顾自己,也要顾及肚子里的孩子呀。”
可苏晚夏似乎听不到任何声音,就是抱着慕闻远呆呆地望着天际,眼神像是穿透了时空。
突然,咏珊园外响起了警笛,几辆警车停在了别墅外,几下名持枪警察冲下来,迅速将苏晚夏及一众人包围住了。
“苏晚夏,我们接到报警,怀疑你阴谋害死慕闻远先生,现在跟我们回警局接受调查。”
苏晚夏万没有想到这一层,呵,原来这就是颜瑾的阴谋,害死闻远,嫁祸于她,不过她很冷静,盯站那名警察质问,“你们想怎么样?”
“你是嫌疑人,自然要跟我们回警局,待调查后,倘若你是清白的,那自然无罪释放,倘若有证据指明你的确是害死慕闻远先生的真凶,那自然就要接受法律的严惩。”
李海连忙上前,“警官,我家闻远少爷是自然落水的,与太太无关啊。”
“有没有关不是你说了算,证据说了算,”警察根本不听李海解释,“把慕闻远尸体带走交法医解剖,那只鸟和狗也要一并带走,现场封锁,所有人都带回警局录口供,配合调查。”
李海和仆人们纷纷被警察带走了,因为苏晚夏是即将临盆的孕妇,警察不敢动粗,所以好言劝说,“苏小姐,请配合调查。”
自己清白,不怕调查,可是苏晚夏接受不了慕闻远的尸体拿出解剖,她想让他走得体面一点。
所以她不肯放手,“我不允许你们动他。”
警察为难之际,颜瑾匆匆赶来了,她身后还跟着金慧。
苏晚夏转头看去,恨意从生。
这个狠毒的女人,她亲手将自己的儿子推向了死亡之路。
颜瑾戏做得很足,一下车就哭天呛地,一路奔到慕闻远身边,“闻远,闻远,我的儿子!”
她试图把慕闻远从苏晚夏怀里拉过来,做足一个悲痛欲绝的母亲该有的样子,可是苏晚夏死死地抱着不肯放手,眼神薄凉如刀地盯着她,“颜瑾,别让我恶心,也别让闻远走得恶心!”
颜瑾的手于半空中僵了一瞬,其实她眼底有一毕闪烁,但是完全被她入戏的表演掩盖了,她声嘶力竭地指控苏晚夏,
“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你嫌闻远是个傻子,是残疾,不想跟他过了,你就离婚啊,你为什么要这么狠心害死他?”
看着这个戏精一样的女人,苏晚夏只是冷冷地笑,“颜瑾,你会遭到报应的。”
颜瑾没有接话,而是微微眯了眯眼睛,盯着苏晚夏看了几秒,她也觉得真的有可能会遭报应,倘若有天道,她一定会受天谴。
但,苏晚夏绝对看不到了。
警察再次催促,“苏小姐,您是孕妇,我们不便动手,但请您自主配合,请上警车。”
知道胳膊扭不过大腿,可苏晚夏就是不愿意放开慕闻远,警察不敢动手,颜瑾给金慧使了一个眼色,金慧立刻上前抢过了慕闻远的身体,一把将苏晚夏推倒在地。
警察立刻上前,扶起苏晚夏,将她押上了警车。
在车门关闭的那一刻,苏晚夏倏然转头看向慕闻远,潸然泪下。
“闻远,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