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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了!”凤贵妃随手倒了一杯热茶给我:“还在害怕吗?不怕了,都过去了!”
我接过热茶,捧在手心中,冰冷的手怎么也捂不热,张了张嘴,道:“母妃,我没有害怕!”
凤贵妃满意的点了点头,我对上齐惊慕的双眼:“我没有受惊,一切都在母妃的算计之中,倒是你,不要受惊才好!”
齐惊慕的眸光闪了闪,喑哑的嗓音,似叹息:“没有受惊就好!”
“自然,本宫的女儿,和他人自是不同的!”凤贵妃浅笑说道:“北齐皇子,今日多谢你的鼎力相助,本宫欠你一个人情,待他日你用得着的地方,本宫义不容辞,绝对会帮忙到底!”
齐惊慕面无表情慢慢起身:“娘娘客气,能为娘娘解忧,是我的荣幸,我们这样互惠的关系才是最好的关系!”
他们的话,堪比冬日的风溜进房间中,再多的银骨炭也盖不住这冷气。
“既然如此,我们合作愉快!”凤贵妃亲自斟上了一杯茶,递了过去:“你有你想要的,我有我想要的,希望正如我们俩所说的一样,互惠互利!”
“自然!”齐惊慕接过茶水,一饮而尽,“娘娘如此手段,晚辈佩服得很,晚辈知道只有跟娘娘合作,晚辈才能回得了北齐!”
“那我就不送你了!”凤贵妃侧身让道:“记住你说的话,记住你的保证!”
齐惊慕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开。
凤贵妃见我的样子,问道:“茶水不好喝吗?”
我反应过来,摇了摇头:“茶水很好喝,姜了只不过在想母妃跟齐惊慕有什么约定?”
他们彼此很是熟谂,他们所有的算计把我排除在外,他们不惜利用我,他们是大人,我是一个孩子,也许他们正需要像我这种孩子惊慌失措来衬托他们的手段高明。
“没有什么约定!”凤贵妃把茶杯从我手上接过去,把我带到她的床边,“你房里的床铺未铺,今夜就跟母妃睡,像在冷宫一样,跟母妃一起母妃会保护你,不要害怕!”
我很想跟她说,我没有怕,我真的没有怕,我现在一点都不害怕,真的,一点都不害怕,他们把我算计在内……他们利用我,说明我还有价值,说明我不会被他们舍弃掉。
被凤贵妃安顿在床上,缩成一团,盖着带有清香的棉被,满屋子炭火烧的旺盛,忽然间,我格外的想念冷宫,我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可是……我控制不住的在想念……至少,在冷宫内,我可以睡个安稳的觉。
凤贵妃害怕我害怕,轻轻地拍着我的背上,还低声唱起了歌谣,我母妃说过,凤贵妃唱歌很好听,犹如江南水乡雨落石板,撑着伞在如画的桥上走着好听的忍不住让人想像!
我闭上眼,告诉自己,今天的事情已经过了,就不要再想了,就这样迷迷糊糊的在凤贵妃的歌声中睡去。
梦中,我梦见了他们看见我床上的齐惊慕,举起高高的板子,宣贵妃浅笑如昔:“拉出去杖毙!”
我大声呼喊不要,一下从床上惊醒,屋内漆黑一片,我摸了摸凤贵妃,心中惊着,她又不在。
在冷宫的时候她不在,去杀了丽嫔,好不容易出了冷宫,她又不在,这次又杀谁?
我小声的唤了一声,连守夜的喜乐也不在,下了床,衣服都没有穿,摸着黑到了门边,隔着厚厚的门帘,凤贵妃的声音传来:“莫梨儿,好好在下面伺候临则柔吧,我已经把尹姑姑给你送过去了,你也死了,咱们俩的恩怨,也算了了!”
凤贵妃的话,如同一个大石头压在我的心上,这才是尹姑姑非死不可的理由?
这才是平白无故凤贵妃和齐惊慕合作的理由,她是再为莫姑姑报仇,因为莫姑姑是被杖毙的,凤贵妃才那么执意的说如果房间里没有男人尹姑姑必须得仗毙,她是在告诉死去的莫姑姑,你被人杖毙,我送人来陪你,那个人也是跟你一样活活被仗毙打死的。
“呵呵!”凤贵妃忽然一声轻笑:“临则柔,瞧瞧你的好奴才,背叛你了,然后又把你性命交给你女儿了,你真是管教有方啊,也是,你那破柔柔弱弱的性格,还好女儿不像你,不然的话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还真是活不下来!”
我掀起门帘,凤贵妃做在门口的台阶上,面前放了一个火盆,捻着黄纸在烧,宫中最忌讳烧纸,她竟如此胆大包天?
火光烧得明明暗暗,凤贵妃的呼出一口气:“临则柔,你在天上看着吧,本宫一定要超过你的位份,本宫不会让你看扁,本宫会把你的女儿,不对…是本宫的女儿…本宫的女儿会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我要让她看看你这个当娘的是多么的懦弱和无能!”
凤贵妃跟我母妃到底有什么恩怨?若是我母妃和她有深仇大恨,她断然不会让我好过,我母妃也不会把我托付给她,可是她什么也不说。
为了不让她发现,我又小心翼翼的回到床上,佯装着没有离开过的样子,一直没有睡着,直到凤贵妃回来,她拍了拍我,见我没有醒,便躺在一侧,把我搂在怀中,吻了一下我的脸颊,小声地保证道:“母妃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姜了的!”
我在忐忑不安中睡去。
第二日,皇上宠幸美人的风波席卷了整个后宫,新晋的美人正是宣贵妃宫中所送得临则安。
临则安被封为正六品贵人,跟凤贵妃的品阶位份一样,凤贵妃听后极其平淡,在皇上的册封下来之后,喜乐便把贺礼送了过去。
凤贵妃闲暇无事,拿起了锄头在挽心宛与世无争的刨了一个坑,说是不愿意看个腊梅花就要出院子,刨一个坑,在冰天寒冻里从梅花院子里挖了一棵梅花树。
喜乐这个曾经我看着可怜兮兮的宫人,能耐确实不小,也就用了两个时辰,就让人把梅花树挖过来了,麦穗在树枝上系了一个红绳子,说什么,红色能保佑邪祟之物不要入侵。
一棵树而已,他们如此劳师动众,昨夜死了个人却那么悄无声息,在这后宫之中,人命还不如一棵树,真是低贱如蚂蚁踩在脚下如尘埃。
凤贵妃对麦穗跟喜乐不是普通的好,仿佛把他们当成亲人一样对待,自己用度吃喝怎样,绝对会给他们留一份。他们两个每回拿到恩赏的都涕泪涟涟,感恩戴德,恨不得把命给了凤贵妃。
我扒着饭,像一个乖孩子,沉默的不像自己。
我知道这是凤贵妃的手段,笼络人心的手段,我也知道她是做给我看,她曾经说过,她已经没了母家,在这皇宫里,只能靠自己谋下生路。
下午的时候,我站在梅花树,看着迎风飘动的红绳子悠哉自得,麦穗把燎炉递到我的手边,怯生生地道:“公主,跟您焐手!”
我摇了摇头,“你用吧,手都冻坏了,我穿的厚,也没有干重活不打紧的!”
因为我的轻轻一推麦穗把燎炉抱在怀中,声音有些哽咽:“公主,奴婢……”
我没有看她,而是仰头望着飘荡的红绳子:“这个红绳子很漂亮,麦穗是一个心灵手巧的人,要努力的在这皇宫里好好活下去,就像是绳子一样,在树枝上高高的飘荡飞舞才是最美丽的!”
麦穗过了很久,才重重地点头,嗯了一声,“麦穗一定好好活着,来报答贵人娘娘和公主的恩情!”
看她满脸冻得通红,我道:“进去吧,外面很冷!”皇宫中的恩情,只有死了才能报答干净!
麦穗见我在外面,不愿意进去,我又忍不住的说了一声:“不要紧的,在挽心宛不会出任何事情的!”
麦穗三步一回头,并没有进屋,抱着燎炉立在一旁,望着我,生怕我在小小的院子里会出现什么事,一览无余的院子,能出什么事情?
我被她瞧的身上有些难受,还不习惯别人直勾勾的望着我,好在不多时临则安宫里的宫人,过来谢谢凤贵妃的贺礼,麦穗才跟到屋子里伺候。
麦穗进去以后,一个小太监进来唤我,瞧这小太监的神情,很是目中无人,我没有打算理他,小太监却道:“姜了公主,我们家的颐和公主请您,您还是去一下为好,不然的话,心中疑问没有人替您解答吧?”
我心中有何疑问?我开口问他:“我与她井水不犯河水,倒是你这个小太监,如此目中无人,我是公主,你就如此大胆和我说话,就不怕板子无情吗?”
小太监听到我的话,装模作样的给了我行了个礼,“公主殿下,您还是去一趟吧,我家公主,正在门口等你!”
颐和找我能有什么事?
齐惊慕的事情罢了,我瞥了一眼主屋,就出去了,小太监果然说的没错,颐和在门口等我,没有浩浩荡荡的人群,只带了两个宫女,两个太监。
见到我的颐和很是热情,上前拉着我的手:“小姐姐,昨夜有没有吓着小姐姐?”
我慢慢的把手抽出来,我受不了她这样的热情,冷淡地回道:“不知公主殿下,找我何事?若是没什么事儿,天气这么冷,早些回去的好…”
颐和脸上有一瞬间的不耐烦,很快被她掩盖过去:“颐和只不过想念小姐姐,来看看小姐姐,小姐姐怎么能生得如此冷淡?”
我的拒绝很明显,她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不会听不出来我的话语。
“看也看了,颐和公主还是早些回去的好,莫让宣贵妃娘娘担忧,天下父母心,宣贵妃娘娘可是只有公主一个宝贝!”
我一提宣贵妃娘娘,颐和就红了眼眶,扑到我的怀中,哭喊着:“小姐姐,你不知道我的母妃是多么的坏,颐和再也不要她了!”
她的母妃有多么地坏,她说得,我说不得。
我双手张开,不愿碰见颐和身上,颐和的眼泪打湿了我的前襟,许是我没哄她,她哭得很汹涌:“小姐姐,颐和的母妃是个大坏蛋,你说是不是?”
是不是不是我能评价的,我伸手抚去颐和抓住我衣服的手,“颐和公主,早些回宣和宫,贵妃娘娘见不到你会忧心的!”
颐和很顽强,“小姐姐,我想和你一起好不好?”
和我在一起准备把我玩死吗?这个擅玩心机的小女孩,我可早就领教过了。
我后退两步,与她拉开距离:“颐和公主,还是早日回宫的好,莫在挽心宛碰见什么意外,姜了担当不起。”
颐和红红的双眼,望着我,小手绞在腰间的流苏上,“小姐姐,颐和不想回去,小姐姐陪颐和好不好?”
她不想回去,我不想与她多说,欲身就走,刚刚的小太监拦住我的去路,比我高出一个头的他往我面前一站,生生断了我的路。
“我家公主和你说话,还未说完,你不能走!”
我嘴角勾起,“颐和,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找我聊天?跟我说宣贵妃如何不好?你觉得我会信吗?”
颐和听到我的话就咯咯的笑了,小手抹着眼角:“小姐姐可真是聪慧,颐和都哭的这么伤心了,也是瞒不过小姐姐,小姐姐的心肠,可真是硬啊!”
我的心肠硬不硬和她有什么关系?我侧了身体,想越过小太监回挽心宛,小太监铁了心的不让我过去,我抬起头,把他的模样印在心里,放着……酝酿着……
“你叫什么名字?”我开口问小太监道。
小太监一愣,看向颐和,颐和上前拉住我的手,很是亲密,仿佛刚刚那个说我心狠的小女孩不是她一样。
“小姐姐,他叫小盒子,就是抽屉的盒子,小盒子!”
我一点也不想跟她亲密,可是她的手劲不小,我玩味的说道:“小盒子,我瞧着他挺不顺眼的,颐和公主怎么把这种人放在身边呢?”
颐和一愣,红红的眼睛亮闪闪的:“小姐姐若是不喜欢,颐和可以让他离开!”
“不如赏他六十个板子怎么样?”我笑眯眯地提议道,“颐和觉得呢?”
颐和点头附和我:“小姐姐的提议不错,就按小姐姐的提议去办,彩铃你去数着板子,不要少打一下,打完之后,过来告诉小姐姐!”
小盒子面色难甚,跪倒在地求饶,我冷眼旁观,颐和摇着我的手,对我甜甜地笑着,单纯无邪可爱伶俐对小盒子的求饶声仿若未耳。
我被她摇晃得生厌,小盒子被人拖着离开,吓得尿湿了裤子,挽心宛门口便散发出一种怪味,六十个板子,命都没了,他怎么不尿湿裤子。
颐和捂着鼻子道:“小姐姐,这的味道可真难闻,不如小姐姐陪颐和去梅园,摘朵红色的腊梅花吧!”
颐和的话让我警惕起来,去梅园摘朵一朵腊梅花?她是在提醒我,我与齐惊慕梅园偶遇被她看见了吗?
不想置身于事件的漩涡,就应该早早地脱手,我明确的拒绝道:“你是公主,想要什么样的花,都会有人摘过来送你,又何必自己去摘呢?”
颐和娇嗔道:“那哪能一样啊,颐和的一个小太监,把小姐姐屋前弄得难闻,颐和这个做主子的,当然要向小姐姐赔不是了,所有的赔不是,只有亲手去做,只有亲口说出来,才会显得有诚意!”
“所以小姐姐不要拒绝颐和,颐和只是想给小姐姐摘朵鲜艳的腊梅花而已,小姐姐不用防备颐和。”
我没有防备她,我只不过不想死在她的手上,“挽心宛有梅花,我不需要额外鲜艳的腊梅花,颐和的好意,我心领了…”
“怎么可以这个样子呢?”颐和嘟着小嘴,眨着眼睛:“小姐姐,惊慕哥哥说你心肠硬,颐和先前是不相信,可是现在看来,惊慕哥哥可是一点也没有说错,颐和都这样哀求你了,你也不愿意去,真是让颐和伤心的很!”
“真的只是摘一朵腊梅花吗?”我垂下眼眸问道:“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拐弯抹角绕了一个大圈,只是为了一朵花,不值得!”说我心肠硬,他们的话常扯着我,倒真是无话不说亲密无间的!
颐和单纯的反问我:“小姐姐会认为颐和有什么事情呢?不如说来听听,也许能说进颐和的心中!”
我转身就走,不想与她多说,她却在身后叫住我:“难道小姐姐就不想知道,惊慕哥哥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吗?”
就为了齐惊慕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还搭上一条人命,可真是难为她了。
我挥了挥手:“我不想知道他昨天晚上怎么回事,你已经知道了,又何必来问我?”
颐和跺了跺脚,声音有些急躁:“姜了,你给我站住,难道你就要这样眼睁睁的看他去死吗?”
眼睁睁的看他去死?这句话从何说起?
我慢慢的退了回来,颐和眼中彷徨和无措,“小姐姐,现在只有你能救惊慕哥哥了!”
我对上颐和的双眼,我终于知道皇上为什么那么喜欢她,为什么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都摘给她的原因,她粉雕可爱,一双眸子又大又圆黑油油亮闪闪的,眨一下眼睛,纯洁无瑕单纯可爱。
“他若是生病了,你是公主找个太医给他瞧瞧,也是死不了人的!”
颐和听了我的话,眨巴眨巴眼睛,泪水溢出来,“他不止生病这样简单,小姐姐,惊慕哥哥他要看梅花,他说颐和摘不回去梅花,他以后再也不要理颐和了!”
齐惊慕用这个来威胁颐和,这个可真不像他的作风,这其中的水分有多大,恐怕只有颐和知道。
也许齐惊慕让她来摘梅花不假,不见她这个是假的,齐惊慕还指望颐和替他完成宏伟大计呢,因为他不会待在这个姜国的后宫一辈子的。
“那就去摘一朵梅花给他好了!”大费周章的只是一朵梅花,颐和聪明的把所有人都想笨了吗?
颐和听到我的话破涕为笑,想拉着我上演一副姐妹情深的戏码,被我躲过去了,后宫之中哪有姐妹?
摘下枝梅花,算是整个园子里最娇艳的一支,颐和的小宫女彩玲来报,小盒子命薄,打了五十下就去了
颐和听后,有些不耐烦,“去就去了,拿十两银子,给管事的公公,就说他失足落入井中不就好了吗!”
彩玲诚惶诚恐,“是的,公主,奴婢这就去办!”说着后退而去,剩下一个宫女和两个太监。
我和颐在前面走着,那三个人就远远的跟着,挺远的距离让我有些不解,难道这些人就不怕他们的主子有三长两短?
一路上,颐和像个花蝴蝶蹦蹦跳跳,对我说这宫中的趣事,对我说着皇上如何宠爱她,如何把鸡蛋大小的夜明珠给她当琉璃玩,还说她小时候,最喜欢骑在皇上的肩膀上,伸手去够那屋梁藏起来的琉璃珠,然后告诉皇上,这是她变出来的。
整个宫道上,都是她的欢声笑语,各种说辞,以及皇上对她和宣贵妃与旁人的各种不同。
齐惊慕的院子,已经被收缮了一番,没有先前破败的样子。还添置了不少东西,宫门前还有两个小太监候着。
颐和对他可真是上心,绝对是真爱,昨天齐惊慕中的药大祇跟宣贵妃有关系,宣贵妃为了修复和弥补和颐和的感情,肯定有所退一步,眼前这个冷院破屋就是最好的证明。
齐惊慕虚弱的躺在床上,屋内也有两个小太监在伺候,见颐和一来,撑起手臂要坐起来,颐和连忙过去:“惊慕哥哥,不要着急,慢慢的起来,你现在还病着呢!”
齐惊慕嘴角勾起,微微一笑,无力又好看:“不要紧的,让颐和担心了,惊慕哥哥不打紧的!”
齐惊慕斜靠在床边,颐和把头埋在他的怀中:“昨夜未见到惊慕哥哥,可是把颐和吓得不轻,耳闻中听见小姐姐的挽心宛闯进了男人,可把颐和吓坏了!”
齐惊慕摸着颐和的头发,噪音还是很嘶哑,问道:“最后怎么样?小姐姐的房间里有没有男人?”
睁着双眼说瞎话,齐惊慕倒也真是脸不红,气不喘。
颐和在他怀里摇了摇头:“虚惊一场,惊慕哥哥,你的身体好些了吗?母妃给你送来的药,可是非常滋补的,我已经告知了母妃,母妃非常喜欢你………”
我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也不会评价别人是什么,昨夜的事总算一目了然,齐惊慕吃错了药,凤贵妃和他两个人将计就计,挫了挫宣贵妃的锐气,杀了尹姑姑!
齐惊慕温柔中带着纵容,对着颐和道“确实滋补,颐和代惊慕哥哥谢谢宣贵妃娘娘,惊慕哥哥记下贵妃娘娘这个大恩大德,若寻了机会一定会报答贵妃娘娘的恩情!”
可不就要好好的记挂在心里,这么大的恩情,差点把命都丢了,不把它记在心上对不起自己呢。
我觉得我站在一旁有些格格不入,尤其手中还拿着一枝娇艳的梅花,像极了宫道上守夜得公公,看似有人却没有一个人把他记在心里。
颐和喜极欢悦道:“母妃听到惊慕哥哥的话,一定也是欢乐的,惊慕哥哥,你瞧颐和跟你带来了最娇艳的红梅花,小姐姐帮忙摘得!”
颐和话落,也没有从齐惊慕怀中起身,仿佛在向我宣告主权,齐惊慕是他。
我笑了笑,上前把梅花递了过去,“北齐皇子,这枝花可不是我摘得,最好看的花在最高的枝头上,我身体矮小,没有那个云梯爬得上去!”我示意着齐惊慕:“这枝花,是颐和路过挽心宛旁的梅园摘得最娇艳的梅花!北齐皇子你莫要辜负颐和的一番良苦用心。”
齐惊慕听到我的话,接过梅花,摘下一朵花,插在颐和的羊角辫子之上,有些意味深长垂眸望着颐和,嗓音哑丝丝地说不出的好听:“颐和送给惊慕哥哥的花,是惊慕哥最喜欢的花,惊慕哥哥昨日去摘花,摘得花却是比不上颐和的娇艳美丽!”
我嘴角微笑的弧度越来越深,原来齐惊慕他是知道,故意借此机会来试探颐和对于他中了春药,还有与我梅园相遇之事知不知,我就说嘛,这样的一个男人怎么可能让情爱迷失了眼睛,对方还是一个小女孩。
颐和伸出小手摸了摸羊角辫,笑容甜得让人发腻,“嗯,只要惊慕哥哥喜欢,颐和每日给哥哥摘上一枝,插满整个房间,让惊慕哥哥看见梅花就想到颐和好不好?”
“自然是好的……”
“不如挖一棵树过来栽着,这样北齐皇子就能天天看到梅花了!”我截住齐惊慕的话,对颐和道:“挖一棵最大最美丽的梅花树,栽进院子里,在这个房间的对门,打开房门,透过窗子就能看到,岂不是更好?”
颐和一个惊喜:“小姐姐所言极是,真是好主意,颐和这就让人去办!”
颐和欢快的往外跑,我瞧着齐惊慕揉着额角,恭维道:“可真是不容易,事实证明别人给的滋补品不是那么好喝的,下回喝下的时候,要找一个寂静无人的地方,不然胡乱说话,是要被杀头的!”
“胡乱说话?”齐惊慕抬着眼帘望着我,狭长的眸子,让人很是心惊,逐字逐句向我说来:“昨日之言,肺腑之言,并没有什么胡乱说话,皆是我的心中所想!”
我往他床沿一坐,捻起他身上盖的棉被:“若是心中所想肺腑之言,这些东西,也是你的心中所想肺腑之言换来的。”
齐惊慕蹙起眉头,望了我半饷:“我是可以解释的我跟你的母妃,只是巧遇,并没有所谓的谋划!”
巧遇?他是在说,凤贵妃开始并不知道他在房间里,而是看见我未出来,在外面拖延时间让麦穗进去把他拖出来,然后再告诉我他并非良配,并非良人。
他与凤贵妃的话,我自然要相信凤贵妃的。
我松开手,挑挑眉,反问一句:“这与我有何干系?”
齐惊慕一愣,狭长的眸子闪过黯然,“我以为你会相信!”
“相信什么?”我冷眼相待,斥言相问:“齐惊慕,昨天晚上,若是我的房间里没有隔断,现在你我都得死。你说你中了药,想死怎么会拖上我呢?你应该报复宣贵妃,颐和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怎么就偏偏选上我?”
以为我会相信?我凭什么去相信他?就凭他把危险带给我?真是天真的可爱!
见齐惊慕不说话,我哼了一声:“天真无邪的颐和让你心疼舍不得下手去摧残?我就活该替她人受过提心吊胆?”
我的话让齐惊慕彻底沉默了,我慢悠悠地起身,不在意的说道:“行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的很,利用就利用,互惠就互惠,咱们合作愉快,虚的就不用玩了!”
齐惊慕眯起双眸,一个起身,把我拽回床上,压着我,薄凉的双眸盯着我,“若是我偏生让你信呢?”
我也不挣扎,颐和就在外面,随时都可以进来。
“我若偏是不信呢?”我眼中印出齐惊慕没有血色的脸,病态俊得让人看到另一番的美。
齐惊慕垂下看我的眸子,闪过挫败感,有些恶狠狠地对我说:“总有一天你会信我对你与她人不同!”
与她人不同,置我与生死边缘的不同吗?
我撑起身体,余光望见颐和快要进来,目光落进齐惊慕眼中:“证明给我看,舍弃颐和!”
“你……”
“做不到就不要说…”我一把推开齐惊慕。
“惊慕哥哥!”颐和一声叫唤,齐惊慕眼神复杂地望着我,我跳下了床,对着迎面而来的颐和,颐和小跑过来故意撞了我一下。
我被撞得踉跄一下,差点摔倒,颐和一头扎进齐惊慕怀中,“惊慕哥哥,我们去挑一颗最好看的梅花树,栽进院子里好不好?”
齐惊慕拥着她,目光望着我,话本上说,这叫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总觉得自己魅力无限,骚一骚额头,总有世家小姐为之癫狂。
“颐和做主就好!”齐惊慕声色如春,“颐和喜欢的惊慕哥哥都是喜欢的!”
他说我不信他,他左右手想一起抓,左右逢源的事情,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得到。
“颐和,梅花给了,我回去了!”别人两小无猜的戏码,我在这里真是大大的煞风景。
“小姐姐不要走!”颐和舍了齐惊慕来想抓我的手。
我一个惊着,把她的手甩开,她一愣,嘴巴一瘪,眼眶中波光闪闪,泪水酝酿随时仿佛能决堤一般。
“颐和怎么了?”齐惊慕过来,伸手揽在她的肩膀上,把她划分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然后带有些许的质问,问我:“你是她的小姐姐,本就应该谦让,为何还推桑与她!”
这个人呢,前一刻钟还说待我与她人不同,后一刻钟,我就是一个伤了他心爱人的罪魁祸首。
我浅笑地望着齐惊慕:“颐和公主的母妃是正三品贵妃,我的母妃是六品贵人,一声小姐姐,实在不敢当!”恨不得与他们拉的远远的距离,惹不起,躲得起。
颐和往齐惊慕身边靠去,仿佛我浅笑的样子,让她打从心底寒竖起来,她善解人意的对着齐惊慕道:“惊慕哥哥刚刚与小姐姐无关,是颐和自己不小心撞上小姐姐,小姐姐自我防备才甩了颐和的手!”
我就是不想与她有什么身体接触,她却把话说的这么无辜,一切都是我的错,她是纯洁无瑕的。
齐惊慕眸子从上到下扫过我的全身,对颐和低语道:“小姐姐和颐和有所不同,小姐姐不喜欢颐和碰她,我们的颐和小公主,往后的手,惊慕哥哥牵着就是!”
说了半天,做了半天,不过都是做给颐和看得,两弊相衡取其轻,我就是那个轻,对他死心塌地固然是好,若不死心塌地,他还有颐和。
“是呢!”我双手一摊,对上颐和和公主得意的双眸,“公主有北齐王皇子惊慕哥哥牵着,就莫要随便牵旁人的手,不然的话,会像刚刚那样被人推搡的!若是摔倒,公主的惊慕哥哥会担心,会得不偿失的!”
“可是颐和还是喜欢小姐姐的!”颐和昂着头,眼中的得意,早在昂起头看向齐惊慕时变成了怯怯生生:“惊慕哥哥,你喜不喜欢小姐姐?”
我的心中咯噔一下,颐和是什么意思?她是在试探齐惊慕对待我是不是不同?刚刚齐惊慕把我压在床上,她是在意的?
眼见齐惊慕要开口说话,我抢在他前面说道:“既然北齐皇子身体不适,姜了就不打扰了!”
说完之后,转身而去的身形颇为狼狈,不知道为何狼狈,不知道心里在害怕什么………直到齐惊慕的声音传来:“颐和喜欢小姐姐,惊慕哥哥也就喜欢小姐姐,惊慕哥哥喜欢颐和喜欢的所有一切!”
我差点趔趄摔倒,齐惊慕他这是在给我招恨呢!
颐和不是那种可以跟别人分享的人,齐惊慕这句话,会让颐和记恨惦念上我。
本来就如履薄冰的后宫,再被这么一个人惦记,恐怕形势不是那么乐观。
回到挽心宛几日倒是无事,除了临则安盛宠不衰的消息传遍后宫令她人艳羡,倒是没有什么可值得深究的事情。
贵人伺候人员,四宫女两太监,除了麦穗和喜乐,这几日倒是又进来两个,年岁二十五的宫女叫墨芳华,是挽心宛的掌事姑姑,还个小太监叫浅夏。
凤贵妃说墨姑姑是江南水乡出来的女子,所以身上带着一股江南水乡的婉约。可不就是墨姑姑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和蔼温婉极了,说话也是轻柔尤如羽毛划过心间似的。
浅夏今年十二岁,瘦骨如柴,一双眼睛像凸出来似的,一开始见我带着惊惧,我问喜乐:“为什么浅夏怕我?我看着像会赏他板子的人吗?”
喜乐还没有回答,浅夏扑哧一下跪倒在地,对我猛的磕头:“奴才知罪,奴才知罪!”
他这样的行为把我吓得倒退好几步,最后喜乐制止了浅夏如小鹿般的惊惧。
后来我得知,这是个实心眼的孩子,六岁阉割进宫,嘴角笨拙,不受管事的公公喜欢,有事没事不管什么样的人有气都往他身上撒,造成了他什么事习惯性拦在自己身上。不过....如此能活到十二岁可真算得上奇迹呢!
喜乐把他的手臂撩起来给我看的时候,我觉得我在冷宫受得都不是罪,浅夏才是一个苦孩子,他的手臂上没一块好肤子,全是火烧铁烫的疤痕。
浅夏在挽心宛第一顿饱饭,是凤贵妃让我递过去的,凤贵妃说:“这个孩子可怜,防备心很重,但是确实容易进去的,你得学会让人把你当神一样仰视着。”
即而我知道了喜乐为什么说跟着我,心中却是凤贵妃,因为喜乐刚进宫的处境比浅夏好上那么一点点。因为他所供职的地方,离冷宫近,凤贵妃早就在我之前让他尝过温暖了。
我把饭端给浅夏,浅夏惊惧地双眼闪过奇异的光,接过饭,把额头都磕流血了才扒饭,看见碗底我给埋了一块肉,怔怔地望着我。
我被他望得有些不好意思,声音有些大:“看你个奴才这么瘦,我可是把肉省下来给你吃得,多吃肉才有力气给我干活不是?”
他听到我的话,嚎啕大哭起来,那个样子让我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也让我决定每顿自己不吃肉,都得给他搞点肉吃。
自打那以后,浅夏一忙完事情,我发呆的时候,他就躲在一旁,跟着我一起发呆,那个样子仿佛已经把我摆在心里深处了。
凤贵妃的话,总是管用的,对于从来没有在后宫得到温情的人来说,别人对他的一点点好,他真的能铭记在心,一辈子在感恩。
颐和大动干戈的命人从梅园移了一棵梅花树,从挽心宛路过得时候,欢喜地对我说道:“小姐姐,你可知道惊慕哥哥的生辰快到了,颐和准备送他一份特别的礼物,你说好不好?”
“自然是好的!”我垂眸恭维道:“颐和公主的惊慕哥哥,值得天下最好的礼物!”
颐和听到我的话,眼中的光特别亮,亮得让我心生寒意,她高呼着说道:“惊慕哥哥也是说过,颐和喜欢什么样的东西,他就会喜欢什么东西,所以颐和在想,就要送给他我现在最欢喜的东西!”
我笑了笑,没有应话,心中有些喘喘不安,颐和的双眼简直亮的让人触目心惊,她定然在算计什么。
而后又过了两三天,在此期间,我没有去找齐惊慕,皇上也从未踏入挽心宛,凤贵妃一晚上的得宠仿佛昙花一现,再也没有任何波澜。
我一直小心翼翼的行事,晨昏请安,太后那边倒没有宣贵妃这边谱大,太后说了,若是没有什么大事,初一,十五来一趟就是了。
但宣贵妃却不是,她说:“太后年岁已大,不爱闹腾,但宫中的规矩,不可少!”
这样以来,为了让宣贵妃逮不住把柄,每日晨昏凤贵妃都会按时去请安,宣贵妃每回当着众人的面刁难于她,她逆来顺受,不言不语,宣贵妃恼急把手中的杯子掀了下来。
杯子正好砸在她的脚边,宣贵妃拍着桌案道:“贵人妹妹,你若是对本宫有何意见,直接说来便是,为何冷眼相待?”
愈加之罪,何患无辞,我跪在凤贵妃旁边。
凤贵妃不言,宣贵妃哼哧着说道:“也是难怪,凤家的傲骨连皇上都打不碎的,更何况是本宫呢!”
“凤家的傲骨是什么东西?母妃!”颐和坐在宣贵妃旁边,天真地问道:“小姐姐,也有所谓的傲骨吗?”
宣贵妃对着颐和指着我说道:“傲骨这东西没有隔代传的,你的小姐姐给你当小马驹的那一刻,就没有所谓的傲骨了,颐和你记住了,这个所谓的小姐姐,身上的傲骨,可是咱们亲自打碎的啊!”
凤贵妃的手心冰凉,我紧紧握着她的手,颐和点头问道:“可是母妃,我并没有亲手打断小姐姐的傲骨啊,傲骨是不是就像骨头一样?要用榔头砸才能碎的?”
宣贵妃一愣,呵呵地笑了起来:“颐和真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傲骨可不就是那骨头,要用榔头狠狠的砸下去,砸的碎碎的,让她一辈子直不起了腰,让她一辈子对你有所顾及,才是最大快人心的!”
凤贵妃的手劲大得恨不得把我的手指头给捏碎了。
“母妃!”颐和声音中充满惊喜,突突的跑了下来,站在我的前方,问着宣贵妃:“儿臣忽然有一个好的主意,能把这所谓的骨头,敲碎了再也粘不起来,母妃,你说儿臣要不要去实行?”
宣贵妃来了兴趣的问道:“哦,本宫的小宝贝,有什么好的主意?快来说说看,本宫真是没有想到什么好的主意!”
坐在一旁共同请安临则安此时也柔柔的问道:“小公主,我也是好奇,到底是什么好的办法能把一根骨头,长在人心里深处的骨头给敲碎了。而且碎的还粘不起来,那得用多大的力气费尽多少心血?”
凤贵妃身形一僵,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临则安,临则安眨眼之间,对她微微一笑,笑容中的挑拨离间之情溢出。
颐和甜甜糯糯的声音,带着渗入人心的阴毒,对着临则安道,“贵人娘娘,你的这个问题真的把颐和问住了,不过颐和心中早有答案,那就是把整个人杀了,就不存在任何傲骨了!”
我瞳孔猛缩,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齐惊慕的生辰是今日,颐和说要送给他一个难忘的礼物,说要送给他她自己喜欢的礼物,那么她这个礼物,现在看来是我,她想把我除掉来当成齐惊慕的生辰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