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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卢雪娇是背对着佳音的,所以并没有留意佳音的到来,倒是那个男服务员看见了,对卢雪娇说:“雪娇,这位是你的朋友吗?”
卢雪娇顺着他的目光回头,在看见佳音的那个瞬间,脸色变了变,似乎下意识的想要躲避,但却又强忍住自己离开的冲动,愣是站在原地没动。
佳音将她细微的表情尽收眼底,眼中露出嘲讽笑意:“卢雪娇,怎么,一年多不见你都不认识我了吗,我的改变好像也不太大吧?”
卢雪娇讪讪地笑了笑:“是,佳音,你的变化确实不大。”
“我听说你在——”
“啊,那个……”卢雪娇打断佳音的话,一挽那个男服务员的胳膊对佳音说,“这是我的男友叫张兵!”
佳音挑眉,没想到她会这么大方的介绍自己服务员男友,以前的卢雪娇多么不可一世多么嚣张的女人啊,她甚至都要怀疑,这个卢雪娇是不是那个卢雪娇。
略略走神,她听见卢雪娇在向自己男友介绍:“这是我的姐姐,叫佳音。”
张兵对着佳音笑:“你好。”佳音只得跟他打个招呼。
招呼打完,卢雪娇就对张兵说:“张兵,那边有客人走了,你去打扫下吧?”
张兵立刻去了,等他走远,佳音嘲讽地笑起来:“卢雪娇,什么时候我成了你的姐姐了?”
卢雪娇谦卑地笑答:“你本来就是我的姐姐,以前是我太不懂事了。”
佳音讶异地看着她,没说话。
半天她才冷哼一声:“你不用装了,我忙得很,暂时还没那个心情跟你的新男友聊你的过去。”
卢雪娇依然是笑:“那就谢谢你了,我的过去我真的难以启齿。”
“难以启齿就不存在了吗?人是要为过去负责的!”佳音冷笑着说。
她点头:“佳音姐,你说得对,我会为过去负责的,回头我就把我的过去开诚布公的告诉他。”
她低眉顺目,锋芒尽敛,让佳音十分意外。
盯着卢雪娇看了许久,她才缓缓地问:“你什么时候从看守所出来的?”
“我进了看守所之后因为精神压力很大,变得有点不正常,后来我就保外就医了,再后来我表现好,让我提前出来了,两个月前我才刚刚出来,然后就来了p市准备开始新生活。”卢雪娇认真解释。
佳音觉得倒也合理,毕竟,卢雪娇虽然闹得很凶,但她做的事判刑的话也就是一两年,表现好减刑出来很正常。
看见卢雪娇这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佳音就算是有找茬的心,现在也使不出来了,撇撇嘴说:“既然要开始新生活,那就好好开始吧。”说完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就听卢雪娇在背后轻唤:“姐……”
“佳音姐姐”和单纯的一个“姐”字,意思是相差很多的,这单纯一个“姐”唤出来,就立刻多了几分的亲近在里面。
佳音的步子陡然间顿住,回头看她,声音冷冷:“你不要瞎叫!”
卢雪娇与她对视:“我没瞎叫,我们确实是这个关系。以前是我不懂事,才会搞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希望你能原谅我。”
佳音冷冷地看着她,看了有两分钟,才开口:“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今后大家各自过好自己的生活吧!”
“姐,爸的身体不好,最近这段时间总是念叨着想见你。”卢雪娇在她身后说。
佳音头也不回:“我没爸爸。”
“医生说爸爸最多只有半年了,你去看他一眼好吗?”卢雪娇追上几步说。
佳音依然没回头,步伐却减缓了。
卢雪娇追上来握住她的胳膊:“爸和妈现在和我都在p市住着,离这里不远,姐,我求你了,你去看看他好吗?”
佳音扭头,看见卢雪娇满脸诚恳焦急,心里惊讶又意外,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姿态很低,再一次恳求:“姐,求你了……”
佳音思索良久,暗暗咬牙:“好。”
不知道卢雪娇跟自己的男友说了什么,总之是把他给打发走了,然后她去跟餐厅的负责人请了假带着佳音步行而去。
她带着佳音来到了一片老旧小区,这里的房子都是二十来年的那种老式楼房。
两个人拐来拐去,最后进了一栋很老的楼,爬到了顶楼。
卢雪娇打开屋门的时候,佳音感觉有股霉味扑面而来,这种味道刺激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朝屋内看,看见这是个背阴的房间,那种常年都看不到阳光的地方。
卢雪娇脸色讪讪地将佳音让进屋里来:“进来吧,我们的住处条件不好,那个……”她说不下去的样子,深吸口气才一指房间门,“爸在屋里呢,他看见你肯定非常高兴。”
佳音顺着她指的方向走上前推开门,屋内有种腐朽的味道扑面而来,她闭了下气,这才看清床上躺着的人。
半年多没见,佳文许似乎又老了好几岁,是那种行将就木的死气沉沉。
“怎么会这样,他不是做过肝移植手术了吗?”她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卢雪娇神色黯黯:“是啊,但爸爸的身体总归是越来越不好了。这半年多,各种病都来侵袭,医生说……”她的话没说下去,走到佳文许的床前俯身轻轻唤他,“爸爸,你看谁来了?”
唤了许久,佳文许才有反应,缓缓睁开眼睛。
在看到佳音之后,他有几秒的愣怔,随即就老泪纵横起来:“我……我不是眼花了吧,这是佳音吧,我的女儿,佳音?”
佳音嚅动了嘴唇没有发出声音来。
半天,她才轻轻“嗯”了一声,佳文许立刻露出欣慰的表情:“佳音,你能来看我,我真是太高兴了,哪怕你只是看我一眼,我也满足了……”他说着咳嗽起来。
卢雪娇赶忙上前抚他的胸口帮他顺气,佳音在旁边,看着以往嚣张跋扈不讲理的卢雪娇变成孝顺女的模样,简直犹如在梦中。
卢雪娇帮佳文许顺了气,然后又安慰他:“爸爸,你还是睡会吧,养好身体日后再跟姐姐见面。”
细心帮佳文许掖好被子,她才带着佳音出了房间。
两个人在简陋的客厅各自沉默了会,卢雪娇才轻轻开口:“你大概很吃惊吧,我们现在落魄成了这样。”
佳音没答话,算是默认。
她接着说:“我们卢家算是彻底完了,还欠了一屁-股债。我进了看守所之后,我爸妈就为了躲债藏到p市来了,之前的财产和钱全部没有了,还要躲躲藏藏,这样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在这样的情况下,爸爸的身体每况愈下,妈妈累死累活的工作也是入不敷出。”
她说着,佳音听着,心里暗爽,觉得他们现在遭遇的一切都是报应。
卢雪娇顿了顿,叹息:“我们落到现在这般田地,以前的朋友和亲戚都不愿搭理我们,我知道,这跟当初我和妈妈为人太嚣张有很大的关系。”
“你知道就好。”佳音冷冷回答。
卢雪娇沉默了下,想起什么,问佳音:“姐,你和赫连正云还好吧?”
“怎么?”佳音不答反问,露出嘲讽笑容,“你是巴不得我们不好吧?”
“怎么会!”卢雪娇急声回答,叹口气幽幽说:“我已经不是以前的卢雪娇了。”
佳音冷眼看着她没答话。
她说:“我刚刚出来的时候,有一次在s市的闹市区看到赫连正云和碧丝了,他们两个看上去挺亲密的。”
佳音还是不说话,挑眉看着她,想听听她到底要说什么。
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最终还是咬咬嘴唇说:“那个,有些事我想告诉你。”
“你说。”佳音淡淡回应。
“姐,你还是留意下碧丝吧,她这个人大概不是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哦?”
卢雪娇-点头:“是的,别看她表面可能不跟你争赫连正云,但也许背地里做过些什么。”
“你知道什么?”佳音追问。
“三年前麦克的那件事……”卢雪娇说着露出愧疚之色。
提到麦克,佳音立刻追问:“麦克那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麦克是从哪里来的,他和你在一起是故意假装赫连正云的吧?”
卢雪娇-点头:“是的,我们是故意假装的,其实那次在商场,还有在维西大酒店我们都是知道你在附近的。”
“你们怎么知道?”
“就是碧丝透露给我的。”卢雪娇沉声说。
佳音心里一跳:“碧丝是这件事的幕后主使?”
“我不知道是不是她主使,当年我只一心想要毁你,所以看不清事实。现在回头想想,我和麦克无意中认识,估计是有人刻意安排的,和赫连正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我怎么可能那么巧就恰好认识了?”
“现在仔细想想,每次在关键时刻,都有碧丝有意无意的在推动,所以,后来让你误会我和赫连正云有关系,可能都是她一手安排的,而我就是个棋子而已。那个时候,我对你羡慕嫉妒恨,恨不得毁了你,所以就昏了头……”
她说着突然对着佳音“噗通”一声跪下来,佳音吓了一跳。
她低头认罪的模样:“姐,以前我对你做了许多禽-兽不如的事情,我对不起你。”
佳音咬着牙齿没答话。
她“嗵嗵嗵”的磕了几个响头。
看着低三下四的卢雪娇,佳音就算是有再大的气,也生不起来了。
伸手将她拉起来,佳音淡淡道:“你知道自己过去多么禽-兽至少说明你还不是无药可救,从今以后好好做人吧。”
她恭敬而认真地应了:“我一定好好做人。”
佳音想了想又问她:“那你和麦克的事情,赫连正云的母亲知道吗?”
“我不能肯定,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但她不喜欢你和赫连正云在一起我是知道的,后来我打你她也是默许了的,所以,姐,你也要留意赫连正云的母亲,她也不是个好相处的人。”卢雪娇回答。
佳音点点头:“我知道了。”想了想,她问,“你还知道碧丝什么事?”
“还记得莫敬元吗?当初我之所以知道你和莫敬元来往,就是她透露给我的。”
“她亲自找你去说的?”佳音问。
卢雪娇摇头:“她这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亲自搬弄是非,我是从朋友那里知道的,我朋友则是听见碧丝跟别人说起这件事才知道的。碧丝当然知道,这个女人是我的朋友,所以故意当着我朋友的面说起你和莫敬元的事情。”
她说着脸露惭色:“那个时候我真是太不懂事了,所以才会那样去找你的麻烦。”
佳音没说话,那个时候,她不也是想法子搅黄了她和莫敬元的关系么?
想想当初,自己和卢雪娇闹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现在自己竟然和变好的她在一起说话,这个世界还真是奇妙。
然而,卢雪娇是变好了,但碧丝的丑陋面目却让她吃了一惊。
她是真没想到,碧丝的虚伪和恶毒原来从一开始就有,照这样看来,她三年前差点死了,表面看是卢雪娇和卢明宣搞的,但内地里,碧丝绝对是致她于死地的推手。
可以说,当时的卢雪娇巴不得她死,而碧丝盼望她死的心情大概不比卢雪娇弱。
“还有其他的一些细节,我隐约的觉得跟她有关系,但现在都不大记得了,反正,姐,碧丝这个人绝对的表里不一,你一定要防着她。”卢雪娇一片好心地提醒。
佳音冷笑:“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就算她再怎样算计,最终也只是一无所获。”
自己导演的苦肉计却真的让自己吃了苦头,这大概就是她的报应吧。
她想了想,对卢雪娇说:“你跟我说的这些话可以再说一遍录下来当做揭穿她的证据吗?”
卢雪娇立刻点头:“当然可以。”
傍晚,佳音带着柳龙军的交代视频和卢雪娇的作证录音坐上了回s市的飞机,她的心里有点小舒畅,有了这些东西,至少可以将碧丝彻底pk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