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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静走过去的时候,皇宫侍卫正钳住管雍的双臂,将她往台阶下拖。
冷静出声喝住侍卫。
侍卫将管雍放开,上前施礼回禀,才刚巡逻的士兵的在院子里发现一个黑衣蒙面人,怀疑是刺客,故首领下令要遍搜各处屋子,务要找出这个刺客来。
冷静闻言,点了点头,兀自走进屋子,半晌,出来,挥手叫侍卫进屋搜,又笑道:“有些不好让你们看见的物件儿,先进去收了,不会怪本宫影响你们公务罢?”
侍卫忙施礼摇头,匆匆忙忙进去瞧了一眼,便退出来,自去搜别处。
冷静立在台阶上瞧着神色慌乱,气喘嘘嘘的管雍,微微摇了摇头,提衣走下来,拍拍她的肩膀:“瞧你唬的这样子,真是的,在京城,什么样的架势没见过,也没见你这样,还不进屋收拾下再出来见人,我先过去了,跟那个方婷还挺谈得来,横竖没什么事,再找她聊会儿。”
说罢,也不理管雍是何反应,径朝前面走去。
待她走到前面,宴席却已经散了,众人皆不在,唯见南由带着几个宫婢急匆匆的朝她走来,见了她,吐口气,严肃的面容方才松懈下来,拍手道:
“啊呀,娘娘,大事不妙,听大用说,皇上听闻有刺客,当即便翻了脸,骂了在座的几句,吼着马上回杭州城住官驿,不在这里住了呢。”
“多大点事,还不知道是不是刺客呢,他倒是慌什么,倒先输了气势,让人看笑话,没担当。”冷静瘪瘪嘴,冷笑一声:“他如今在哪里?带我去见他。”
“刚才发完了脾气,朝后面走来,指不定是来找主子呢。”南由道,话音未落,只见章一步跨进门来,见了冷静,先是上下打量两眼,却才说道:
“你没事就好,真是吓煞朕了,走罢,别在这里住了,乡野之中,究竟是不安全,也怪我太大意,一心想哄你开心,却忽视了安全问题。
这里土地广袤,森林郁郁,歹徒藏身必是方便,不易久居,还是尽早离开为上策。”章拉着她的手,要往外来。
冷静甩出手来,冷笑:“皇上,你想当逃兵?”
“逃兵?此话怎讲?朕不过是担心你的安全,这算什么逃兵。”章苦笑道。
“可不就是逃兵,区区一个刺客,便让皇上慌不择路,要逃回杭州城,怎么不是逃兵,此役未开,皇上就已经输了气势,岂不让那个小毛贼看尽了笑话?皇上颜面何存?我大夏国体威严又何存?”冷静冷声道。
章白了白面色,尴尬的咳嗽一声,清清嗓子,支支吾吾:“朕,朕倒是不怕,朕是怕,朕是担心你会害怕嘛。”
“臣妾不怕,别说一个不敢显身的小毛贼,就是要面对敌国数千虎狼之师,到了这个时候,臣妾也绝不害怕,赢与输尚是未知之数,但我大夏的威严绝不能丢,大不了一死而矣。”冷静道。
章的额头冒出冷汗,举袖去擦,一时讪讪,无言可回。
跟着章走来的廖占宇忍不住对冷静刮目相看。
这位冷妃娘娘果然非同凡人,实乃女中豪杰,天降英才,可惜不是男儿身,否则必是国之栋梁,社稷之大幸也。
“皇上原是担心娘娘的安全,无怪乎急着要走,原来如此,哈哈哈哈。。。。。。亏得娘娘深明大义,深谙皇上之心,说出如些大义凛然的话来,即全了皇上的宠爱之情,又全了皇上的威严之名,哈哈哈哈。。。。。。“廖占宇上前一步,大声笑道,打个圆场,缓解帝妃之间的尴尬气氛。
冷静会意,深施一礼,露出娇羞的笑容:“皇上对臣妾的关爱之情,妾感念不尽,才刚话话鲁莽,还请皇上见谅。”
“说什么呢,朕怎么会怪你。”章就势挽回了颜面,讪讪的笑道。
“既然如此,那就权当是宴会里的一个小插曲儿,咱们依旧坐席吃喝罢。”冷静笑道。
“也好,你还别说,这里的山村野味真的别有一番风味,朕还真是喜欢吃呢。”章笑道,迈步朝正厅走去。
廖占宇落在后面,走出几步,却又回头,朝冷静作个长辑,面上露出感激的神色。
冷静朝他挥挥袖,看着他们消失在前厅门廊,方才转头往回走。
宴席重开,所有人都坐了回来,管雍最后一人入席,面色依旧苍白,神色恍惚,讲话似乎都不如先前利索。
冷静见状,吃了约一盏工夫,便推说自己有些头晕,回后面休息,先撤了。
她一撤,管雍便也要离开,不大一会,众人便散了个干净。
冷静刚回屋,钗环不未卸完,便从镜子里发现管雍操手走进来,满脸的悲伤之色。
“那是什么人?对你很重要?宁死也要保住他?”冷静淡淡的问道。
管雍站住,怔一怔,重重的点头。
“他和皇上有仇还是跟我有仇?究竟想杀谁?”冷静又问。
管雍摇头。
“你的嘴粘住了?怎么不说话?”冷静扭头瞧着她。
管雍跌坐到椅子上,嘶哑的开口:“你先进来的,难道没看见他么?他就躲在这间屋子里。”
“没看见,我进来的时候,他刚好躲进了衣柜里,只露出半点衣襟,我过去给他收拾了,便走了出来。”冷静老实的回答。
管雍面容微微抽动下,低低的说了声谢谢。
“你先不要谢我,我救的不是你,是他,要谢,也得他当面谢我是不是?”冷静脸上露出揶揄的笑容来。
管雍咽了口口水:“冷静,不是你想的那般。”
“那是那般?此人难道不是你的情郎?那你为什么要舍命保护他?”冷静笑道。
管雍重重的叹口气,勉强笑道:“冷静,你当真是越来越冷静,越来越有贵妇的的气质了。”
冷静见她不肯说,也不便再问下去,只得懒洋洋的笑一声:“你竟然也会跟我说客气话了,难道有事求我?”
“不是客气话,是真心话。”管雍认真的说。
冷静哈哈笑一声。
两人又闲聊几句,管雍便说有事要处理,又说过会儿再来看她,便告辞走了。
冷静原想躺下睡会儿,可头沾上枕头,却分明无比的清楚,根本没有睡意。
管雍在她心目中,也一向是冷静睿智的,可今天她这表现,实在是有失水准,根本不像她一惯的作风,可见这个刺客对她有多重要。
她并不有兄弟,那这个人多半就是她的情人,若说是她的情人,她也并没有什么好隐瞒冷静的。
冷静越想越觉的蹊跷,人闲便事多,冷静现在就很闲,无所事事,就想找事。
于是她便唤了南由进来,问她:“你看见管雍去哪里了没有?”
南由直了会儿眼,摇头:“刚才奴婢在门口立着,看见她沿门廊走了一阵子,拐到后头去了,不知道去了哪里,奴婢这就出去打听打听?”
“别打听了,你忙你的罢,先把行李整理好,我睡不惯他们这铺盖,躺着有点硌的慌,你帮你把铺盖换了,我出去走走,若是皇上找我,告诉他,我跟管雍不过在院子里走走,有大内侍卫跟着,不会有事,让他不要担心,等我回来。”
冷静起身,吩咐南由几句,便朝外面走来。
巡逻的士兵正从门口经过,冷静在台阶上站了一会儿,依南由刚才说的,沿门廊走去,走到尽头,朝屋子后面拐去。
她住的这正屋后面,连绵又是几停房屋,房屋想是没人住,都锁着门,甬道两边都有皇宫侍卫把守,见她走来,朝她施礼问安。
冷静穿过这几停房屋,朝后面一径走来,却是好大一个花园。
亭台楼阁,假山流水,无一不有,累累缀缀的花藤遍布在奇石嶙峋的假山之上,煞是好看,却将当中的一条窄窄的小径遮盖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若不是冷静走到一处水洼处撩水洗手,根本发现不了,这假山当中还有条小径。
沿着假山垂下来的花藤挡住了小径的入口,茂密的藤条在轻轻晃动。
可现在,却没有一丝风吹过。
没有风,那就是有人刚刚撩动过这些藤条!
冷静四处环视下,大约因为这里没有房屋,又一眼望得到边,四周全是高耸的青砖墙,却又没有别的出口,故把守的侍卫并不多,只在门口有四个,而门口那个角度,根本看不到这条幽密的小径。
冷静低着头,钻进花藤中,走向那条小径。
小径上长满了青苔,湿滑难行,却分明有深深浅浅的脚印。
冷静屏住呼吸朝前走,越走进去,越是潮湿难行,也越是昏暗看不清东西,天空射下来的光芒,几乎全部被藤条遮住。
冷静扶着一边的假山石,闭上眼睛老久,睁开,方才有些适应这昏暗,继续朝前面行去。
耳朵时传来潺潺的流水声。
冷静抬头朝前面望去,前面有一处高大的凸出的山石,依旧被重重叠叠的花藤包围。
花藤上缀满了无名的花朵,光线太暗,冷静看不出那些花朵是什么颜色,却能闻见它们发出的浓郁的香气。
冷静驻足细嗅,这香气中,分明混着一丝血腥!
她悄无声息的朝前行去,借着微弱的光芒,寻着那发出血腥气的地方。
突然,身旁的花藤后发出微弱的呻吟声儿,接着便是一个女人哀哀的抽泣声:“你怎么样?要不要紧?还是叫大夫来看看罢,这箭头上有毒。”
冷静摁了摁剧烈跳动的心脏,轻轻扯开密密的藤条,朝里面望去。
一眼成讖,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宁愿自己永远不会走进这里,她现在只想重生,哪怕重生回她走进这小径之前,愿上天夺去她因为这一眼而带来的伤痛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