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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贺典雄先生,非常高兴贵公司能够认识到参与这项技术的商誉提升价值。我相信,只要我们天鲲娱乐的家用游戏机普及出货,将来市面上的消费者,很容易就可以自行比对出。
使用索尼高清电视机与使用传统电视机作为游戏机显示器时,画面帧率和舒适度会有多大的差距。而索尼公司将会再一次收获‘行业良心’、‘良心黑科技’的美名,加深年轻人心中视索尼为新潮标杆的程度。”
两天无须赘述的商业斡旋后,顾骜在钱塘,轻松拿下了大贺典雄这个合作者。
顾骜并没有付出什么实质性的代价,甚至都没有承担研发费用,也不需要承诺渠道包销——他最多只是承诺了一下,未来天鲲游戏机本身的出货量对赌,以及确保“天鲲游戏机的输出会发挥出索尼新定制的电视机功能点”,仅此而已。
就像后世的大牌液晶显示器生产商,原先生产的是60帧的显示器,但是凭技术,它是能轻松攻关到144帧的。只是因为地球上没有刷新率144帧的高清游戏,显卡公司也没这样的显卡,所以显示器做到144帧也是白费。
现在,则相当于顾骜承诺“我能做出144帧的吃鸡和144帧的显卡,所以你们显示器厂家也赶紧把技术升级跟上吧。而且我保证这款游戏和显卡的销量一定达到多少数量,达不到我赔你钱”。
有这样的条件,再结合此前的良好合作记录、对顾骜远见的历史信赖,索尼答应也就顺理成章了。
索尼需要这样锦上添花的“潮人黑科技”品牌印象,而韩婷也需要靠一些“达到国际先进水平”的宣传噱头,为来年汉乐电子的电视机产能突围报价沪江。
大家三方各取所需。
后续的技术细节,不是顾骜等人需要亲自关心的,他们只负责顶层的合作架构。
在1985年以前,中国的电视机基本上是生产出来多少就能卖掉多少的,因为缺货始终占据主流。但是,从82、83年,各地新上马的电视机厂太多了,所以85年之后,一波落后产能的洗牌淘汰是免不了的。
按照历史原来的轨迹,随着粗制滥造货的泛滥、以及人民相对有钱后想买个有面子的好牌,日货电视在86~90年间,对国货形成了非常明显的碾压。
一直到90年代后,长虹等一批国货厂子打响了价格战,用倾销挤死一批自己人,同时也挤死曰本人,才算把市场占有率拉回来。但是从此以后,电视机行业也从一个高毛利率的行业变成了一个基本不怎么赚钱的行业。
而顾骜让韩婷跟进与日系“定义新高清”的步伐,为的就是将来过剩潮时,能把汉乐包装成逼格不输于日货的“有牌面”货色。让先富起来后买电视只为装逼的国人,不以买汉乐电子的电视机为耻。
不管什么时代,装逼型消费以买国货为耻的现象都是杜绝不了的,只能去曲线处理。
88年非买曰本电视才觉得有面子的人,跟18年非买IPHONE的穷人,本质上是一样的。
……
“总算了却一桩心事,这样我也敢放开手脚,把汉乐电子的产线规模进一步扩张了。”
谈判结束,回到展览宾馆的房间里,韩婷彻底松了口气,照例给自己和顾骜各倒了一杯庆祝的香槟。
因为钱塘并没有与国际接轨、符合五星级标准的酒店,所以这次会议代表团来玩,全体都是住展览宾馆的,大致也就相当于三星的水平吧。
历史上,钱塘要到80年代中后期,才有四星级的黄龙饭店和望湖宾馆。接近90年,才有第一家五星级酒店。
前世的顾骜是个80后。92年刚读小学的时候,就经常被家里长辈领着、跟表兄弟一起去望湖宾馆吃38块钱两个人的自助餐(小孩儿半价,所以两个人算一个成人位)。
他也是那时在望湖宾馆第一次见识到“原来菠萝可以只吃一个圈圈,把外面凹凸的部分和中间的芯子都丢掉”的做法,所以对钱塘本地的高档酒店发展史印象非常深刻,深知直到90年代初,钱塘都是没有五星级的,最高就只是黄龙和望湖。
(注:去年我在抖音上,还看到有人在晒迪拜超市卖菠萝的切法。我很奇怪为什么会火,迪拜无非是把酒店里的吃法推广到了普通超市。)
喝着酒,公事私事儿一起聊,韩婷直截了当让顾骜开价:
“你希望……我把,汉乐电子的产能,扩充到多少,追加多少投资。之前我为你代工掌机的时候,也就一个月30万台掌机的产能,转产电视机,一个月也就六七万台,一年八十万。”
“再扩大两倍就差不多了,做电视机时有个每月20几万台产能、年产300万。这样的话,转产家用机的时候,大约月产能能有50万。
家用机比掌机复杂不少,工序环节多,我让工艺设计的人评估了一下。生产一台高清彩电的工时和占线,大约可以折算成两台家用游戏机、五台掌机。产线调试成本不算。”顾骜很有诚意地剖析,听起来非常为韩婷设身处地。
“你觉得你的家用机投放市场后,初始铺货速度会比掌机投放时还要快?”韩婷有些不理解,同时也有些心疼投入。
她这些年,看似也跟着顾骜赚了不少钱,但实际上,搞实业很不容易,尤其是在不断滚雪球扩大产能的阶段,大量的钱又重新变成设备和固定资产了。
相比之下,虚拟经济就能剩下大笔的流动资金。
韩婷如果光靠过去一年半的未分配利润和回笼资金重新投资,最多把汉乐电子从月产彩电七万扩张到十万。
距离顾骜的要求,还差了一大截呢。
她还得大量问银行借贷,拿已有的固定资产作为抵押,才能把厂子在半年内变大那么多。
虽然,以她那么好的产能和销路表现,国内的银行巴不得贷款给她——83年的扩产贷款是非常热的,不然也不至于两年之内经济过热、产能结构性过剩。
顾骜看出韩婷最后几丝担心,温言劝说:“放心,不要怕产能过剩,我们跟索尼,三方搞了这么一条后路,不就是为你将来在国内电视机行当杀出一条血路来么。你如今投资的生产线,用到老化报废为止,都保证你有足够订单接——
只不过,你采购SMT贴片线这些的时候,最好选先进一点,加工质量和效率有保障的,不然将来自己加工能力落后而被淘汰,就没人救你了。”
韩婷娇嗔着拍了他一下:“这还用你教,我现在抓得可严了,产线采购都是亲自研究很久,还不惜私下多找几家方案咨询公司。互相比对,连那些咨询公司之间都互相不知情的。
我只是质疑,你家用机出货为什么要逼这么急,你有信心一上来就卖掉那么多货吗?美国的家用机市场如今可是寒冬呢,没那么快过去的。
而且,年产300万的彩电工厂,规模也太大了,我敢保证,两年内,除了我之外,全国剩下的电视机企业,最大的年产能也不会有200万台。”
顾骜听了,对韩婷的眼界又高看了一眼。
不愧也是外交部待过出去的,韩婷在找咨询公司、花咨询费方面的魄力,绝对算是目前国内领先的了。
她自己不懂的东西,可以花钱找咨询公司帮她做扩产方案、设计新的工厂和采购清单。同时,她宁可多花几遍咨询费,而且是找几家互不知道对方存在的、甚至是不同国家的咨询公司,分别出方案。
这样,就算一家咨询公司收了设备供应商的“上图费”回扣,夹带私货猫腻,一比对也容易比对出来。
这种做法唯一的坏处,就是咨询费太贵了。
就相当于一个工程开发商,为了防止设计方和施工方与设备供应方勾结,就找几家设计公司,重复设计。
只不过,工程设计费的占比,总比工厂扩建的规划咨询费比例要贵很多,所以开发商一般干不起这种操作,也没必要(因为开发商自己见多了,也比较懂行。)
而韩婷,则是力图求稳,兼听则明。
这种事情,如果交给顾骜自己做,他自问也是做不到的。
因为他太年轻气盛了,而且总觉得老子天下第一,难免傲气。
也就韩婷35岁左右的年纪、见识、成熟度、人生经历,才会如此做事。
另外,韩婷对于国内电视机厂同行的规模预期,短期内也是对的。国内到85年左右,最大的电视机厂也就年产200万,然后就有不少小厂倒了。
但顾骜却知道,倒了这一波小厂之后,大厂会成长到更集中的姿态——历史上,进入90年代初,国内最大的长虹,日产就有1500台,折每月50万左右,一年能有600万。
韩婷就算把电视机厂产能扩张到年300万,也就是长虹90年代的一半而已。
面对韩婷的疑问,顾骜解惑道:“你放心,我已经预料到了没过的家用游戏机寒冬不会那么快过去。按年为单位来衡量,天鲲家用机的销量或许不如掌机。
但是,掌机当初月产30万,是建立在饥饿营销基础上的,因为我知道掌机这种小生意,而且是没有后续卡带想象力的生意,一个爆款之后,同行不一定会疯抢。
但是家用机,只要我卖得好,我相信跟风眼红的人会很多,所以我不能玩饥饿营销,一定要一开始把消费者都喂饱。
也许我半年都卖不掉300万台,但我必须保证第一个月就有50万,宁可你生产4个月游戏机后,屯着,然后汉乐的工厂转产彩电。多花几次调线转产的调试费。”
韩婷听得很认真,最后叹息着答应:“原来是不能玩饥饿营销了……你肯定都算计过了,谁会眼红跟风吧。罢了,你的眼光一贯那么毒辣,我就再为你担一次风险。回头,我就卖了老脸去找银行要贷款吧。”
她捋了捋头发:“我希望你珍惜汉乐,说到底,这一切还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