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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香出了房间后,见杜江站在爱月门口的不远处,时不时的张望着,便上前问道:“你要找爱月吗?”
杜江一怔,随即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小声问道:“爱月她……她心情好些了吗?”
爱月出事那晚,要不是杜江及时发现了端倪,否则那盆脏水泼在爱月身上永远就别想洗干净了。
所以,对于杜江,荷香心中很是感激。
不过也没料到杜江竟这般关心爱月,多看了他几眼,她轻叹道:“爱月表面上看着没事了,可心里应该多少还是有些难过的。”
见杜江点点头,没再说话,荷香道:“后院的衣服还没收,我先不与你说了。”
“好。”杜江目送着荷香离开,随即又不自觉的将视线落在爱月房间的窗户上。
眯了眯眼睛,他竟意外发现,那窗户并未带好,露出了一条细缝,不大不小,刚好能看到坐在桌子旁边,正往嘴里塞着糕点的爱月。
她一整天没有吃饭,这是实在饿得不行了,才光着脚下了床,也不顾衣衫不整,头发凌乱,总之先填饱肚子再说。
两腮塞的满满的糕点,明明嘴巴里塞不进去了,可她还是一个劲的继续往里塞,这模样让杜江觉得甚是可爱。
这一看,就移不开眼睛了。
他看得入神,不知道看了有多久,连身后何时站了人都不知道。
秦峰奇怪的看着杜江,然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待见到吃完了一盘子糕点后,一脸惬意的摸着圆滚滚肚皮的爱月,撇撇嘴。
“啪”的一声,用力拍在杜江的肩膀上,秦峰大声道:“喂!”
杜江吓了一跳,面色不自然道:“你……你怎么回来了?”
轻哼一声,秦峰斜着眼睛道:“怎地,我为何就不能回来了?”
顿了顿,他明知故问道:“老实交代,你刚才在看什么?”
“没……没什么。”杜江为人机敏,这次竟难得的有些局促。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往后退了几步。
见秦峰还要喋喋不休的发问,杜江担心吵到了爱月,急忙拉着他往一边去了,“走,我有些事情要问你。”
“哎,光天化日之下,你别跟我拉拉扯扯!”秦峰哪里不知道杜江是在转移话题,一边甩开杜江的手,一边扯着嗓子道。
“别说话,王爷和顾侧妃正在用膳,你这么大声音,会吵到他们的!”捂住秦峰的嘴,杜江拽着秦峰三步并两步,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呜呜……”秦峰气急,可实在是挣脱不开杜江,也只能任他“为所欲为”。
爱月揉着肚子,竖起耳朵,仔细的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然后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难道是我听错了?”
一旦嘴巴闲下来,她又想起了茶茶兔那本限量版小册子,再次心疼起来。
可再瞅瞅肚子,她再也吃不下了。
哀怨的翻了个白眼,她耸耸肩,爬上了床。
在与顾成恩商议好将顾瑾琇嫁给清王的事情后,顾淮便立即将自己的决定告知了大夫人。
果真,大夫人听罢,“噌”的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神色激动道:“老爷,清王嗜杀成性,你将瑾琇嫁给他,这不是把瑾琇往火坑里推吗?”
顿了顿,她又道:“老爷,你也明知道瑾琇喜欢宣王,怎么就不能让瑾琇嫁给宣王呢?”
“你看瑾琇现在这个状态,连宣王都不敢面对,还如何嫁给宣王?”顾淮摇头,神色冷清道:“她如今已非清白之身,心里过不去这道坎,嫁给宣王,难免有一日暴露被姜源生这个小孽种玷污之事,如此一来,你要宣王如何想咱们?”
大夫人不赞同道:“既然如此,老爷就敢肯定将瑾琇嫁给清王,就不会暴露这件事情?”
顾淮深深的看着大夫人,缓缓道:“我听说坊间有精通修补之术的人,可以让失身的女子恢复‘完璧’,你改日派人去打探一下。”
“只要瑾琇的身体复原了,那心里应该也会好受些。面对清王,她就不会自乱阵脚。”
“至于宣王,瑾琇一看到他就自卑煎熬,还不如不嫁。就是嫁了过去,也不见得幸福。”
“修……修补之术?”大夫人瞪大眼睛,老脸一红。
修补,顾名思义就是将女子的那地方用一种不可描述的方法重新伪造成处子的模样。
这样,在被男子破瓜之时,便会出血,足够可以以假乱真。
她不曾想过,堂堂顾相,竟还知道这种让人难以启齿的东西!
顾淮点头,重复道:“对,修补之术。”
他面色不改,像是在说一件极为普通的事情一样,让大夫人不得不咽了口唾沫,讪讪道:“老……老爷,这当真不会被识破吗?”
顾淮拍了拍大夫人的手,安慰道:“清王不近女色,这些年身边连个女婢都没有,要不然也不会有人认为他是断袖,所以你莫要担心,不会出问题的。”
清王当然不是断袖,只是多年来他只喜欢杀戮,却不喜欢美人。
以前有人试图通过送给清王美人来抱大腿,结果那送去的美人都没有一个能活过当晚的,全部都死在了清王的利剑之下。
因此,大夫人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努力让顾淮打消念头:“老爷,您当真不再考虑一下宣王了吗?”
想了想,顾淮低声道:“虽然我将所有的赌注都压在宣王身上,但这世上没有完全都在掌控之中的事情。万一……有朝一日,宣王败了呢?”
“夫人,将瑾琇嫁给清王,也算是给咱们顾家留了一条后路。”
“哦,对了,还有阿璃,没准儿到了万不得已那一刻,阿璃也能派上用场。”
拂开顾淮的手,大夫人语气不悦道:“那要是宁王爷得了天下,他定然是不会容下宣王和清王了,到时候瑾琇和咱们顾家上下,不也是死路一条吗?”
“再说顾……再说瑾璃,她飞上了枝头做了凤凰,哪里还顾得管咱们的死活?”
顾淮这么多年来既然能无条件的站在了宣王这边,那就说明了他从未想过要给自己和顾家找后路的打算。
他刚才之所以这么说,只不过是为了让大夫人放心。
当然,他也了解顾瑾璃的性子,若最后真的是亓灏登基为帝,那么她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顾淮抿了抿唇,继续道:“阿璃心地善良,不会见死不救,更不会落井下石,夫人不要胡思乱想。”
大夫人对此嗤之以鼻,“谁知道呢,不到那个地步,什么都不好说。”
说罢,她也知道顾淮一旦下了决定,就极难改变。
顾淮沉吟片刻,沉声道:“清王很快就抵京了,明日你去给瑾琇提一下,免得事情定下来的时候对她来说太突然。”
惋惜的叹了口气,大夫人垮着脸道:“可怜了我的瑾琇,唉,我的瑾琇!”
顾淮听着大夫人这话,明白了她这是同意了。
将大夫人揽在怀里,他的心情很是复杂。
大夫人吸了吸鼻子,抹掉眼角的泪花。
想着白日姜源生还到府中来过,她觉得既然要将顾瑾琇嫁给清王了,也就没必要再回国公府了。
老国公虽然疼她,但耐不住有这么个跟臭狗屎一样难缠的侄子,万一老国公因姜源生硬是要“亲上加亲”呢?
所以,等顾瑾琇和清王的事情板上钉钉后,她直接派人回去送个信就好,免得再节外生枝。
顾淮望着窗外,老眼中闪过一抹挣扎。
没办法,有时候,很多事情都不可能尽善尽美。
有舍才有得,顾瑾琇尽管是他放在手心里宠了多年的宝贝疙瘩,但此时也只能牺牲掉她了……
白天,尹素婉在花园里被亓灏冷眼相对后,回到怡心院后就像是疯了似的,将屋内能砸的东西全部都砸了。
双儿无奈,在收拾好地上的狼藉后,只好找周管家帮忙将屋内的物事都换成了新的。
到了晚上该休息的时候,双儿端着洗脚盆推门而入,“主子,奴婢服侍您就寝吧?”
在看到尹素婉的动作后,还未放下的盆子“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连忙上前,她试图夺下尹素婉手里那朝着脉搏割去的明晃晃的匕首,“主子,您怎么这么傻啊,怎么可以想不开呢!”
尹素婉一边与双儿夺着匕首,一边恼怒道:“滚开,谁要你管我的!”
“不行啊,主子,奴婢不会让您死的!”双儿摇头,死活不撒手。
两个人都互不相让,“嘶”,尹素婉倒吸一口气,只见如玉的胳膊上被匕首划出一条血痕。
“啊!”双儿失声尖叫,总算是松了手。
不知所措的盯着那沁出了血的伤口,她忐忑不安道:“主……主子,奴婢去拿药箱给您包扎!”
“站住!”尹素婉冷冷的盯着双儿的背影,然后又做出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来。
“噌噌噌”,她举起匕首,快准狠的朝着自己的手腕挥去。
捂住嘴,双儿现在可以肯定,尹素婉是真的疯了。
将胳膊伸向床榻,血水瞬间“滴滴嗒嗒”的落在那鹅黄色的床单上。
伤口很深,可尹素婉很聪明的避过了要害,所以在床单上的血让人不忍直视后,她才面色苍白的按住伤口。
转头看着目瞪口呆的双儿,语气虚弱道:“去……去芙蕖院,找王爷。”
双儿这下明白了,可瞧着她这站立不稳的样子,小声道:“主子,要不然奴婢先把伤口给您包扎好,否则……”
尹素婉摇头,费劲的爬上床榻,声音轻如羽毛:“去……快去。”
做戏要做真,她要是把伤口包扎上了,亓灏又怎能看到她对自己下手有多狠?
她要让他知道,她是抱着必死之心的。
“是是,奴婢这就去!”应了声,双儿赶紧一溜烟跑得飞快。
芙蕖院里,红烛冉冉的亮着,顾瑾璃与亓灏二人都没睡。
一人捧着一本医书斜躺在软塌上,一人端坐在书案前提笔写着折子,屋子内除了毛笔偶尔落在折子上和翻书的声音之外,安静的让人觉得有种想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的感觉。
大概是亓灏的侧颜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太英俊,以至于她心猿意马,魂不守舍了,眼睛总是忍不住想要偷偷往亓灏身上瞄几眼。
对于顾瑾璃的小动作,亓灏不用抬头,也可以用余光感觉到。
他强作镇定,尽管心里有些得意,但仍装作没发现的样子,认真批着折子。
不过,那上扬的嘴角暴露了他心里所想。
“你让开,我要进去见王爷!”
“不行,你不能进去!王爷和我家主子已经休息了!”
这时,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声。
顾瑾璃和亓灏对视一眼,二人不约而同的放下了手中的笔和书,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你再不走,我可要脱下鞋抽你了!”恶狠狠的瞪着双儿,在颓废了一天后满血复活的爱月和荷香一左一右将双儿防得死死的。
双儿见无法进去,只能扯开喉咙哭着大喊道:“王爷,不好了!”
“王妃她割腕自杀了,王爷,呜呜!”
屋内的顾瑾璃一听,神色微变,不自觉的坐直了身子。
亓灏对尹素婉的态度,现在很是明显,尹素婉不是个笨人,她肯定知道亓灏的意思。
她竟割腕自杀,难道是黔驴技穷了吗?
悄悄注意着亓灏,见他除了眉头紧皱,脸上并未见其他异样之色,不禁小声道:“王爷,你不去怡心院看看吗?”
亓灏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希望本王去吗?”
没想到亓灏会将问题又抛给自己,顾瑾璃移开目光,闷声道:“这个问题王爷问的有些无趣,你想去便去。”
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又想让他去,又不想让他去。
想让他去,那是觉得尹素婉毕竟都割腕了,要是亓灏不去,难免会有人背地里骂他无情无义。
不想让他去,是因为她知道尹素婉最擅长那装可怜扮同情的伎俩,要是亓灏去了,万一……
所以,其实她是口是心非的。
内心深处,她是不希望他去的。
“王爷,呜呜,王爷,您不能这么对王妃啊!”
在屋内二人沉默的时候,双儿那哀嚎声又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