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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夫人忐忑地觑着燕王,担心燕王上报这件事,那徐家就要遭殃了。
兰卿晓瞧出她的不安,转开话题问道:“此后许家、赵家没有找过你们或徐大人麻烦吗?”
徐夫人回道:“没有,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这几日徐大人的膳食茶饮、衣物有什么问题吗?是平常那些下人负责的吗?”
“跟往常一样,都是那些下人负责的。”
兰卿晓见燕王没有开口的意思,便又问了几个问题,不过依然没有收获。
燕南铮不发一眼地离开书房,不过刚走到外面就问道:“徐夫人,近来府里的仆人有新来的或是刚离开的吗?”
徐夫人想了想道:“应该没有吧,这些事由管家打理,妾身不太过问。”
之后在徐府看了一圈,兰卿晓与燕王告辞离去。
在大门口,临行前,管家匆匆走来,“燕王殿下,小人有事禀报。”
燕南铮缓缓转身,语声清凉,“什么事?”
管家回道:“之前殿下问起府里的仆人,小人想起大约十日前,府里来了一个做粗活的丫头。这丫头名为喜鹊,到府上哀求小人让她进府做粗活,因为她的老母亲病重,需要不少银子买药。小人一时心软就让她进府。这几日,她应该在西苑做粗活,打扫,洗衣。”
“带过来。”燕南铮冷沉道。
“方才小人吩咐人去找她过来,不过管西苑的陈大娘说两个时辰前就不见她的踪影,衣裳都没洗。”
说着,管家朝站在后边的一个中年妇人摆手示意。
那中年妇人上前两步,低着头怯生生道:“小人拜见燕王殿下。”
燕南铮冷声问道:“这几日你一直看着那个喜鹊?她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举动?”
她的双手绞着粗布衣角,惊惧不安地抖着。平生头一回面见尊贵的宗室亲王,自然是这般反应。她回道:“回殿下的话……小人一整日都看着喜鹊,她每日都打扫、洗衣,小人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夜里呢?可有发现什么?”
“好像没有……”
“认真想想!”他的语声冷沉了几分。
“是……”陈大娘抖得更厉害了,忽然想到什么,惊喜道,“昨日夜里,小人起夜,看见她鬼鬼祟祟地回来……小人也不知她去了哪里……
燕南铮吩咐管家道:“去喜鹊住的房间看看。”
管家立即去了。
燕南铮又问陈大娘:“徐大人的衣袍是你们负责洗的吗?”
陈大娘回道:“是小人负责,小人一般吩咐手下的丫头们洗。”
“这几日徐大人的官袍可有洗过?或者官袍有不妥吗?”
“还真有。两日前,喜鹊主动跟小人说,她可以清洗老爷的官袍,小人就交给她去洗了。”陈大娘气愤起来,“没想到她笨手笨脚的,把老爷的官袍扯坏了。她很害怕,又是磕头又是哀求的,小人就罚她一日不准吃饭,尔后把官袍送去修补。不过老爷每日都要穿官袍,夫人就取出一身新官袍让老爷穿上了。”
兰卿晓心思微动,官袍!徐少卿穿的是新官袍!
燕南铮匆匆前行,“跟本王来!”
她立即跟上,想着他一定想到了关键的线索。
经仆人带路,他们来到西苑,正巧管家从一间通铺房出来。兰卿晓满怀希望地问:“可有找到什么?”
管家摇头,“小人愚笨,没找到……”
燕南铮径自走进去,她也跟进去,清冷的目光在通铺房一寸寸地扫过。
通铺房简陋,家具、物件都是斑驳残破的,空气里萦绕着一股古怪的气味。
喜鹊的铺位只有一条薄薄的破棉被和几件换洗的衣裳,凌乱地散落着,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殿下,什么都没留下。”她断定道,“这只能说明一点,她进徐府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她知道今日便会事发,于是今早就逃之夭夭。”
“嗯。”燕南铮忽然上前,靠近她。
兰卿晓一愣,本以为他想做什么,却看见他蹲下去,从床脚捡起一样小巧的东西。
她看见他手里拿着一只水滴形碧玉耳坠,疑惑道:“这耳坠会不会是喜鹊的?”
他把耳坠递给她,“你看看。这耳坠虽然玉质不太好,不过也不是穷人家的女儿能拥有的。”
她赞头地点头,走到外面问陈大娘:“你看看,这耳坠是喜鹊的东西吗?”
陈大娘认真地看了看,点头道:“这耳坠的确是喜鹊的。”
燕南铮问管家道:“府里可有擅画的人?本王想要喜鹊的画像。”
管家忙道:“夫人擅画,小人去跟夫人说。”
之后,燕南铮和兰卿晓又去徐少卿的寝房看了一圈,这才离开徐府。
回大理寺的路上,兰卿晓凝眸道:“殿下,这个名为喜鹊的丫头很可疑。”
“鬼见愁,去曹府。”燕南铮朝外面道,尔后看向她,“你怎么看?”
“倘若喜鹊是凶手,她混进徐府是要杀害徐大人。首先,她趁洗衣之机扯坏徐大人的旧官袍,旧官袍送去修补,徐夫人便取出新的官袍给徐大人穿。”她大胆地推测,眉目洋溢着自信,“陈大娘作证,昨夜喜鹊外出,很有可能潜入徐大人的寝房,把新官袍做手脚,或是调换了,今日,徐大人穿着有问题的新官袍外出,午时便身上起火。”
“与本王所推测的差不多,进步不小。”他心潮起伏,目光深深,“只是,即使知晓喜鹊的容貌,也不一定能找到她。她必定在帝京消失了。”
“是啊,若想藏起来,根本不可能找到。再者,帝京这么大,如何找起?”兰卿晓蹙眉琢磨,“她究竟受何人指使来杀害徐大人呢?”
“今日总算有点眉目。”燕南铮眯眼,正巧,一丝流光落在他的桃花眸,宛若利剑凛厉的银芒。
“左都御史曹大人被烧死的那日,觐见太后娘娘后便出宫,也穿着官袍……”她好似发现新的线索,惊喜道,“那么刑部尚书陆大人呢?当日他在刑部,必定也穿着官袍。如此看来,这三名死者遇害的时候又多了一点相似之处。”
这就是燕王立即去曹府的目的!
而她到现在才想到,她自惭形秽,比他的头脑慢了好几拍呢。
燕南铮轻笑,“还不算慢。”
这一笑,宛若千树万树梨花开,又似云破月来花弄影,月下昙花初开,水光潋滟。
兰卿晓痴迷地看他,一瞬间灵魂沉陷。
抵达曹府,他们熟门熟路地进去,守卫没有阻拦。
曹夫人悲痛欲绝,病倒了,管家接待了他们,把他们请到正厅。
兰卿晓开门见山地问:“曹大人遇害前的两日,穿的官袍是新的,还是旧的?”
管家回想了一下,道:“好像是新的。”
“要确定,是新的吗?为什么换新官袍?府里的仆人可有无故失踪的?”燕南铮郑重地问。
“哦,小人记起来了。”管家道,“老爷遇害那日的前一日,洗衣的仆人送洗好的旧官袍过来,被一个送饭菜的丫头撞到了,那丫头毛手毛脚的,把整碟鱼汤倒在官袍上。洗衣的仆人只好把官袍拿回去重洗,夫人很生气,嫌弃那官袍洗干净了也会有鱼腥味,于是取出新的官袍让老爷穿上。没想到,刚穿上新官袍的这日,老爷就……”
“那个送饭菜的丫头是灶房的?把她带过来。”燕南铮道。
管家连忙吩咐人去找那个丫头,道:“殿下,那个丫头名为春柳。”
不多时,下人回来禀报,那个春柳不见了,灶房的管事说老爷遇害的那日就不见了。
兰卿晓冷笑,果然又是这样。
管家吩咐人去搜查全府,务必找到那个春柳。
她低声问燕王:“要去春柳的房间看看吗?”
燕南铮点头,在管家的引路下,在春柳住的通铺房看了一圈,一无所获。
兰卿晓早已猜到是这个结果,不过总要来看看。
临走前,燕南铮吩咐管家,画一张春柳的画像,送到大理寺。
之后,他们前往刑部尚书陆大人的府邸,得到的答案差不多。
陆大人遇害的那日也是穿着新官袍,前一日,旧官袍不知怎么的破了个大洞,陆大人决定扔了旧官袍,拿出新官袍来穿。而府里一个干粗活的丫头莫名其妙地失踪。
回大理寺的路上,兰卿晓娓娓分析:“殿下,陆大人、曹大人和徐大人遇害前的一日发生的事惊人的相似,旧官袍不能再穿,拿出新官袍,接着就身上起火,烧死或烧伤。显而易见,新官袍不是被人做了手脚,就是被人掉包。”
燕南铮颔首,“可惜的是,陆大人、曹大人的新官袍已经烧光,没有留下半片。徐大人的官袍没有全部烧毁,希望给我们一点启发。”
她用手支着下巴寻思道:“凶手为什么杀害陆大人、曹大人和徐大人?会不会再杀人?”
一个是刑部尚书,一个是都察院左都御史,一个是大理寺少卿,这三人究竟有什么关联?
尚书,左都御史,都是一部之首,大理寺!
她忽然想到,燕王是大理寺卿,大理寺最高的官!
凶手会不会杀错徐大人?凶手要杀的应该是大理寺卿燕王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