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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点了?”
陆宴北看出了他脸色骤变情况,故意没问。
林演尧没理会他的问题,只道:“我让护士过来再抽管血。”
“行。”
陆宴北知道自己中的是哥哥陆宴鸣同样的毒剂之后,他就知道事情不会像他们期待的那样顺利。
至于那个卷了他五千万逃跑的绑匪,如今已经很明显了,除却陆辰九,不会再有第二人选。
正想着,他的手机响起。
是一条短信。
来自于一个陌生号码。
“小叔,谢谢你慷慨解囊,好好享受我送给你的礼物,希望将来你我还有这样对决的机会,只可惜没了,黄泉路上替我向我爸和苏黎问声好,再见,永别!”
这是陆辰九在成功出境后发出的第一条短信,也是最后一条。
他把电话卡掰碎,扔进了抽水马桶里。
拉下帽檐,走出洗手间。
从此以后,这个世上再无陆辰九这个人。
陆宴北这边才将信息读完,林演尧已经领着护士进来抽血。
陆宴北把手机收回口袋,将粗壮的手臂递给了护士小姐。
护士见着陆宴北,还一阵脸红心跳,手抓上他胳膊的时候,还抖得厉害。
林演尧实在看不下去,板着脸提醒一句:“别胡思乱想,专心工作。”
小护士连忙收敛了心神。
看出来了,平时林院长跟下属们都是嘻嘻哈哈的,可今儿却完全不一样,没有哪一回见他如此严肃认真过。
陆宴北也看出了林演尧的心思,“别那么严肃,放松点。”
林演尧稍稍松了松双眉。
护士很快抽完了血。
出去之前,林演尧又叮嘱一句:“天亮之前我要拿到结果,越快越好。”
“是。”
护士退出了病房去。
陆宴北掀开被子,坐起身,“别给你员工这么大压力,小心哪天就罢工不干了。”
他说着,要下床。
“你干什么?”
林演尧摁住了他。
陆宴北抬眼看着他。
林演尧这才想起什么,“尿尿?那去吧!需不需要哥们扶?”
“……”
陆宴北俯身穿鞋,一边道:“我要回家。”
林演尧闻言,脸色骤然一变,“开什么玩笑?你现在情况不明,回什么家啊?”
“你嫂子还在家等着呢!”
陆宴北口中的他嫂子,当然指的就是金秀儿。
林演尧不依,大手摁住他的肩膀,“老大,这事可不是开玩笑的,这东西的毒性,你比谁都清楚。”
“正因为清楚,所以必须得回去看看她。”
陆宴北眸色黯淡几分,“就像你说的,我们都清楚这东西的毒性有多厉害,如今我好不容易醒着,你总该给我点时间去处理我该处理的事吧?”
林演尧抿着唇,不说话。
“你送我回去吧!”
陆宴北拨开他扣着自己肩膀的手,起身往外走。
林演尧绷着唇线,默默无声的在他身后跟着。
送他回去的路上,陆宴北问林演尧,“这事你没跟秀儿提吧?”
林演尧摇头,“你不吭声我怎么敢胡说,她问是问了,我说你只是太累在医院睡着了,那管药剂就是普通的麻药。”
“答得漂亮。”
陆宴北把头倚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等他回到别墅,已经是凌晨四点。
秀儿被绑的这两日里,他就把儿子送去了外婆家里小住,李嫂晚上也没有留宿的习惯,所以,这会儿家中只剩她一人。
他本以为她应当睡在了主卧里,可不想,一进厅里,就见她一人窝在沙发里睡着,怀里还抱着一颗抱枕。
他落在灯掣上的手,又重新收了回来。
光脚,轻步走近前去。
而后,曲着腿,在她脑袋这头的地上坐了下来。
膝盖弯曲的时候有点僵硬感觉,但好在并不影响他的行动,只会稍稍迟缓一些。
借着月光,他低头,看着她沉静的睡颜,有那么一秒,他几乎分不清楚,眼前的女孩到底是秀儿还是苏黎。
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深深地塌陷了进去。
眸底敛上一层柔光。
他伸出长指,拨开她额前的发丝,才要凑上前去,在她额面上烙下一吻,忽而,身下的女孩却在黑暗中缓缓地睁开了眼来。
两人四目相对。
相视一笑。
“醒了?怎么睡沙发上了?”
陆宴北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金秀儿却什么话都没应,只伸手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把他缠得紧紧地,像是唯恐他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了一般。
黑暗中,她眼眶通红,粉色雾霭不断汇聚,朦胧了她的眼球。
“我抱你回房去睡。”
“不要,你手臂还伤着,我自己走。”
“都说了只是一点皮外伤而已。”
陆宴北说着,打横一把将她抱起。
金秀儿双手箍紧他的颈项,“真的没事吗?”
“要有事我今晚还能回来陪你?”
“那药剂呢?真的只是麻药而已?”
“真的。导致我在医院昏睡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才刚刚醒过来。”
“那就好。”
金秀儿把脸深深地埋进他的怀里,吸了吸发酸的鼻子,“那太好了。”
陆宴北把她抱回自己的大床上。
她枕着他左手手臂躺着,而他则靠在床头坐着,“明天你在家休息一天,晚上我回来接你出去吃饭,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礼物?”
金秀儿疑惑的眨眨眼,嫌弃道:“不会又是那种特别昂贵的吧?”
“不是。”
陆宴北摇摇头,“无价。”
他卖了个关子,在金秀儿唇上烙了个吻,“睡吧,马上天亮了,我去洗个澡,忙了一天还没洗澡的,都快发臭了。”
陆宴北起身去沐浴。
结果,等他出来,床上的丫头又已经抱着他的枕头沉沉睡了。
陆宴北轻步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把她怀里枕头抽了出来,之后,掀开被子,把自己的身躯送进了她的怀里,反手紧紧地抱住了她。
一夜好眠。
陆宴北是被自己的手机震动声给吵醒来的。
电话是林演尧打来的。
为了不影响秀儿的睡眠,陆宴北轻步下床,去了外面的露天阳台接电话。
走前不忘顺手在床头上摸了一支烟。
“说吧,结果什么情况?”
陆宴北猜到他是为什么事打来的电话。
他一边说,一边低头给自己点烟。
那头,林演尧沉默了少许时间,之后,才沉沉开口,“昨儿的药剂确实起效了,只是……”
林演尧话说一半,又不愿往下说了。
陆宴北平静的接下他的话头,“只是药效只是暂时的。”
“你怎么知道?”
“我有脑子,猜的。”
林演尧叹了口气,“对,你猜的没错,药效只是暂时的,毒性只是被药剂暂时给压住了,如果我们没有研制出更有效的药剂,那么一旦药效过去,你虽不至于暴毙,但也极有可能会……会像宴鸣哥那样,长睡不起,最好的结果……可能也是……终身残废……”
陆宴北闻言,漆黑的幽瞳里,暗了又暗。
这个结果,他其实早就预料到了,但听林演尧这个亲口说出来,说实话,心中难免有些难以承受。
可,现实永远都是残酷的,容不得你去适应,亦或者不接受。
他回头,看了眼玻璃门后,还安然睡着的秀儿。
折回头,低头,重重的抽了口手中的长烟,吐出一口浓郁的烟圈,“知道了。”
说完,挂上了电话。
入秋的清晨,有些冷。
陆宴北穿着单薄的睡衣,立在风中,沉沉抽着手里的烟。
烟雾缭绕,氤氲着他那双混浊的魅眼。
胸口闷疼,有些喘不上气。
脸色微白,黑眼圈有些重,连续三个晚上没睡好,眉眼间还染着些疲惫,下巴上的青色胡渣都渐渐显现了出来。
耳畔间全是林演尧刚刚在电话里跟他说的那些话:
——你虽不至于暴毙,但也极可能会像宴鸣哥那样,长睡不起。
——最好的结果,可能也是终生残废。
长睡不起,终生残废。
无论哪一个结果,都难以让人承受。
他父亲难以承受,他的爱人也难以承认。
正想着,忽而,腰间一紧。
一道柔软的娇躯毫无预兆从身后揽了过来。
金秀儿把脑袋探到前头,歪着脖子,眯眼笑着问他:“不是早上才睡的吗?怎么起得这么早,我都还没睡醒呢!”
陆宴北连忙把手中的烟头捻灭,转过身,反抱住了她,“今天感觉怎么样?”
“很好啊!一切都很好,身体好,心情更好。”
她仰着脸蛋,任由晨曦筛落在她净白的小脸上。
眉眼微微弯起,脸上绽放出美好的笑容,反问他,“你呢?”
“我?好得不得了!”
陆宴北说着,一把抱起她,往洗漱室去了。
他把她安置在盥洗台上坐着。
双臂撑开在她两侧,将她牢牢锁在自己与盥洗台中间。
“干什么呀?”
金秀儿漂亮的颊腮上泛着羞赧的红霞。
陆宴北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眼神赤热像是要将她融化一般,“替我把胡子刮了吧,好不好?”
金秀儿弯着眉眼笑起来,“我不会,从来没给人刮过,万一把你刮伤了怎么办?”
“刮伤了算我的。”
陆宴北迫不及待伸手去她身后的收纳柜里拿剃须刀和须后水。
金秀儿小声嘀咕道:“算你的是怎么回事?刮伤了我也会心疼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