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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系统自带的随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足时出现 空中的乌云黑压压的往下沉, 微凉的风中夹杂了丝丝闷燥。树叶被吹得凌乱作响, 周围的鸟儿们开始低飞。
看来真的可能会下雨。
望着泫然欲泣的沈逸林, 素安沉默了几秒, 赶在对方的眼泪落下去之前朝对方点了点头, “沈二公子。”
她的语气平静中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疏离意味。沈逸林察觉后,心中大痛。他推开车门走了下来,嘴唇开合, 轻声唤着,“安安……”
“慢着。”察觉到他的意图后,素安抬手止了他的动作,没有让他继续前行。
想到他脾气温和,这件事归根结底并非他的错, 素安到底没有说出太尖锐的话来,只道, “你看, 天快下雨了。我没有坐车过来。免于被雨淋着,我得赶紧回家去。你也快些走吧。”
沈逸林想说他有车, 他可以送她回家。但他知道,眼前少女虽然看着温顺和软,骨子里却有一股子倔强,认定的事情没那么容易改变。
看出她的疏离, 他只能把那句话咽了回去, 苦苦解释, “安安,亲事我不想换的,长辈们决定好的,我、我也没办法。你看,我那天都没过去。我家……我家里人也更喜欢你,根本不想让她代替,可是方家人坚持如此,父母亲碍于两家的情面才……你现在,我……”
毕竟是从小定下的亲事,沈逸林一直把眼前少女当做自己的妻子来看待的。
事已至此,他知道隔阂已经形成。顿了顿,终于鼓足了所有勇气力图挽回,深吸口气说,“安安,我会劝了家里人,重新把咱们的婚期定下来。”
话出口后,他心情蓦地轻松。眼泪慢慢消失,笑颜重回俊秀的面庞上。
素安却是心情没有丝毫的波动。
说实话,百多年过去,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在十七岁的这年对这个沈家二公子是什么样的情感了。
兄妹?儿时玩伴?或者,是一个很温和很好看的小哥哥?
种种都有可能,但,绝非男女之情就是了。
她不知道自己会否对某个男人存有这种超脱了友谊的感情。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沈逸林这样会因为父母之命妥协、继而放弃她的人,她是绝对看不上的。
不是他不好。
他温和有礼敬重长辈,待人亲切又懂得体贴,其实是个很好的人。
只是,不适合她。
若她还是十七岁的年纪,年少懵懂,或许会因为种种缘由而心甘情愿嫁给他。
可她现在不是了。
再次回到尘世间,她想过的更快活更随意,依着自己的打算来走出每一步的路。
所以,面对着沈逸林的期盼眼神,素安很坚定的摇了摇头。
“谢谢沈二公子,”她微微笑着,语气柔和,“我很感谢你和家里人的坚持,”毕竟给她留了颜面,沈家一个主动去接方淑婷入门的都没有,“但,最多也只能这样了。”
一码归一码。
沈家不顾她尸骨未寒,依然照着当初的婚期答应方淑婷嫁过去,甚至都没有想过把婚期延后,这也是事实。
沈逸林张了张口,还欲说些什么。
素安却不耐烦再在这儿耽搁时间,笑着和他说了一声再见后,丝毫不理会他期盼的目光,催促着车夫赶紧驾车离开了。
进方家大门的时候,天空果然开始零星飘起了毛毛雨。
方老太太忍不住念叨了素安几句,“我就说让你带上伞吧,你还不肯。瞧瞧这天,说变就变。万一淋着了怎么办?你身子骨弱。倘若着了凉,可真是麻烦。”
半个字儿都没有提及在警视厅关着的方淑婷和顾青。
素安开开心心的听着奶奶的念叨,等老人家累了停下来,才笑说,“中午是在警视厅吃的,一点都不合胃口,可想家里的饭菜了,就等着回来吃奶奶给我准备的好吃的。”又拉着老太太的衣袖问,“奶奶,您可别告诉我没给我准备好吃的啊,就盼着您给一口饭了。”
简单三四句,哄得老人家高兴极了。
方老太太低叹了句“你啊”,到底舍不得再说旁的,哼了声道,“饭还是有的。就是不知道你乐意不乐意吃。”
素安笑说了几句,亲昵的挽了奶奶的手臂一同往餐厅走去。
路上的时候,她状似随意的问了句,“奶奶,如果沈家再提起亲事来,怎么办才好?”
“他们还敢提我就敢把他们赶出去!”方老太太愤然道,“我那边生着病,他们这些人就悄悄的把新娘子给换了人。做得出这种事情来,就别想再娶我们安安!”
老人家口中指责的‘这些人’里,也包括了她自个儿的大儿子,以及大儿子的媳妇儿那些人。
“还是奶奶最好最疼我。”素安心里暖暖的。
她说得真心实意。
方老太太却当她是在撒娇来换好吃的,笑道,“知道你饿了,咱们赶紧走吧。”说着加快了脚步。
素安抿着嘴笑,只认真扶好了奶奶,也不多解释。
·
方老太太说到做到。
第二天一大早,沈家老爷和二少爷亲自过来拜访,主动提起亲事的事情,老太太也半点儿都不松口。
双方从早晨磨到了晌午后,眼看着再继续下去都能凑一起再吃个晚饭了,沈家老爷才拉着心不甘情不愿的儿子离开。
方瑞天不亮就去了店铺,晚上天黑回家才知道这事儿,忍不住怨了母亲几句。被方老太太训了一通后,到底没敢还嘴。
转眼间到了陆家舞会举办的日子。
陆厅长还没回到恒城,陆太太早早的起来招待客人。又遣了二女儿陆清怡去接素安。
陆清怡在报社当记者,时常到处跑新闻,车开的又好又稳。更何况她性子稳重,比起三儿子,陆太太觉得让她去接更放心些。
陆家的宅邸是纯西式建筑。铁制大门打开,车子缓缓驶入,不多久就能看到两座小洋房。
素安到的时候,陆太太正和一位鬓发花白的长辈寒暄。
今日陆太太穿藏蓝色嵌明松绿团福纹样立领旗袍,配素色缠枝纹锦缎披肩,戴羊脂玉整套首饰,气质温婉,华贵大方。
素安暗松了口气。
当时她虚影看到的是陆太太正和人争吵,对方指着陆太太的红宝石首饰,怒气冲冲。
虚影晃过的时候,对方的面容看不清楚。只能望见陆太太当时非常愤怒,火冒三丈,但是眼底透着的却是惊恐和慌张。显然是有了什么让她难以处理的棘手之事突然发生,让她措手不及。
“其实我还是更喜欢咱们旧式的衣裳。”陆太太趁了人少的时候,过来和素安小声说,“但是现在招待客人,特别是舞会上,穿旧式衣裳不合适。我也只能这般。”又半遮了口悄悄抱怨,“这裙子开叉也太高了。”
“您这样很好看。”素安笑道,“其实新式衣裳也舒适,只不过没穿习惯罢了。您多穿些时候,许是就会喜欢上。”
“那是你们年轻人的做法。我们啊,旧式衣裳穿了几十年,再改是很难咯。”
说着几句话的功夫,又有客人前来。
“您尽管去招待客人吧。”素安说,“我在这里,有二小姐相伴就足够了。”
陆太太也没和素安多客气。
可能因为方五小姐知道了她的难处后又帮忙解决了她的大难题的关系,她总觉得和方五小姐很是亲近。与素安暂别,再多叮嘱了二女儿几句,陆太太便快步过去迎接新客人。
陆清和从家里跑走的事情,陆清怡自然也是知道的。
她请了素安往后面的内宅处走,顺便趁了没人的时候向素安道谢。
两人刚进入后面那座小楼没多久,有丫鬟匆匆来寻陆清怡,“二小姐,报社来电话找您。”
一听‘报社’二字,陆清怡片刻也不敢耽搁,直接进了里边屋子接电话。
没多久,她边套着外套边往外走,身边还跟了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相貌和她有些相似,秀丽可人。
“方小姐,这是我妹妹清悦,”陆清怡万分歉然的做着介绍,“我需要赶紧出门一趟,恐怕没办法陪您了。就让清悦陪您一会儿吧。”
说罢,她半分钟也不敢耽搁。脱下高跟鞋,换了舒适柔软的休闲鞋就跑了出去。
素安目送陆清怡走远,收回视线后,才发现身边的陆清悦正满脸好奇的打量着她。
陆家四小姐神色坦荡目光澄澈,就算是这样的打量人,也是带了三分懵懂三分好奇,全然没有恶意。
素安发现陆家的人都很真诚。即便刚开始因为陌生而有所戒备,待到他们认准了一个人的好,就会非常认真的来对待。
素安喜欢和这样的人家打交道,见状直截了当的问陆清悦,“四小姐在看什么?可是我哪里不妥当?”
“不是。”陆清悦绞着手指,笑弯了眉眼,“没有什么不对的。我就是觉得你可真漂亮,是我见过的所有人里最好看的,所以想多瞧瞧。”
她这赞扬纯然真挚让素安脸颊忍不住开始发烫。
两人这时候都不想去前面凑热闹。陆清悦便继续着之前二姐没有做完的事情,带了素安在各处走走。
她们现在待着的地方是陆家内宅的位置。客人们不会往这边来,所以她们说话要自在轻松许多,没有那么多的顾忌。
“刚才二姐说,报社的人又被抓了几个,所以她不得不去看看。”陆清悦歉然的替姐姐的突然离去做着解释,“肯定是报上又说王都统坏话了。每次报上登了什么,报社就要少上几个人。不是我爸那边的人带走的,而是直接进了军部的大牢。”
恒城这边现在属于王都统的势力范围内。军部是王都统直接管辖。
“少人?”素安听了陆清悦的话后心中一凛,问,“是怎么个少法?辞退了还是……这些人都还活着么?”
刚好走到了茶水厅。
陆清悦想和素安多说说话,索性不叫丫鬟,亲自倒了两杯茶,一杯给素安,一杯自己喝,“谁知道呢。反正我二姐是再也没见到这些人。不然她也不至于听说有事后,急成这样了。”
虽然手中的茶水烫得手心发热,素安只觉得心底冰凉一片,喃喃说,“你放心,中南那边不这样。那边的境况比这边好太多,你大哥路过那儿,绝对不会有事。”
“中南那边?”陆清悦心中多了几分好奇,“蔺都统那儿吗?他们的报社不会有这边那么‘严格’吗?”
“唔。”素安随口应了声。
想到陆清悦把话题又转回到了报社上,素安不想表现得好像和那个男人很熟似的,抿了抿唇斟酌着说,“那位姓蔺的都统已经被《新日时报》字里行间明的暗的‘轰炸’了那么多回,《时报》社长白南桥也只是经常被抓进牢里走走过场,没被打没被骂,饿上几天软着脚就出去了,往往走的时候还能有力气骂骂咧咧的。而这边……”
而这边,王都统却会时不时的让报人丢了性命。
据她所知,这边的报社措辞已经很委婉了。比起《时报》那种犀利辛辣的用语,这儿的字句简直可以算得上是春风一般的温暖。
旁观者总说蔺都统狠戾成性,所以年纪轻轻就重权在握。又说,王都统是一步一个脚印走到这一步的,人到中年,温和慈爱。
素安却觉得不是这么回事。
她抿了口茶,正打算和陆清悦说些什么,手搭在身侧沙发上,却发现沙发在轻微的晃动着。
“谁!”素安轻叱一声,把茶杯放到旁边桌上,出手如电往沙发罩上猛然一拽。
她和陆清悦是站在沙发背后说的话。这样一来,缩在沙发上偷听的人身体被带动,几乎要跌到地上去。
出乎意料的是,对方身手很敏捷。在没有跌落之前,他抬手就势在沙发侧边撑了一下,稍微侧身缓冲去势,略一用力就站了起来。
只不过刚才素安这一下也确实使得好,他立不住,退后半步方稳住身形站好。
居然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男子。身高腿长,五官极其漂亮。尤其那双桃花眼,带着初醒的朦胧睡意,又隐隐含笑,让人看一眼就挪不开目光。
“三哥!”陆清悦惊讶极了,“你怎么在这儿!”
“这话应该我来问你才对。我睡得好好的,你们偏来吵醒我。如今倒是质问我来了。”
陆清城口中回答着陆清悦,眼睛却紧盯着素安。他抬手正了正有些歪乱的衣领,问道,“中南那姓蔺的,很好相处?”
才不是。那个男人,小气死了。素安心里边嫌弃得很,口中却说,“对不起,我并不知道。”
“那你还提白南桥和他?”
“终归是听薛副将说过几句。”
素安这次回来,打的就是和薛家人相熟的旗号。她这么说,倒也合情合理。
陆清城思量了下,没从她话语里挑出什么不对来,就随意的点了点头,扯过沙发上被自己睡时压得皱巴巴的外套,三两下往身上一套,径直往外走去。
“哎!”陆清悦急了,提醒他,“你弄板正点儿。不然妈等下少不得要说你的。”
陆清城没有应声,只抬手摆了摆。显然根本没当回事。
瞧出自家哥哥的心不在焉,陆清悦赶忙喊道,“你别忘了,今天第一支舞是你来的!”
这句话成功的把步履散漫模样吊儿郎当的陆三少给拉回来了。
“还有多少时间开始?”陆清城扭头问。
“大概——”掏出自己镶了钻的小金怀表看了眼,陆清悦说,“还有七八分钟吧。啊!你选好女伴了吗?”
陆清城抬手指指陆清悦,滞了下,转而定在了素安的方向。
“你等等我。”他说,“等会儿第一支舞,你陪我一起跳。”然后也不管素安同意不同意了,长腿一迈,噔噔的快速跑了出去。
素安压根不想和这个人有什么牵扯,拉了陆清悦就打算离开。谁知还没走出去几步,先前那已经走远了的人又快速跑了回来。
“就知道你要溜。”陆清城无奈的叹了口气,扶着门框扬眉笑着,桃花眼灼灼,“幸好特意跑回来瞧瞧。”
他抬手指了素安一下,转身继续往楼上赶,带笑的声音远远的飘来,“三分钟,就三分钟。你等我会儿啊。”
不过,素安丝毫都不怕他。
打量一下他现在的穿着,她忍俊不禁,抬眸笑问,“你之前是悄悄混进去的?”
知道她口中问的是刚才陆家‘相遇’的那时候,蔺景年咬着烟扯了下唇角,“嗯。”
男人现在穿着的粗布衣衫,正是陆家仆从的样式。只不过,就算是这样简简单单衣裳,在他身上也是截然不同。
衣领微敞,露出硬朗锁骨。袖口挽到肘间,结实的小臂赫然显现。粗布裤裹紧长腿,勾勒出腿上紧实的线条,匀称而又没有丝毫赘肉。
加上他出身书香世家,就算现在这样随随便便一站,也自带家中传衍百多年的矜贵风度。
因此,明明是仆人的装束,硬是被他穿出了洒然儒将之风。
素安觉得他这样子非常新奇,忍不住一看再看,多瞧了会儿。
如果是别人敢这样肆意打量过来,蔺景年直接一枪就崩过去了。
不过这小丫头不一样。她是他抱了一路救回去的,是他看着一点点好起来的。对她,心底终究多了分纵容。
“伤口还疼不疼?”看素安眉心有了微微的蹙起,虽然只有很短的一瞬间,蔺景年依然随手把烟头丢了,将火光踩灭。
素安听后不由笑了,“你看我像是疼的样子吗?”
她觉得这个男人有些意思。
明明他是唯一一个知道她‘不正常’的,偏偏还跟没事人似的,把她当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来看待。
当初她被救回去后一直都在蔺景年的身边。
因为从恒城到岍市这么短的距离内,她脖颈上的伤口就已经开始愈合结痂,甚至有些部分的新痂开始掉落。所以刚到岍市,蔺景年就问了她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