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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乍起天气转凉,长安城进入了秋日的季节,朱雀大道两旁的梧桐树不知不觉中变黄了,片片树叶犹如蝴蝶般轻飘飘的落下,洒满长街。
最近,长安城发生了三件令庶民们议论纷纷的大事。第一件大事,吴王李恪与韦贵妃陷害朝廷大臣与宫中妃嫔,李恪被陛下贬为庶人,流放三千里至崖州,而韦贵妃则被终生囚禁在永巷冷宫中,永世不得而出;第二件大事,陛下下诏立晋王李恪为太子,册授余长宁为正三品太子詹事、仍同中书门下三品,全权负责东宫一切事务,至此储君得立,天下臣民无比拍手称赞,弹冠相庆不止。
而这第三件大事,也与新任太子詹事余长宁有关,九月十八日这一天,余长宁将在襄国公府举行婚礼,重新迎娶长乐公主为妻。
说起余驸马和长乐公主,长安城许多人都可以说是了解不少,这对公主与驸马历经了诸多劫难坎坷、生离死别,现在终于可以破镜重圆重新结为夫妻,庶民们在感叹之余,也暗暗佩服他们的情比金坚夫妻恩爱。
大婚的时间越来越近,到得九月十七日这一天,余长宁不得空闲,依旧在政事堂忙碌着。
待到处理完最后一份公文,他抬头一望窗外,外面已是沉沉的夜色,想及明日自己还要迎娶几位******,余长宁心知须得尽快返回府中休息,当下也不犹豫,稍事整理文案,便朝着门外而去。
刚走至府门,突然听见一阵马蹄声掠进了尚书省,还未等余长宁回过神来,一骑骏马已是出现在了视线中,马上骑士手持金箭一脸疲惫,正是传达紧急要务的金令箭信使。
见状,余长宁急忙上前询问道:“不知有何要务?”
信使一抹脸上的汗珠,翻下马背拱手禀告道:“启禀余相,熊津都督府传来紧急公文,呈请陛下过目。”
余长宁眉头一挑,沉声说道:“公文何在?快拿给本相一观!”
信使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封得严严实实的铜管,余长宁接过拨开上面的泥封,将信纸倒处细细一读,几行清晰的大字霍然入目:“熊津都督府都督李道宗启奏圣颜,八月二十日,新罗女王金德曼驾崩于金城王宫,谥号善德,因无嗣子,由其堂妹金胜曼继位。”
陡然之间,一阵巨大的眩晕感向着余长宁袭来,他双腿一软整个身子轻飘飘的没有半分着落,眼看便要跌在地上。
“余相,你怎么了?”信使慌忙地扶住了余长宁。
余长宁失魂落魄一言未发,不知过了多久两行热泪陡然涌出,喃喃自语道:“德曼,她,她驾崩了,这,这怎么可能……”
信使见状不对,急忙提议道:“余相,要不属下扶你到政事堂去坐一会吧?”
余长宁摇了摇头,仰首闭上眼睛,强压下沸腾的悲痛,拿着这张充满了噩耗的信纸,跌跌撞撞地朝着宫外走去。
一路行来,余长宁宛如行尸走肉般木然呆滞,沿路而过的行人见他周身紫色官服,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不禁好奇不已,更有不少好事者停下脚步指指点点。
不知过了多久,余长宁终于走到了冠带坊门口,刚要走入坊门,却听见一个好听的女声响彻在了耳畔:“喂,请问襄国公府怎么去?”
余长宁浑身一个激灵,猛然转过头来望着出声的女子,入目正是金德曼艳倾十城的绝世容颜。
金德曼浅笑莞尔望着余长宁,突又发现有些不对,不禁好奇问道:“喂,你这是怎么了?为何竟哭过?”
“德曼,你你你,没死?”余长宁惊讶地瞪大了双目,呆愣半响猛然一声怪叫,欣喜若狂地冲上前来将她抱在了怀中。
金德曼美目一转,立即明白了他所为何由,笑着解释道:“驾崩之事也是给天下一个合理的解释而已,为了保密,我连熊津都督府都没有告诉,现在已没有新罗女王金德曼了。”
余长宁丝毫不顾形象地哈哈大笑道:“没有新罗女王金德曼,却又我的爱妻金德曼,走,跟我回家去。”
金德曼俏脸一红,佯怒道:“我听路人说,你明日不是要与长乐公主大婚么?将我就这样带回家也不怕公主责怪?”
余长宁对着她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睛,笑道:“明日又不止娶长乐一个人,除了公主之外,还有紫若、禹英、清姐姐一并嫁给我为妻,你能来真是太好了,择日不如撞日,我们就一并举行婚礼,你看如何?”
金德曼面红过耳,显然有些毫无准备,莲足一跺掩饰慌乱不已的心跳,娇嗔道:“哼,我可还没有答应嫁给你。”
“嘿嘿,既然来都来了,不嫁也不行,那我只能将你抢回府中去。”
说罢,他突然将金德曼拦腰抱起,丝毫不顾金德曼的挣扎,哈哈大笑着朝着府中而去。
此时的襄国公府早就已经披红挂绿热闹非凡,罗凝身为余家长者,又是余长宁的姨娘,这次余长宁大婚她自然居中调度安排事情,一切都布置得井井有条。
然而,计划不如变化,余长宁不知从何处抢回一个美艳动人的女子,张口便说明日的新娘还要增加一人,顿让罗凝看的是目瞪口呆。
然而更令余家人目瞪口呆的还在后面,这位叫金德曼的女子竟是新罗的女王,为了余长宁舍弃王位甘愿前来长安嫁他为妻,饶是罗凝的见多识广,也久久回不过神来。
面对余长宁的妻妾家人,金德曼倒是落落大方,加之长期身在高位的她本就有股雍容华贵的气度,对于这个儿媳,罗凝也是非常的满意,急忙下去更改婚礼程序去了。
这时,房玉珠走上前来低声道:“相公,时才有人送了一封信,是给你的。”
“哦,谁也?”余长宁接过房玉珠递来的信纸,不禁好奇一问。
房玉珠面色古怪地看了他半响,淡淡道:“此信来自感业寺。”
“感业寺,武媚?”余长宁瞳孔猛然收缩了一下,紧紧攥着信纸却是良久未言。
当知道武媚也是遭到韦贵妃的陷害后,李世民将她从永巷中释放了出来,不过武媚已非处子之身,自然不能留在宫中为妃,李世民几番考虑,下诏令她前去感业寺出家为尼,目前已过了三个月之久,今番突然来信,也不知所为何事。
金德曼见余长宁神色很是奇怪,不禁问一旁的陈若瑶道:“若瑶妹妹,不知这武媚是何人?”
陈若瑶脸上苦笑之色一闪即逝,回答道:“是个既可怜又可悲的女子,终是相公对不起她啊!”
金德曼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却见房玉珠一把夺过余长宁手中的信纸,冷哼一声道:“我看看那武媚娘写得是什么。”
余长宁也不阻拦,任由房玉珠拆看了信封细读。
看得半响,房玉珠娥眉轻轻地蹙了起来,轻叹出声道:“武媚是写得一首哀怨情诗给相公,真是好文采。”
陈若瑶淡淡笑道:“能够入房才女法眼,想必这首情诗必有过人之处,玉珠,读来听听吧。”
房玉珠轻轻颔首,低声念诵道:“看朱成碧思纷纷,憔悴支离为忆君。不信比来长下泪,开箱验取石榴裙。”
一阵良久的默然后,陈若瑶轻声道:“相公,终是你负了人家,改天去感业寺看看吧。”
余长宁苦笑点头,长吁一口气道:“好,有空我会去的。”
将金德曼送到厢房内休息后,余长宁一个人踽踽独行在了后院,回想起武媚时才所写的那首思念情诗,心里面却是万般感受犹豫不决。
“大喜之日,余驸马为何又愁眉不展呢?”欧宁羽从房顶掠下,轻飘飘地落在了院中,绝色容颜荡漾着动人的笑容。
余长宁也不隐瞒,直言不讳地说道:“还不是为了武媚的事情。”
说完这一句,他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对欧宁羽说了出来,及至听完,欧宁羽脸上露出了沉思之色。
斟酌半响,欧宁羽轻叹一声道:“尽管我非常不喜欢你外面沾花惹草,但是作为一个女人,我却十分同情武媚的遭遇,我知道你忌惮她心狠手辣容不下她人,但是,你也不能光凭后世对她的记载,便武断地作出定论。”
余长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叹道:“此事还是以后再说吧,倘若我将武媚领回家,陛下的面子也不好看。”
欧宁羽认同颔首,淡淡笑道:“待到明天你与紫若大婚结束,我便要返回剑斋了,临走之际,你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余长宁突然搂住了欧宁羽的腰肢,面带苦色地问道:“宁羽,你当真决定不嫁给我?”
欧宁羽轻轻地点点头,苦笑道:“我的身份太过惊世憾俗,倘若现在嫁给你,陛下和长乐心头都会非常不好受,待到再过几年陛下驾崩之后再说吧。”
余长宁脸上止不住的失望之色,但他也明白李世民一直对欧宁羽心存爱恋之情,此事缓缓再说最是恰当,于是当下也不勉强,笑道:“好事多磨,那我们就等等,你记得多来长安看我。”
欧宁羽在他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展颜笑道:“那是自然,现在魔教已灭剑斋也无甚大事,我会常来的。”
余长宁轻笑点头,正欲紧紧地抱着欧宁羽耳鬓厮磨一番,突然听见正厅传来一阵吵杂之声。
欧宁羽不敢多留,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先走了,咱们明日见。”
余长宁无奈一笑,只得目送欧宁羽轻飘飘地掠上房顶消失在了沉沉夜幕之中。
万般郁闷地返回正厅,余长宁想要看看究竟是哪个不知趣的家伙胆敢大声喧哗破坏他的好事,谁料刚进得正厅,整个人立即是惊讶得呆住了。
望着呆如木鸡的余长宁,刚走下马车的甄云浅浅一笑,美目中流淌着促狭的神采:“怎么,夫君难道不欢迎甄云前来么?”
余长宁蓦然发出了一声怪叫,犹如旋风一般冲到了甄云面前将她搂在了怀中,霎那间,无可言状的喜悦陡然涌上了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