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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J抽搐中, 请稍后刷新 落仙门的人会对他们所布下的这个阵法, 有着如此巨大的信心,自然是有其缘由的。正是认定了一旦踏入了其中, 即便是谢瑾瑜,也定然无法全身而退, 他们才敢在匆忙布置之下,就将对方给召回豫山。
“等到这条痕迹彻底消失的时候……”指尖缓缓地抚过谢瑾瑜手肘处那道显眼的红痕,季榆的嘴唇用力地抿起, 似是有些犹豫, 是否该将后面的话给说出来,但最终,他还是没有对谢瑾瑜做任何的隐瞒,“你的一身修为就会消失殆尽, 彻底沦为一介凡人。”
而且此生都无法再进行任何修炼。
到了那时, 便是那些门派当中的一个小小门童, 都有能力将谢瑾瑜一指头碾死。
——若非如此,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 也没有那个胆子, 敢大张旗鼓地派人搜寻谢瑾瑜的下落。
要知道,当世敢于与谢瑾瑜正面对战, 并且不至于一个照面就落败的人,也不过就是五指之数, 而就是这几个人全都合在一起, 都还敌不过对方, 没有哪个蠢货会在真正撕破了脸的情况下,还让自己手下的门人,去做这种自寻死路的事情。
知晓了这些人的真实目的,谢瑾瑜可不会再如之前那样,对他们有丝毫的手下留情。
抬起头看着谢瑾瑜,季榆的神色间满是凝重:“没有破解之法。”
就是在原本的剧情当中,谢瑾瑜都是经历了这样一遭的,哪怕眼下的状况已经与那原先有所不同,但想来这一点,却是不会有任何改变的。
听到季榆的话,谢瑾瑜的眉梢轻轻地挑了一下,并没有对此作出太大的反应,反而是从季榆的手中抽回了自己的胳膊,眯着眼睛打量起面前这个比自己矮了大半个脑袋的人。
有些不解谢瑾瑜这莫名的举动,季榆愣了愣,正要开口再说点什么,却被对方给打断了:“你似乎对这个,”他指了指自己手腕上的痕迹,“很了解?”
尽管不如其他东西擅长,但谢瑾瑜对于阵法一道,也算是有所涉猎的,然而对于这次落仙门的那个阵法,他却是闻所未闻。要不是抓住了某个压阵之人对其不精的漏洞,他说不定这会儿还被死死地镇在那里头呢。
但是眼前这个修为不过筑基的小家伙,却对这样一个能够让他吃了大亏的阵法侃侃而谈,就连他未能察觉的暗招都知之甚深,这着实是惹人生疑。
总不能那些个人在商量怎么对付自己的时候,还会当场把这个阵法的妙用及破解方法,都详细地解说一遍吧?
真要是那样,谢瑾瑜反倒要怀疑那些家伙的脑子,是不是都装了豆腐渣了。
没有想到谢瑾瑜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季榆张开口,想要为自己辩解两句,可到了最后,他却只是垂下头,低低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那个阵法的出处,不是其他地方,正是季家的古籍,据说是季家飞升之人想办法送下来的,为不传之秘。
只是没想到,这一回为了这样一件蝇营狗苟之事,他们竟不惜将其拿了出来。便是将这件事说出口,季榆都感到无比羞耻。
季榆曾在季棠房中见到过这本古籍,闲来无事的时候,随手翻看过两页,是以那日在见到那些人手中的图案的时候,他就一眼认了出来。只可惜,他对这些东西并不擅长,当初也未曾对其上心,现在就是他想要将之完整地画出来,都无法做到。
见到季榆的模样,谢瑾瑜反倒有点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了。
他当然是不可能觉得季榆是和那些设计他的人一伙的,不谈找这么一个筑基期的小修士,演这样一场苦肉计有没有必要,就说季榆和安辰逸相安无事地相处了那么久,就能说明这一点了——那些人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的上古灵石,可就在安辰逸的手上。
那个家伙就连这个地方的事情都告诉了季榆,断然不可能在这件事上有所保留。
没想到自己一个找由头挑事的举动,会得到这样一个结果,谢瑾瑜不由地就有点烦躁。
他是因为之前的事情,想给季榆找点麻烦没错,但这种分明是对方帮了自己,却让对方道歉的事情,实在是让他膈应得慌。
就算季家在这次的事情里面出了再大的力,又跟季榆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这个人得为了这些糟心事,对他低头?
看着季榆脸上那遮掩不住的歉疚与难过,谢瑾瑜非但一点儿都没有觉得舒畅,反而觉得胸中憋着的那口气,更闷了。
“除了道歉之外,你就没有其他能做的事情了吗?”重重地“哼”了一声,谢瑾瑜的唇边扯开一个冷笑。
他实在是看不惯这个人把所有的事情,都往自己的身上抗的样子。
“我……”季榆下意识地张开嘴,却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任何能够反驳对方的言语,顿时眼中的苦涩之意又加深了几分,“……对不起……”
谢瑾瑜说得没错,从始至终,他除了不停地拖累别人之外,什么忙都没有帮上。
分明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居然还敢大言不惭地说出要亲手将走错了路的季家人给拽回正道上的话来,简直就是……丢人现眼。
眼前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季棠和安辰逸身受重伤的模样,季榆眼中的痛苦之色更浓。
怪不得那时在发现了他之后,爹娘没有丝毫反对那些人的举动的意思。想来在这两个人的眼里,他其实也就是个可有可无的摆设吧?
看着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间越显黯然的季榆,谢瑾瑜的眉头紧紧地拧着,只觉得胸中一股无名火突地就窜了起来。
“既然没有什么别的用处了,”猛地上前一步,捏着季榆的下巴迫使对方抬起头来,谢瑾瑜带着怒气的视线,不避不让地望入了他的双眼之中,“就把你唯一还有点价值的身子给我怎么样?”
如果有必要的话,他还可以确切地报出对方断气的时间地点。
“是吗?”可惜的是,季榆对此似乎并没有什么兴趣,只是不咸不淡地问了这样一句,就没有了下文,就连看着那辆救护车开走,都没有多大的反应。
他本来就没有多在意这些事情——或者应该说,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他在意的东西,哪怕是他自己也不例外。
那种名为“感情”的东西,早在多年之前,就从他的身上抽离了,只剩下名为逻辑的理性。
看着救护车疾驰着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当中,季榆转过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男人:“有事?”
他的双唇弯起,一对有如浸润在溪水中的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里,盈满了能够将人溺毙的温柔——一如既往的、完美无瑕的伪装。
“就是这个表情!”然而,季榆没想到的是,男人在看到他的笑容之后,顿时眼睛一亮,露出了仿佛挖到了宝一样的表情,“拿去勾人肯定一勾一个准!”
并未因为男人的话而露出什么异样的神色,季榆只是笑着看着对方,脸上的表情就像是早已凝固的面具,无端地让人更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这种时候,你难道不应该配合地吐两句槽吗?”稍感无趣地撇了撇嘴,男人托着腮,将面前的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平时你不都是这么干的吗?”
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没有什么特殊之处的、再寻常不过的“普通人”。
季榆当然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逻辑自闭症。
因为某些刺激而产生的、患者无法再感受到任何情绪波动的病症。
他的身体没有任何的异常,唯有传递感情的通道,仿佛被凭空截断了一样,让他再无法感受到丝毫的喜怒哀乐,只剩下被称为为逻辑与理性的东西,在操控那具已经失去了灵魂的傀儡,使得旁人无法看出不对来。
该哭的时候哭,该笑的时候笑,季榆一直没有出现过任何差错——除了刚才自己被飞驰的轿车撞上,对上车中的人那双蕴满了泪水与扭曲的爱意的双眼的时候。
他知道自己应该露出痛苦和震惊的表情,但嘴角却控制不住地上扬。那久违的、切实的、以为永远都不会再感受到的轻松与愉悦,就像是要将先前欠缺的分量全都补上一样,不断地从心底涌出,令他的指尖都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
周围的人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个令人恐惧的怪物。
“所以呢?”面上的笑容不改,季榆的语调没有任何的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