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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番儿登时面如死灰!他怎么着也不会想到,自己偷牛未遂,居然会给判个死罪!而且明天就行刑!
片刻之后,空洞的眼神突然浮现无尽的恐惧,他扑向县尉离去的方向,歇斯底里地吼道:“县尉饶命!饶命!小人还要招认!”
朱广在牢门口回过头,等着下文。
王番儿被架着,一边喘息一边大声说道:“黑山贼除叫盗取耕牛以外,还说若能探得范阳城中境况,另有重赏!”
朱广脸色一沉:“探什么!”
“这……小人虽有胆子偷牛,却没胆子替贼人刺探,因此,没有多问。县尉!句句实情!小人就知道这么多!”
黑山贼探范阳?
这个问题一直在脑子里打转,以至于当朱县尉回过神来时,竟一时不知道自己走到什么地方去了,齐周家在什么方向来着?
又骑着马找一阵,这才找到了齐家,那看门的忙下来牵了马,笑道:“县尉可算来了。我家主人已经叫人来问了一回。”
朱广应一声,撩起袍摆就往里头走,方进门不多远,忽听一个清脆的声音道:“咦。”
朱广看过去,顿时笑了:“你干嘛呢。”
之前见她,都是挽着头发,撸着袖子,小大人似的。今天却跟变了个样,一袭墨绿拈边的深衣,腰里系根丝绦,满头秀发披在肩上,双手拢在身前,正式得很。
齐棠没说话嘴又撅起来,半晌才道:“我半个月没出门了。”
“谁不让你出去?”
“哥哥,还有嫂嫂,还有许阿母,还有……”见了朱广,她倒像是在告状一般。“哎,县尉哥哥,你今天来是公事还是私事?”
一声“县尉哥哥”听得朱广那个舒坦,你说她声音怎么就这么好听?
“你猜猜看?”朱广逗她。
却不料齐棠没那个兴趣,耷拉着脑袋道:“唉,你这时才来,便是哥哥吃醉了,我也出不得门。”
“你怎么总想出门?现在世道多乱,在家呆着不好?”
齐棠听了这话,白眼一翻,使劲“哼”了一声,便踩着小碎步走了。望着那袅袅婷婷的背影,朱广直乐。这齐家兄妹都不是俗人。
“还看?”齐周的声音毫无预兆地背后响起。
朱广着实给吓了一跳,回头看时,只见齐士安微眯着眼睛审视着自己。明明心里没鬼,却让他看得心虚,尴尬地笑道:“我,才进来,正好碰上。”
“碰上?”
“遇到,遇到。”
“你们很熟?聊什么呢?”
“呃,前些日子她在城外施粥,见我饿得慌,便施了三碗锅巴给我。这不正好遇上,我感谢她呢。”
齐周又满怀戒心地盯了朱广好大一阵,才换上笑脸:“怎么才来?快快快,今年的新酒。”
朱广松了口气,跟他到堂上坐了,酒菜摆上来。虽然难关差不多过去了,但齐县丞家的伙食还是不比原来。就一碗荤的,还是骨头汤,上面漂着,大概十几颗油珠,这是熬了几回的?
见朱广盯着那碗骨头汤看,齐周有些抱歉:“菜虽不怎么样,酒确是新的,来吧?”
朱广端起盏,忽又放下,沉默不语。
“这就不对了,你我在公是同僚,在私是朋友,我有好东西能不跟你分享?家里真就……”
朱广摇了摇头:“酒先不吃。”
“怎么?问你两句还多心了?我那是跟你玩笑罢了。她是我妹妹,也就是你妹妹,你的人品节操我还信不过?”
“嗯?嗨,说远了,我是真有事。”
看他神情不似作假,齐周也放下酒盏:“什么事?把你愁成这样?”
“下午的时候,你刚走,昌亭就解来一个偷牛的犯人。旁的都不打紧,只是这牛他打算偷了送进黑山,说是有赏。再有,黑山贼还告诉他,若能探到范阳内情,另有重赏。”
齐周把腿伸出来盘坐了,手掌着席想了一阵,脸色暗淡下去:“不对。”
“我觉着事有蹊跷,这不是打算跟你商量么?上回你说,张燕下战书是故布疑阵,声东击西,郡里也这么认为。但既然如此,那又……”
齐周举起手打断了他的话:“别说了,范阳要遭。”
“你也认为张燕真要图范阳?”
齐周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使劲拍着额头,懊悔不已,一个劲地说道:“上当了,上当了,这飞燕不是等闲之辈!他是在跟我们搞虚虚实实那一套!”
不等朱方问,他就坐直了身子,沉声道:“明目张胆下战书到范阳,若是普通人,定然吓个半死。偏生你我,县令,府君都不是普通人,认为他是声东击西。可人家就看准了这一点,真就冲着范阳来的!自以为聪明,失算,太失算了!”
朱广咂巴着嘴:“他怎么就冲着范阳来?我们县户口锐减,再加上这时节,能有什么油水?”
齐周看着他道:“不仅仅是油水问题,更重要的是面子。”
“面子?”
“涿郡南部各县,哪处没遭过黑山贼祸害?只在这范阳,黑山贼折了两回,第二回贼首张雷公让你差点削成两段。飞燕是黑山贼的大首领,必然是要报复的。我估摸着还有一层,飞燕在黑山贼中以武力著称,剽悍敏捷,你当阵杀死张雷公,他要来掂掂你的斤两。”
朱广不说话了,范阳可真是个多灾多难的地儿,春荒刚要过去,飞燕又来了。这一次,绝不会是李大目张雷公那样的小打小闹。张燕号称有几十万众,真要围攻范阳,凭现在的力量根本无法抵挡。
良久,朱广问道:“如之奈何?”
“你容我想想。”齐周闭着眼睛,两根指头不停地敲打着额头。看他那痛苦的表情,朱广也锁起了眉。
也不知过了多久,反正那碗汤里的油珠都结在一块了,齐周突然问道:“庄稼几时能收?”
“二十天之内吧。”
“二十天?只怕我们一收粮,黑山贼就来了。现在没别的办法,一是向郡里求救;二是县里组织人手,加固城防;三就是抢收粮食。”
“郡里……靠得住么?”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黑山贼这么猖獗,但朝廷要应付西凉的叛乱,无力征剿。幽州力量有限,又跟鲜卑不对路。群里会不会相信我们而发兵,只有天知道。”说到这里,他盯着朱广。“舍此之外,你有其他办法么?”
朱广咬了一阵牙,叹道:“县里能上城守卫的就那几百人,若这回也是李大目张雷公那般阵仗,倒还挡得住。”
这怎么可能?张燕号称拥众数十万,虽说只是名义上的,而且不可能都调来,但万儿八千不是难事,这不是范阳吃得消的。
酒是无论如何喝不下去,甚至连吃口菜的心情都没有了。两人在那堂上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应对之策。县令现在病着,找他商量也是白搭。
难道,范阳逃不过这场灭顶之灾了?
齐周一拍案:“你跟刘使君不是有旧么?”
“你这话说得,那能叫有旧?我不过是奉命护送他一程,前些日子放赈灾粮,我已经厚起脸皮求了人家一回,怎么好……”
“也是,虽说刘使君两任刺使,胡人汉人都尊敬他。可军队的事……”
朱广缓缓点头,叹道:“求人不如靠自己……”他说到这里嘎然而止,齐周看出苗头,急急追问。
“我倒是还有一个不怎么靠谱的法子。”
“愿闻其详。”
朱广当下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一说。齐周听罢,也觉得不太靠谱,但病急乱投医,范阳即将大难临头,但有一分希望,也作十分努力。
“这事倒有些牵扯,走,先找县令商量去!”
坏消息很快就回来了,郡里果然不肯发兵,不是太守昏聩,而是郡兵大部分被抽走,正与鲜卑作战。
再者,涿县和范阳县谁轻谁重?丢了一个范阳,报到朝廷里或许都没人怎么在意,这几年天下贼寇四起,攻掠郡县的还少么?但若是丢了涿郡郡治的涿县,那可就不得了。
若是把郡兵遣到范阳,万一有个闪失,郡城怎么办?
收到消息,齐周无奈地表示,这回咱们只能自求多福了。朱广早作了最坏的打算,他已经派人通知到各亭各里,再过十天,就开始抢收粮食,凡是能动的,都必须下田。只给五天时间,五天一过,没收的庄稼就得一把火给烧了。粮食一收,连人带粮都撤进县城,这叫“清野”。
有“清野”就必有“坚壁”,这一回,朱广前一世的专长派上了用场。他是学建筑的,对古建筑也有相当研究。范阳的城防体系他再清楚不过,这时候如果去加高加固城墙,显然是来不及,工程量太大,人手又不足,更甭提经费了,只能另辟蹊径。
结合范阳城小,既利于集中力量进攻,也利于集中力量防守的实际情况,他拿出了一个方案。齐周看了之后,很是诧异,你还会这个?
次日,县署的公人便挨家挨户通知,县里有令,城中无论男女,但凡十二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统统出工。任何人逃避差役,一经查出,从严法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