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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事之家,阴气最盛,且鬼差才来勾走过死魂,竟没料到再回头查看。
竟真的就叫她躲了过去。
她一直藏在那放着棺椁的灵堂之中,一直到夜黑人静,周围鬼差的气息全都远去之后。
才悄悄地从那灵堂出来。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迎面走过来一个挽着头发的妇人,当头一看见她,先是唬了一跳。
下意识要尖叫出声。
她却已经伸手,轻轻松松地用骨甲割了那妇人的脖子。
血水喷溅了她一脸,她非但不忌讳,反而露出一脸享受的模样。
正要扑过去,抱住那妇人的尸体大口吃血时。
对面,又传来脚步声。
她抬头一看。
就见,一个身穿长衫的书生,端着一个火盆,走了进来。
看到眼前血淋淋的景象,他竟意外地没有喊叫,甚至没有惊吓。
反而像是呆住了一般,只看这这个浑身浴血,面容素净却满眼煞气的小女子。
骨女放在身侧的尖利骨甲再次慢慢地伸长出来。
却忌惮地看了眼那书生手里的火盆。
正想着用个什么法子能弄掉书生的火盆时,突然,书生开口问:“是你杀了她么?”
声音微微颤抖,却让骨女听出了几分欣喜的激动。
骨女难得有心情地又看了下那书生,默了片刻后,竟点了点头。
书生瞪眼,随即,竟是极高兴地又问了一声,“她真的死了?”
骨女看他,这一回,却没出声。
那书生却快步走过来,将火盆往地上一放,去看那妇人跌倒在地上的尸体。
待发现她真的气绝全无时,竟抬头,毫无遮掩地大声笑了起来!
“哈哈哈!这个毒妇,终于死了!老天有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骨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抬手,尖利白森的骨甲,朝书生的后脖颈缓缓刺去。
可不料,激动的书生,突然回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高兴地说道,“你杀了她,你就是我的恩人!你是妖是鬼?以后,你跟着我,好不好?”
跟着他?
骨女疑惑地抬起眼,并没有掩饰掉手指上可怕的还沾着血的凶器。
只是看着书生,无声无息。
书生也注意到了她指甲上的血,却不害怕,反而又认真地说道,“你有这番能耐,定然是能护住我的。以后,你跟着我,保护我。我,我……娶你为妻,好不好?”
娶你为妻!
骨女的眼睛又瞪了瞪。
她看着略显癫狂的眼睛,明媚如水的月色,洒在这灵堂,血泊,尸体上,透着一股子诡异的森冷。
可这个书生,却毫不在意她满身的血,甚至她手骨上可怕的尖利和鲜血。
喜气洋洋地对她欢笑,说要娶她。
这是一种何等怪异的场景?
骨女看着他,觉得,这个人,好像才是真正的鬼一般。
也不知为何,竟轻轻地点了下头。
书生大喜,一把将她抱起来,兴奋地往灵堂外跑。
可跑了几步,又将她放下,转回来,狠狠地在那妇人的尸体上踢了几脚,然后又牵住骨女的手,从那破败的小院子里,跑了出去。
骨女记得,那一夜,她浑身是血,周身煞气森浓。
却被一个孱弱的书生,拖拽着,在寒凉的夜里,一直跑,一直跑。
说到这,云兮兮忽然停了下来。
锦沐笙正听到兴头上,忍不住皱了下眉,看她,“后来呢?”
云兮兮一笑,看了他一眼,又朝前头看了看,似是在等待什么地停下脚步,继续说了起来。
后来。
骨女与书生,在一棵百年的老槐树下,拜了天地。
书生遵守他的诺言,娶了这个不知是人是妖,浑身透着一股子死气的女子。
骨女也不知为何,竟丝毫没有反抗地,跟着他,一路北上,来到了距离京城不远的一个小镇子里,歇脚下来。
书生对骨女说,大丈夫当顶天立地,他要考取功名,为江山社稷造福,为天下百姓谋求安定。
骨女不声不响,默默地看着这样意气风发的人类男子。
一相守,便是五年。
骨女的身体,渐渐地衰落下去。无人知晓,这些年,不曾饮血的她,靠的是什么支撑了过来。
直到有一天,书生挂着大红绸,兴奋地跑回来,对她说:“娘子,我中了!我中了!”
骨女笑了起来,那一刻的她,平凡的跟阳间那些被她曾经视为蝼蚁牲畜的女子,并无丝毫不同。
书生也是惊呆了,看着她的笑脸,喃喃地说道,“娘子,你笑了,真好看。”
骨女怔怔地看着他。
书生金榜题名之后,没多久,便在官场一路顺风顺水,甚至因为能力出众,竟得以平步青云。
这便惹得有些人看不下去,生了嫉妒。
一回,书生查了一个贪墨案,将一大批朝廷蛀虫拉下了马。那些人怀恨在心,费尽心力查探书生的把柄底细。
竟查出,书生当年竟然是杀害继母后,逃脱了出来的逃犯!
当即群起而攻之!
皇上震怒,怜惜书生才华,又不忍直接赐死,便将他押入了天牢。
书生自知绝无活路时,不想,那个自从嫁给他,就没说过一句话的骨女,竟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牢中。
慢吞吞地对他说:“我曾答应护你。”
书生一惊,当即反应过来,抓住她慢慢伸长尖利指甲的手,摇头,“无需你做那些,走到如今,我并不后悔。你也别做冲动之事。”
骨女看着他,没再说话。
往后退开一步,便从牢中消失。
书生大叫了一声,“娘子!”
第二日。
牢中大乱,有监牢大喊,“皇帝昨夜遇刺,国丧了啊!大将军趁势造反,快逃啊!”
书生震惊地站在牢中。
直到爆起的犯人们,将牢狱撞开,他跟着一起冲了出去。
才看到,原本繁华锦绣的京城,此时,竟成了一片火与血的人间地狱。
他疯了似地跑回了家。
一推开门,就看到,一个女子,一身素衣的背对着他,站在院子里。
垂在身侧的手,甲锋犀利,鲜血早已干涸。
他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张了张口,却喊不出一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