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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之夜,明月夜是在湜琦苑,独自一人度过的。
喜宴照常开席,莲弱尘让西凉王府上下都封锁了哥舒寒出走消息,只说西凉王酒醉已在青庐歇息,特别是对长焱宫前来探访的总管太监。
当青庐外的宾客散尽,明月夜也喝得烂醉如泥。夜斩汐带人出去寻了半夜,终也没找到哥舒寒的人,只能黑着脸把西凉王府的总管、奴才与侍女统统骂了个眼蓝。
莲弱尘本想遣人把明月夜送到青庐的新房里休息,但醉得晕晕乎乎的明月夜却奋力挣扎,也只好顺了她的意,让重楼和紫萱她们把主子送回湜琦苑休息。还好,跌在自己的玉床上,明月夜很快就陷入了昏睡。
本来莲弱尘并不放心,让明月夜一个人待在西凉王府,但看着动了真怒的夜斩汐,几乎要把王府的仆从们掐死的阵势,还是哄了自家王爷回夜王府歇息。
一大早,莲弱尘又乘着肩舆来到西凉王府,见明月夜还未醒来,她算松了口气。
夜斩汐则率领暗夜山庄的府兵,再次前往怀山寺,寻人。冷静下来的他,已经上下打点好了宫内各路消息渠道,至少先要瞒住常皇与云贵妃。
宿醉的感觉,并不喜人,当明月夜扶着头痛欲裂的脑袋,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穿着喜服,四仰八叉躺在白玉床上。她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暗自嘲笑自己一番,却依旧忍不住心里有个地方,微微涩痛,仿佛喘不透的气息,郁闷着又沉又重。
见明月夜醒来,一旁伺候的重楼和紫萱赶忙过来扶住她,重楼低眉顺眼道:“王妃,您醒了?奴婢煮了青梅醒酒汤,您用一口吧。”
明月夜皱了皱眉,似乎恢复下意识,她推开重楼递过来的醒酒汤,淡淡道:“王爷回府了吗?”
重楼沉默了片刻,并不敢看明月夜的眼睛,只好低着头嗫喏道:“启禀王妃,王爷……尚未回府。”
明月夜从床上爬起来,几把扯掉身上繁重的礼服,不动声色道:“准备浴汤,我要更衣。还有,让雪见给我做点儿吃的。重楼,准备好笔墨纸砚。”
见主子并未追究郎君的踪迹,重楼暗自舒了口气,赶忙招呼侍女们准备玫瑰浴汤,自己则研墨铺纸。
“启禀王妃,夜王妃一大早就到了咱们府上,这时辰还在正厅等着您呢。”
明月夜思忖片刻道:“你们不必伺候我更衣了,我换好衣服就去前厅见夜王妃。重楼,你和景天、紫萱都去陪若尘姐姐说说话,到底别丢了咱们西凉王府的脸面。让雪见也给夜王妃准备些补身甜汤。”
“让紫萱还是留下来,伺候您更衣吧。”重楼终归不放心留着主子一人在房间。
明月夜挥挥手,不耐烦道:“就按我说的安排吧,昨夜喝了太多的酒正头痛,我想一个人泡会澡,放松下。”
“奴婢,遵命。”重楼极有眼色的带着几个侍女鱼贯而出,留下明月夜一人坐在桌几前。
她看看桌几上的信笺和笔墨,眉目之间流露出几分嘲笑。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西凉王府大乱。因为,西凉王妃也不见了。
莲弱尘跟着重楼她们疾步走到湜琦苑,眼见房间内早已空无一人,桌几之上放着一封墨迹尚干的,和离书。
莲弱尘脸色微白,抓起和离书,有点慌乱的指挥着重楼:“快看看你们王妃的东西,少了什么没有?”
重楼和紫萱慌慌张张的,赶忙翻看着妆匣和箱笼,重楼惊慌道:“首饰银两之类都不见动过,但少了几间家常穿的衣服。主子平常随身携带的金针和流苏背囊都不见了。夜王妃,我们家主子该不是被昨天的贼人掳走了吧。”
“这两个家伙,一个比一个不省心。来人,回夜王府。”莲弱尘拽过重楼的胳膊,叮嘱道:“若你们王爷回来,请他速去夜王府见我。”
“夜王妃,那我们家王妃怎么办?”重楼心下更慌张了,几乎要手足无措般。
“问你们家那不靠谱的王爷去。”莲弱尘咬牙道:“顾不得跟你们多说了,我得赶紧回夜王府,这边的消息一定要封锁在府中,半点儿不可泄露,不然你们每个人都得被活活打死。”
重楼一时腿软,立时跪倒在莲弱尘面前,毕恭毕敬道:“奴婢明白。”
重楼身后的一种侍女与仆从,都惶恐跪倒,齐声道:“奴才们明白。”
莲弱尘一脸沉重走过这群人,匆匆忙忙就上了肩舆。
夜王夜斩汐闻听此讯,迅速回到了暗夜山庄。他看完了莲弱尘拿回来的和离书,一把拍在玉石桌几上。若玉般的白皙脸颊此时也阴沉沉笼罩了一层黑雾。
“胡闹,这赐婚是儿戏吗?昨日才拜堂,今日就和离。”
“到底是狼崽子太过分了,怎么能在大婚仪式上,说走就走呢,这让哪个新娘子能下得了台?如此率性而为简直无法无天,都是被你惯的。什么事都随着他,顺着他,这下好了。”莲弱尘情急之下,小腹微痛,不由自主抚住自己腹部,慌忙坐在躺椅上,吁着气。
这下可真吓到了夜斩汐,纵然平日里冷静睿智,此刻也泛白了脸色,慌张的疾步过来扶住莲弱尘,温声道:“都怪我,是我没有管教好兄弟,你别动气啊,小心伤了自己身子。”
莲弱尘倒吸了几口气,稳定下来:“没事儿,没事儿。不知道月夜可是跑回了皇宫,去找云妩贵妃呢,若皇上知道了此时必然震怒,这就更不好收场了。柳贵妃必然会利用此事,大做文章。”
“放心吧,月夜没回宫。我在路上已请母亲速去云贵妃宫里拜访。云贵妃不是没有轻重的人,她会先稳住皇上那边,三朝回门找个理由先混过去。如今当务之急,是找人。”夜斩汐给莲弱尘倒了一杯热茶。
“那这孩子能去哪里呢?”莲弱尘拿起那封和离书:“这脾气,可真够硬的。”
“反正,够那狼崽子喝一壶,他也是活该。为了一个旧人至于吗?早让他把那绾香馆拆了。这次他若不拆,我就遣人去他的西凉王府,尽数刨了省事。”夜斩汐阴冷着脸,桃花眼眸中犹如寒潭之水。
莲弱尘暗自心惊,突然想起来什么,她又拿起那封和离书,仔细看了看,迟疑道:“不会去承都了吧?那光熙商会的温家父子应该今日启程,赶紧派人去港口看看呢。”
“十七,她和温亭羽去承都了?”一声震怒的男声从屋外劈进来。随之一个身穿朱红喜服的高大男子已闯进屋来,虽然悄然无声,但气势摄人。
说时迟那时快,夜斩汐直接欺身过去,直接薅住哥舒寒的衣领,咬牙切齿道:“你死哪儿去了?”
哥舒寒顾不上回答,径直推开夜斩汐,直接抢过莲弱尘手中的信笺,瞥了几眼直接用内力将掌中纸张化为灰烬,四散飞扬,映出他如寒潭般的邃黒重瞳,以及阴沉神情。
他转身就要夺门而出,却被夜斩汐更快拦住,后者毫不客气用手臂挡在他胸前,已经用足全力,可见也真生气了。他并没有抵挡,而后退了几步,低声道:“兄长,这次是阿寒的错。但一切等我回来再跟你和弱尘解释,我得赶紧去追十七。”
“追得回来吗?”夜斩汐斜着眼睛,盯着哥舒寒。
“那我,便随她去承都就好,这边还要兄长帮忙安排。”哥舒寒握住夜斩汐的胳膊,轻轻放回他身侧,迟疑片刻,终于低哑道:“绰约,尚在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