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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浅拎着购物袋推门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靠在墙角低头抽烟的白纪然。
烟雾纤薄,糅合着浅淡的月色,在他唇边沉浮。
颓废,却又说不住的矜贵。
她抿抿唇,收敛表情,乖巧地走过去,把钱夹捧在手心,很是虔诚的模样,还给他。
白纪然眯眼看她,接了钱夹扔回口袋,随手拎过她手里的购物袋,没说话。
其实抽完这半支烟,那些矫情造作的情绪,也压下去了大半。
再坚持几天,把这件事情办完,她还是想不起来自己是谁,那就直接告诉她好了。
早都过了较真的年纪,人在,找到了,感觉没丢,比什么都重要。
他给她这最后的一个期限,也不过是,对自己的一种安抚慰藉。
还有对她的考验。
这女人太野。
他转身要走,温浅忽然叫他,“老大,你忘了一件事儿。”
白纪然扭头看她。
温浅二话没说,朝他一步跨过来,利落地接过他夹在指间,吸燃了一半的烟。
白纪然低呵,挑眉看她。
温浅原地蹲下,单手抱着膝盖,把烟含到嘴里,深吸一口,滚过喉咙再吐出,等烟雾散去些,仰头跟他说,“老大,你别不信我,我说到做到。”
认真正经的模样,像在宣誓。
白纪然没拦着,看她真的把那剩下的半支烟全部抽完,还振振有词地接回了自己的购物袋,一路都安分守己跟在他半步之遥的手边,没再逾越分毫。
他倒是欣赏她这收放自如的小性子。
步行回到客栈门口。
温浅扒着墙角悄悄瞟了眼前台的方向,压低声音,“我们就这么进去,那个女孩真的不会注意到我没做登记吗?”
白纪然轻摇头,从钱夹里抽出房卡递给她,“你先进去,等你上楼了,我再进门。”
温浅微瞪眼,不解,“为什么?”
白纪然把手抄进口袋,无奈地皱一下眉,“我目标太大。”
温浅,“……?!”老大这是被前台小姑娘聊骚了的意思?
她咬牙狠踹一脚台阶,冷着脸推门进去。
前台小姑娘听到门被吱呀推开的动静,漫不经心从手机别开视线,看了她一眼,又没什么表情地低下头。
温浅被她这淡淡一眼看得简直火大。
总有种被别人当她面把她男朋友给强了,还朝她竖了竖中指的郁燥。
她扶着额头,闭眼,深呼吸。
看着那道气压极低的亮橙色背影愤恨不平地消失在楼梯转角,白纪然没忍住,低头笑了一声。
靠在门口沉默等待片刻,他推门进去,低着头,直奔楼梯的方向。
饶是没抬头,也还是被前台姑娘热情喊住。
“帅哥明天准备去哪个景点玩?需要拼车吗?我跟那几个司机可熟了,我让他们给你打折!”
白纪然无奈地吁口气,礼貌回应,“不用了,谢谢。”
微埋首快速穿过客栈大堂,拐弯,拾阶走上楼梯。
才迈上两步,感受到来自斜上方那不太友善的视线锁定,白纪然抬头,探究地看过去。
温浅靠在墙上,一条腿微曲着,单脚支地,手环在胸前,垂眼凉凉地睨着他,吊儿郎当的像个小痞子。
见他看过来,她轻笑,阴阳怪气地问,“帅哥今晚有约吗?没有的话我们拼床睡啊,用不着打折,因为我免费。”
白纪然被她气笑。
还真是什么醋都吃。
长腿直接越过两级台阶,大力拎起她肩膀朝上提着走,声音压的低低地训她,“是不是傻?你免费,嗯?”
温浅不羞不臊地勾着眼撩他,“跟你睡,我倒贴都行!”
白纪然无话,从她手里拿回房卡,一路拎着把人扔进房间。
温浅看了眼中间隔开一米宽的两张床,蹙起眉,心里不爽,把购物袋往床头一摔,愤愤的,“我要睡大床!”
白纪然轻呵一声,下巴点点门口的方向,“你去,找别人睡去,睡海景房,睡总统套房,我穷,开不起大床房!”
温浅翻了个白眼,哼哼两声,沉着脸,坐到床头,一言不发。
白纪然看她几眼,从口袋取出手机,扔到她腿边,声音不甚耐烦,“你哥回邮件了,让你在这里老实待两天。”
温浅把手机捞进手里,指尖戳了戳屏幕,没打开,又抬头看他,“老大,等这事儿彻底办完了,我们再重新走一遍这条路,行吗?”
白纪然在她对面的床上坐下,肘弯撑到膝盖上,挑眉看她,“想还债?”
温浅平静地看着他,说,“我想心无旁骛地睡你,我请你睡海景房,睡总统套房。”
白纪然脸色微变,隐忍地垂了下眸,不过两秒钟沉默,忽然起身一步,整个人朝她欺压过来,双手撑在她腿边,将她牢牢圈住,两道呼吸距离很近,微乱地纠缠到一起,一温一凉。
看着她眸色清淡的眼睛,他启唇,嗓音低哑的仿佛含了碎沙,“睡我,这不是你一个人说了就能算的事儿。”
说到底,这人还在口是心非,拿对她不感兴趣,硬不了,来说事儿。
其实早都自己打脸了。
她给老大留着面子,没再点破。
老大是个对自己身体和感情都极致负责的老大,她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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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浅站在蓬头下双眸紧阖,温热的水花自发间流淌浇落,冲刷掉这一整天的舟车劳顿与惊心动魄的后遗症,紧绷僵持的神经线似乎到了此刻才真正松懈下来。
她双手覆到脸颊,抹掉水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老大的那句提醒,她理解为,老大对她的感觉,还差点意思,撩拨尚未成功,仍需继续努力。
站到洗手台的镜子前,擦掉白雾,抿了抿透着自然淡粉的唇瓣,把湿发用毛巾包好,最后扯过浴巾,裹住水汽未散的酮体,趿拉着那双实在与整体形象严重不搭的男性拖鞋,推门出去。
白纪然正躺在床上把玩手机,给利秀回复微//信。
听到门被推开的声响,本没怎么在意,很快,那两条修长白皙的美腿就晃进了他眼底,不知是有意无意。
皮肤上还淌着水珠,不知是哪里掉出来的,顺着腿根不断朝下滑落,晕开一道道不规则的水痕。
床头灯晕黄,光线自斜上方洒落,那双腿白的晃眼。
白纪然皱眉,朝上瞥了眼她刚盖过大腿根的浴巾,没说话,坐起身从背包里拎了一件干净的卫衣出来,直接扔她腿上。
温浅像没看到似的,没说话,也没拿开,自顾自地把拖鞋踢掉,开始无聊地晃荡小腿,嘴里哼着歌,从床头柜拿起爽肤水,微仰起脖颈,往脸上拍水。
也不知道有没有告诉过她,她唱歌要命这回事。
白纪然很认真地看了眼她脖颈之下故意坦露给他的风景。
棱线深刻的锁骨,细腻,精致,称得上是性感,也的确会令人生出一种想要咬一口慢慢啃噬的冲动。
颈窝深凹出两个圆润的弧度,肩线顺畅,连接小臂的肌理分明且紧实,是一种健康的状态。
再向下看,就差多了。
说是一马平川,有点太惨,有沟,跟她的名字一样,很浅。
上次还有件内衣在聚拢托衬,这次,完全真空。
他极淡地笑一声,耐心等她拍完水,睁开眼睛循声看向自己,眼底取而代之都是溢于言表的戏虐,“又想听点评了?”
“这么乐忠于展现自己的缺陷,也是难得的品质,”他下巴点了点她腿上散落的卫衣,善意提醒,“或许把衣服穿上,对你来说,效果比现在要好。”
温浅瞬间冷了脸,一把扯下包着头发的毛巾,直接甩到他身上。
这还不解气,拎着那件卫衣,麻利的套头穿好,反身跪在床上,从腿根把贴身包裹的浴巾一扯而下,再一次劈头盖脸地扔到白纪然身上。
白纪然倒是乐忠于收拾烂摊子,不愠不恼,好心情地把毛巾浴巾都细致叠好,挂回洗手间,等冲完澡出来,就见温浅把自己整个的都埋进被子里,一动不动,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生闷气。
他垂眸,先看了眼自己浴袍的带子,确定系得是死结,没有任何安全隐患,才移步走去她床头。
温浅听着他脚步声的平稳靠近,赌气似的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白纪然笑了。
坐在床边,他抓着被角,往下撤了撤,跟她两只小手撕扯几轮,才把她的脑袋露出来一半。
看到被晕湿出斑驳阴影的枕头和床单,他眸色微沉下去,抓起她一缕发丝到指间虚虚握了下,直接起身,从电视柜抽屉把吹风机拿过来,在床头插好。
温浅终是忍不住好奇,又转过头来,面对着他,看他要做什么。
“别作,更别拿自己身体作,”他坐在床头,把插电线缕好,吹风机递给她,命令式地低语,“把头发吹干再睡。”
温浅眨眨眼,自己把棉被撤下去,探出半个身子,试探着躺到他腿上,从下朝上看他,模样乖巧的不像话,软声软气地像猫咪撒娇,“老大给吹好不好?”
潮湿的发丝散落,滑过浴袍,掉在腿上几缕,凉,且微痒,像是浸了雪的羽毛。
白纪然垂眸,看着她满含期待的眉眼,加之刚刚赌气地转身,终究是没狠下心拒绝。
他微垮下肩膀,有些无奈地敛眉,“把眼睛闭上。”
温浅顿时便笑弯了眼睛,还很有仪式感地抬手挡去眼前,手心落下,双眸果真已经阖地紧紧的。
她像模像样地清清喉咙,仿佛在完成一件天大的工程,“老大,我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
白纪然失笑,她看不到的那双眉眼,溢满了从未有过的柔软与深情。
低温,微风。
劣质吹风机的工作声,此刻竟莫名变得轻盈。
这件事情第一次做来,难免有些不知该从哪下手。
他小心避免与她过多的肢体接触,尽量不碰及她的头皮,最初只会抓着发梢,毫无章法的一通乱吹。
头发吹干了一半,发根还是湿的,温浅享受地紧阖着眼眸,倒也没有作祟搞怪,一直规规矩矩,唇角微弯起一个满足的弧角。
白纪然犹豫着抿了抿唇,试着将指骨穿梭进她发间,抓起发根,无法避免的从头皮轻柔擦过,湿热且柔软的触感从指肚渗入,是她的真实体温。
心脏似乎被潮意感染,莫名有些发痒。
吹完了外侧,他正要开口,让她坐好,温浅仿佛会洞察人心似的,自己主动翻了个身,脸颊枕着他腿,小臂横搭在他腿间,换了个方便他继续的姿势。
白纪然,“……”倒是个有眼力劲的。
也不知又吹了多久。
吹风机鼓动空气的声音从耳边远离开一段距离,却没有消失。
温浅眯缝着眼睛睁开一点,不动声色看了看正轻晃手臂给自己吹头发的男人。
白纪然准确抓住她的偷窥,淡瞥她一眼,穿过吹风机工作的嗡鸣,一开口,声音就被吹碎了似的,是一种别致的性感,“装睡装够了?”
温浅信手拈来地掩嘴打了个哈欠,脸颊隔着浴袍在他腿上蹭了蹭,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图,做完这一套动作,才转过脸,安静地抬眼看他,不说话。
白纪然把吹风机关掉,拔下插头扔去床头柜,随手抓了抓半干的头发,见她仍旧没有起身的意思,只好踢了下腿,赶她,“躺床上睡去。”
温浅一动不动,长眸无辜地盯着他,“床湿了,睡不了了怎么办。”
白纪然低呵,不买账,“那就掉个头睡。”
温浅翻个白眼,慢吞吞地爬起来,要笑不笑的,“老大,你真是个千年不遇的好男人。”
白纪然淡勾下唇,“谢谢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