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各方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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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家馆舍中,待所有人皆离开之后,卢平缓缓的走近了蒙武,低声问道:“将军有何吩咐?”

    “毅儿,为卢老看茶。”蒙武笑了笑:“卢平啊,你我共事多年,有些事他人看不出,难道你也不清楚吗?”

    卢平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沉默。蒙武见状,微微一笑,也没有开口,他接过蒙毅递过来的热茶,轻轻的饮了一口。

    良久,卢平叹了一口气:“如果我没有猜错,将军是想要我亲自入赵!”

    “哈哈!”蒙武闻言,大笑着点了点头。“不愧我是我蒙家军帐下第一谋士,不错,如今形势所逼,只有你入赵,才能有所建树,力挽狂澜!”

    “父亲,孩儿不知你们的意思?”蒙毅听着两人的对话,不禁感到一阵诧异:“卢老年岁已高,还是由孩儿去寻找兄长吧!”

    “哎!”蒙武闻言,失望之色由面而升。“为父教导过你多次,说话做事之前要多想想前因后果,可你怎么还如此这般!”

    “孩儿愚钝,请父王明示。”蒙毅低声道。

    “将军息怒,少公子尚且年少,还未曾经历过尔虞我诈,看不出问题所在亦是有情可原。”卢平缓缓开口:“少公子,你可知道,在秦国之内,谁与将军其名?”

    “自然知道。”蒙毅正色道:“秦国之所以能够拥有今日之地位,其中天雄、地雄两位将军功不可没。其中天雄大将军便是家父,而与家父其名的便是这地雄大将军王翦。”

    卢平点了点头,接着问道:“虽然在战场上,天雄、地雄两位将军所向披靡,立下汗马功劳。可是到了咸阳城内,便不是靠刀剑说话的了,那么少公子认为,此时该如何?”

    蒙毅思忖了片刻,低声道:“阴谋权术历来是内臣大夫们的强项,在无战争之时,最好依靠某方权贵。”

    “少公子果然聪慧。”卢平抚掌而笑:“公子可知,这天雄、地雄两位将军各自依靠在何人之下?”

    蒙毅的额头顿时溢出了冷汗。“王翦向来与太子殿下的二夫人司马晴交好,而父亲却与华阳夫人交好。”说到这时,蒙毅脸色大变,他连忙看向蒙武:“父亲,孩儿明白了。”

    “你明白了些什么?”蒙武饮了一口茶,沉声问道。

    “明白了父亲的用意。”蒙毅快速说道:“太子殿下有两子,次子成蛟为二夫人司马晴所生,现居住在王宫之中,而嫡子乃是正室夫人赵姬在赵国所生,现居住在邯郸。”蒙毅顿了顿,接着道:“王翦与父亲各自与司马晴及华阳夫人交好,虽说太子嫡子嬴政在日后理应继承大业,但他却从小在赵国长大,除太子殿下以及吕先生外,再无人见过他,所以他与赵姬在咸阳城内没有任何亲信与支持者,反观成蛟,他虽然名为次子,但因从小在秦国长大,与母亲结识了许多朝中官僚,根基颇深。”

    “少公子果然聪明。”卢平笑道:“虽然华阳夫人支持嬴政,但她毕竟是一国之母,如果嬴政出了任何差错,恐怕连她也会改为支持成蛟,到了那时,将军在朝中的地位便岌岌可危了。”

    “大王年岁已高,恐怕用不了多久,子楚殿下便会坐上王位,到了那时,如果嬴政依然没有回归秦国,恐怕地位不保。”

    蒙毅猛然抬头。“所以卢老此去赵国的目的不仅仅是查找家兄的下落,更重要的,是将嬴政母子安全带回秦国。可是我依旧不明白,如果子楚殿下顺利登基,那么为了交好秦国,赵国理应将嫡子嬴政送回。即使赵国不还,那么为了救出嫡子,也应该由大王派兵前去,为何我们不上奏大王,派兵前往呢?“

    “哈哈,哈哈。”卢平大笑,轻捋胡须。“少公子毕竟年轻,有些事仍然未曾明白。如果此时上奏大王,那么大王必定不会出兵。”

    “为何!”

    “其一,我们不知嬴政在赵国的安危,不过谅他赵国也敢对嬴政如何。但如果嬴政遇险,大王亦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从未见过的嫡子大动干戈。其二,虽然所有人都看得出,大部分臣子支持成蛟,但却从未有人明确的讲出来,毕竟没有人愿意强行出头,但如果将军此时上奏,必定会遭到王翦的竭力反对,而其他臣子必定附和,到了那时,大王依旧不会派兵,而嬴政还会落下一个不得人心的头衔,想翻身,便是难上加难了。”卢平转身对着蒙武拱手道:“既然将军如此信任我,那么我便冒死去一趟赵国,只是不知将军欲要谁去接应我。”

    蒙武闻言,大笑不止:“卢平啊卢平,你总是如此的多心,难不成本将军会害你不成?你便放心的去,到了那里,自然会有人保护你!”

    “谢将军。”卢平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便告辞了。”

    待卢平走后,蒙武的脸色忽然沉了下去。

    “父亲!”蒙毅见状,连忙问道:“父亲有何顾忌?”

    “哎,卢平此人对我忠心耿耿倒是不假,只是他心如铁石,只追求结果。此次去赵国,他的主要目的便是将嬴政母子带回咸阳,而对于你哥哥的安慰,他定是不放在心里。”

    “既然如此,孩儿愿与卢平一同前往。”蒙毅正色道。

    蒙武紧皱着眉头:“不行,如果你再出了什么事,那么我们蒙家便是真的大难临头了。你马上去将咸阳城内‘乐行’的主事之人叫到我的面前。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知道,王翦那个老贼定是派人死死的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此时此刻,调动大军的事情定已被其知晓,那是我故意给他知道的,但你定要小心,莫要叫人跟踪。”

    “诺!”

    ……

    邯郸城东,城头之外,赵其的身后站着许多兵卒,戴面具之人与周复静静的站在的他的面前,三伙人将城头的出入口围的水泄不通。

    赵其皱着眉头,不知在思忖着什么。

    “大人!”就在这时,他的手下附在了他的耳边,轻声道:“面具之人的身份还没有查出,但另一伙人的身份属下已经知晓。”

    “是何人!”

    “是太子之人,为首之人名叫周复,据说以前是一个叫做暗部的组织之人,被赵王派来保护太子殿下的。”

    “暗部之人?”赵其心中骇然,即使在百官之内,知道暗部的人也屈指可数,据说暗部之人皆武艺高强,心狠手辣,这些年为赵王暗杀了许多异己之辈。他不禁抬头看了一眼周复,暗道:“还好我已在太子府布了眼线,太子口无遮拦,道出了暗部的存在,才被我知晓,但此人既然是暗部之人,为何对面具之人畏首畏尾,难不成这面具之人是一个比暗部还要厉害的角色?”

    “大人,既然他是太子之人,我们要不要助他进入城头?”手下继续问道。

    赵其低头思考了片刻,轻声道:“既然他没有主动报出名号,我们何苦自讨没趣,你我继续装傻便是,这面具之人不容易对付,他们的主子必定亦是朝中大势力,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泰斗,没有必要参与他们的斗争,告诉兄弟们,休要轻举妄动。”

    “诺!”

    ……

    咸阳城内的中心地带,屹立着一座雄伟的宫殿—咸阳宫。秦人崇尚暗黑色调,因此,在咸阳宫内的各处宫殿内,尽能看到黑色图案,太子府亦是如此。

    秦太子府座落在咸阳宫的后部,整座宫殿以黑色为主,与他国太子府不同,秦太子府外屹立着两头金筑黑色夔牛,其中一只夔牛瞪大着双眼,怒目上天,而另一只,长着血口大嘴,后尾上翘,甚是诡异。

    “太子殿下,据眼线来报,蒙武在方才紧急召集天雄军,朝北部进发,具体目的不详,而就在天雄军走后不久,王翦的地雄军亦向北部开拔。”太子府内,一个雄厚的声音忽然响起。

    “北部?未曾听说父亲有何旨意,他们这是要做什么?”这时,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随即响起。

    “属下斗胆猜测,北部乃赵国所在,王翦与蒙武在未接到指令的情况下擅自开拔赵国,其目的只有一个,便是有关公子嬴政。”

    “哦?何以见得?”

    “如今少公子成蛟得势,而蒙武却一直支持嫡子嬴政,如今大王命不久矣,殿下上位之时亦不远矣,蒙武定是想要赶在殿下上位之前接回嬴政,好与成蛟争个高下,王翦当然不愿看到此事发生,所以亦派地雄军前去监视,必要时拦截天雄军。”

    “哎,政儿这孩子命苦,他从小便在赵国长大,定是受了许多苦,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我上位之时,首要做的便是接回赵姬与政儿。现在便让蒙武与王翦去争吧。其实我的心里也很烦躁,政儿贵为嫡子,但不在我身边,成蛟这个孩子聪明伶俐,其母司马晴又温柔贤惠,但他却是一个次子。我实不知,这日后的太子之位该给谁。吕公,你有何见解?”

    “政儿毕竟是嫡子,如果他能够平安回到秦国,且品德兼优,那么我认为理应立其为太子。”

    “哎,事已至此,只好等我上位再议。”

    太子府后方,有一个美丽的花园,花园内鸟语花香,溪流清澈。在花园的中部,有一座宫殿,宫殿上面的牌匾上刻着三个大字—晴园宫。

    “夫人,蒙武的天雄军已开拔渭河,想必是为了那嫡子嬴政,我已派地雄军紧随其后,必要时拦截他们。”晴园宫内,一个声音缓缓响起。

    “多谢王将军,蛟儿如果得势,必忘不了您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