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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楚的葬礼定在了两天后。
这两天,乔芝媛没有看到林真,想来是被她的话给堵了回去,她并不在意,楚楚已经离开了,对她而言,这世上也就没有什么值得在乎的。
乔楚的父母连夜赶了回来,看到离开前还好好的女儿,自己不过在外一段时间,回来竟是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震惊之余,是满满的后悔,可世人都知道,这世上最没有的, 就是后悔药。
“姐姐,姐夫,楚楚已经不在了,我当初留在这里的理由你们都知道,眼下我早就没有再待在这里的打算,他生前想去看看这广袤的大地,也许我最后的这几年,就要替他完成这个心愿。”乔芝媛脸上是带着淡笑的,乔楚是她的外甥女不错,可在她的心里,一直就是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来养育的,虽说他们一家人都住在一个屋檐下,可乔石远一直在外做生意,而乔芝娴为了在自己丈夫身边,所以也总是跟在丈夫身边,说句难听的话,乔楚就是乔芝媛养的也不为过。
听到乔芝媛的话,乔芝娴也不觉得惊讶,望向丈夫,“我和石远的意思是,你年纪也不小了, 身边总是每个人也不好, 可是我们都知道,楚楚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是真没想到,不过这么短时间,我的女儿竟是永远的离开我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媛媛,你说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乔芝娴说着,又开始抹眼泪,这女儿不像自己像阿姨,她是从来都没觉得有什么的,他们三个人,就还只有这么一个孩子,自然就是当做最重要的宝贝来宠的,这好好的人,说走就走,可是让他们怎么办?
乔石远一直都是一个很稳重的人,这也是为什么能够他能在生意场上走的久远的原因,看到自己妻子这模样,心里也很是不好受, 可他是男人,即使再痛苦,也只能将那些情绪都给压下, 这么大的家族,还就靠他一个人,“好了,你一直哭,咱们的女儿在天上看到了,也会觉得难过的,她既然已经走了,就让她好好走吧。”
乔芝娴点了点头,她会笑着送自己女儿最后一程的,这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骨肉,他们笑着迎接她的出生,如今也会笑着送她离开的。
“老爷夫人!”小菊匆匆忙忙走来客厅,因为小步疾跑,额头出了细汗。
“今天是小姐离开的日子,你急急忙忙的跑什么,成何体统!”乔石远看了眼小菊,斥责道。
小菊咬了咬唇,抬眼看着三人,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乔芝媛的身上:“小夫人,您快出去看看吧,林先生,林先生他——”
乔芝媛和乔芝娴互看一眼,前者听到林真的名字已经觉得奇怪,倒是不知道他还想做什么,不过看小菊这么紧张的模样,抬脚跟在了后面。
一出门,乔芝媛有些愣了。
从台阶上开始,都是满满的小雏菊。
一如她告诉过他的那样。
“林真你——”
林真恭恭敬敬的给三人鞠躬,乔氏夫妇早就跟在了乔芝媛的身后来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看到这满地的黄色,已然是惊讶的一片。
“乔夫人,她要的,我一定会办到,我从来都不后悔我说过的每一句话,我这辈子,唯一后悔的,就是没有告诉她,乔楚是林真唯一的弱点,是林真唯一真心想要过一辈子的人,不过想来现在也不晚,她还在,不是吗?”林真背挺直,眼中的坚定让众人很是动容。
乔石远走下台阶,居高临下的看着林真:“林先生, 你应该知道,楚楚已经离开了,你说任何话,也不过就是给我们这些旁观者听,我想要告诉你的,若是你们两人单独的谈话,她现在走了,你们的这些秘密,就永远的被她带入到了棺材里,没有任何人会知道,而你现在广而告之,可是把自己的后路都给断了。”
乔石远是知道林真的,钟厚骁手下的人,他就算不了解,也不可能一无所知,更不用说是跟自己女儿接触的人,他是不常在在家没错,但是不代表他对自家女儿不闻不问,无论如何,那是他唯一的女儿。
林真抬眼看着乔石远,他当然知道他什么意思,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出这样的宣誓,以后自己做任何事情,都是被人看在眼里的,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不会遇到下一个让自己喜欢的人。
谁知道呢?
林真笑;“乔老爷的心意,林真明白,林真在这里谢过乔老爷,但是,我今天所做作为,全是我的真心话。”
越过几人,林真朝着乔楚走去,她静静的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脸色苍白的不像话,可是林真似乎能够感觉到,她是笑着的,“我幼时父母去世,那个时候弟弟还小,可我已经懂了什么叫做生离死别,爹娘要我好好照顾好弟弟,以后要好好活下去,那时候我就想,没有了他们,我要怎么活下去?但,我还是活下来了不是吗?弟弟长大成人,我满以为 ,身上的胆子是该可以卸下来了,可是他被恶人所杀, 我却是无能为力,乔老爷你看,我大概天生就是个煞星,在我身边的人,都没有好好的,最初是父母,后来是兄弟,眼下是乔楚,你觉着这世上,还会有人想要靠近我林真吗?”
林真自嘲的笑笑,在座的却是没有半分声响,就连乔芝媛,也是别过了头,她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人,是足够坚定的。
“阿楚,你想要的小雏菊,我给你带来了,你看好不好看?如果你喜欢的话, 以后我天天给你采。”林真轻抚过那毫无温度的脸庞,眼底却是温情一片。
这两天,他跑遍了上海城,将所有花店的小雏菊都给买了下来,还跟他们约定,以后有多少小雏菊,他都包了,这么一大笔生意,但凡想要挣钱的人,都慕名而来,以至于这么短时间他才能办到。
有些事情,只要想做,一定是能够做好的,他林真,现在能做的也就这一件事情了。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送楚楚上路了,林真,你跟在我们后面吧。”乔石远听到钟声,看了眼天,什么叫做落叶归根,什么叫做入土为安,天地这么大,哪里不能为家,他的女儿早他们一步离开,也不能说是一件坏事, 如此乱的天下, 以后会是如何,他也很是没底呢。
林真嘴角扬起弧度,轻声在乔楚耳边道:“阿楚,你看,咱爹已经承认我了。”
乔宅到乔楚的墓地,沿路林真都铺上了小雏菊,风微吹,那些花瓣倒是偶尔飞转落在他们几人身上,清香,悠然。
阿楚,隐藏在心中的爱,是不是会比较难?
顾明轩躲在人群中,看到林真,脸上变换莫测,并不能看出任何情绪。
“这乔家女儿也不知道是什么走的,死前没出名,这死后倒是出名了。”沿路有好多人围观,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一群人, 几近将人生所有路都走遍。
“谁知道呢,听说还是个二十岁的姑娘, 你说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去了?”
“乔家家大业大,眼下倒是连个继承的人都没了。”
“人家正伤心着呢,你说什么呢。”
……
“明轩,我们回去吧。”老丁拍了拍顾明轩的肩膀,乔家人不知道,也就是说,赵啸天还是给乔家一个面子的, 眼下他们最好不要出现在乔家人的身边,他们的最终任务还没有完成,万万不可在这个时候掉了链子。
“老丁,你说我们究竟是为了什么呢?”顾明轩苦笑,他当初留下来不过就是因为她,可是她因自己而死,自己却连光明正大去看她都不敢,这是他要的结果吗?
如果早知道如此,他是断然不会拿她的命来赌自己留下的。
老丁叹了口气,“明轩,你还记得你哥跟你说过什么话吗?人活这一辈子,总该找点重要的事情一直做下去,我们是永远都不会忘了我们的同志的,乔楚是个好同志,她永远都活着,你明白吗?”
顾明轩用手扶着头,这几天,他的脑中总是能够出现那个给自己发卡对着自己笑的小女孩,也许,他们的相遇本就是一场悲剧。
如果有下辈子,他绝对不要如此认识她。
“孩子,那里不比自己家里,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乔石远不会说多好听的话,可眼下,是跟自己女儿说最后的话,他要是再不说的话,就来不及了。
听了乔石远的话,乔芝娴又控制不住的流泪:“楚楚, 听你爹的话,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一定要托梦给娘啊,娘一直想着你念着你,你可一定不要忘了娘。”
乔石远拥住自己妻子的肩膀,叹息道:“你放心吧,楚楚是个知恩图报的孩子,是绝对不会忘记我们的。”
乔芝娴拼命的点头,为的,就是将自己眼中的眼泪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