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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桃仙无声无息的跟在三人身后,直到踩在铺在地面的枯草上才发出声响,将三人扎实吓了一跳。
她脸色煞白,头发汗涔涔的贴在额头,眼神也变得飘忽。
“程程哥,”她低声道:“你回来啦。”
“你怎么在这里?”程奕生快步上前将人扶住,问她:“程庆呢?”
“他守了我一晚上,我让他去休息了......”语气轻柔得不似从前那个活泼的少女,让人听着隐隐有一股气若游丝的味道。
“我送你回房。”程奕生面露急色,又带着回避的意味,是一种让人看不懂的复杂神情。
小桃仙怎么了?
“我和你一起去。”傅元君也上前,女人家照顾女子,总比他一个大男人方便。
程奕生不推脱,两人将人往楼上送。
沈长水并不关心小桃仙如何,他的目光被随意丢在地上的砖头吸引。
那是半截青砖,用来堵住墙上傅元君发现药包的洞的。砖头的侧面,靠近截断面的地方用小刀刻了歪歪斜斜的几个字:舟,沅。
两个字中间画了一个极小的图案,因砖头朽化变得不清晰。沈长水拿出一瓶白色药粉,倒在图案上抹平,终于将字都看清了。
舟(爱心)沅。
......
“她怎么了?”将人送回房间,安顿在床,傅元君走出房门,问程奕生:“生病了?她的脸色不大好。”
“嗯。”程奕生靠在墙上,“她的身体一直不好。”
傅元君倒是没有看出这点,小桃仙一向面色红润,活泼好动,仿佛全世界的精力都放在了她的身上。说病就病成了这样?
她刚才检查过,小桃仙浑身无力,脸色煞白,似乎身上的血液被抽走一般。
“什么病?严重吗?”她追问。
“严重,可是治不好。”程奕生刻意压低了声音,神色疲惫。
他治不好,甚至不懂得如何缓解她的痛苦。她的病痛都是因他而起,从十年前就是这样。
“她是因为......练蛊?”傅元君隐约猜到了,却不敢确定。
巫蛊之术她接触甚少,若不是遇着小桃仙,大概她并不会真的相信世上还有这种术法的存在。巫祝之术她略有耳闻,只知道练就这些,对自身是有损伤的。
巫蛊的损伤,竟然这样厉害。前几日还活蹦乱跳在她病床前的人,这么快就与她换了位置,躺在了病床上。
可是......她做了什么能反噬至此?
程奕生知道傅元君的疑惑,实际他也心有疑惑。
追离一道人时,她虽受了内伤,却很快便痊愈了,那伤是不至于伤她至此的。救傅元君时招来毒蛇,是她手中香炉的香引作用,对她并不会有什么损益,为何她病得这么突然?
他想不通病因,也不敢胡乱医治,再者,巫蛊之毒用寻常医药方子是没法化解的。
邪门的东西要么用正道镇压,要么就要有比它本身更邪门的东西。
他已派人快马加鞭赶往湘西,请了小桃仙的师父。
程奕生并不否认,默认了傅元君的猜测。两人在门外站了半晌,听见门内的咳嗽声,俱是一惊,推门便要进去。
一齐往里挤,恰恰谁也进不去。
两人挤在一起,傅元君显得有些尴尬。
“你去倒点温水来,我去看她。”她道。
“也好。”
支走了程奕生,傅元君进屋关了门,伸手摸了小桃仙的额头。
不热,只是冷,刺骨的冷。
见小桃仙睁着眼,眼神还算清明,傅元君出声问她:“你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小桃仙望着她,伸出手来揽住她的腰,将头枕靠在傅元君的腿上,语调发抖:“我肚子疼,腰还很酸。”
傅元君一愣,只觉她说的病症有些熟悉。
“还有吗?”她问。
“我无端端的流血了......”小桃仙说着猛然抬头,脸色苍白的看着她,小嘴一瘪,就快要哭出来:“傅姐姐,我会不会死?”
病症很熟悉。
傅元君扭头看一眼床头的药碗,瓷玉般白净的碗里还剩半碗暗红色汤药,她怔了怔,问她:“程奕生给你喝的是什么药?”
“红糖姜汤。”
傅元君:“......”
她小心翼翼问她:“你可是来了月事?”
小桃仙弓着腰在她腰间蹭了蹭,似乎这样能减缓痛楚。她喃喃问:“什么是月事?”
傅元君忍不住笑了,伸手在她鼻间刮了一下。
“你怎么这么傻,你娘没教你吗?”
“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我是跟着我爹长大的。”她问:“和这个有关系吗?”
“我娘也是......”傅元君小声喃喃:“不过我还有二婶......”
两人正说着话,程奕生端着一杯热水进来了,前脚刚踏进屋子,后脚又被傅元君支使了出去,要他去拿暖手壶。
程奕生乖乖去拿了,临走,嘱咐小桃仙多喝点热水。他的脸上虽带着笑意,却让人觉得笑意很冷,没有温度。
傅元君愣了愣,随即听见小桃仙问她:“为什么要拿暖手壶?还有,到底什么是月事?”
小桃仙虽然已经十六,却是第一次来月事。眼见着血水从自己的身体里流出来,在她看来就是出了大事,自己得了怪病,必死无疑了。
她的反应不足为奇,可是程奕生......
他既然给小桃仙准备了红糖姜汤,应该是知道她来月事的。即便他难以启齿,无法将月事是什么原原本本告诉她,也不该是这种表情和反应,就像小桃仙......真的得了什么重病一样。
“傅姐姐?”小桃仙见她发愣,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嗯?我没事,暖手壶是为了让你舒服一点,至于月事嘛......”
程奕生很不正常......
将人哄得睡了,傅元君蹑手蹑脚走出房间。程奕生还在门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根西洋烟。
见人出来,他忙将烟灭了,驱散空气中的烟味,问她:“她怎么样了?”
“她不是单纯来月事吧?”
程奕生一愣,想来知道她说话直白,没曾想这样直白。他面露尴尬,点了点头。
“她说你让程庆守了她一夜,她的病很严重吗?”
程奕生没有回答,做了嘘声的动作,示意她下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