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血雨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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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进入峰林之前,李杰早就发现峰林之下的深渊奇异的黑暗,可是,现在看上去没以前那么黑了,是因为头顶光幕的投射,还是因为自己谎言能力被压制了,如果是后者……

    李杰对这个地方明与暗的危机感到头疼,自己可不是职业冒险家,也不是身体与心理素质都过硬的职业军人,现在的李杰,真想抱住头,然后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可是,理智让他清醒知道,客观的世界之中,自己不去面对就不会有任何改变。

    忽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钟声,以这钟声为开端,整个峰林霎时间沸腾了。

    有了之前的分析,李杰知道,保存实力才是生存下去的最优策略,而最后的关键是保持警惕,不管是对于吴军和赵大山,还是隐藏在位置处的魔头与掌教。

    骷髅豪侠们很快陷入了无序的混战,李杰刻意低调,并且消去自己的存在感,如此一来,李杰很快就从最激烈的战团中脱出,一个人躲在一个不起眼的峰柱上,寻找着混乱中,丢失位置了的吴军和赵大山。

    李杰小心翼翼的蹲下,看着头顶呼啸而来,然后咆哮而去的各种光影,不禁浑身发毛,这些豪侠虽然实力跌落到连他都不如,可是打起来却如此磅礴浩大,相比之下,自己的战斗就像混混对掐。

    在第一波乱战之后,无数骨头如雨落下,而峰柱之上,则只剩下一半不到的骷髅,这些骷髅豪侠们异常凶猛,他们左右互相审视,小心翼翼的寻在着下一波攻击里自己的对手,而这一次,李杰可并不象上次那么走运,因为,一只双目散发幽兰光芒的骷髅盯上了他。

    李杰知道避无可避,所幸的是,在相距较远的地方,赵大山与吴军也并没有多走运,他们被更多的骷髅围住了。

    李杰知道,与这些骷髅打斗根本没有太多的意义,虽然这些骷髅生前可能无比威风霸气,可是死后如此多年,却没有剩下多少力量。而自己真正的威胁有两方面,一方面是吴军与赵大山,另一方面就是隐藏在黑暗中的掌教与魔头。

    而按照现在的状况,必须在混乱中打残吴军与赵大山。

    李杰避开行动骷髅迟缓的斩击,那骷髅生锈的铁剑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不过,数千年岁月让这份超能力显得晦暗无光,也许很久以前,这一击能够劈山裂石,可是此刻,却只能够扎进峰柱石面之中,最后,竟然还拔不出来了!

    李杰趁此机会,转头正打算向吴军甩一甩火雷剑,却发现赵大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潜伏在身后,李杰只来的及甩出一击火芒,而赵大山的石锥也擦着自己的衣角,险些打中自己。

    李杰咬咬牙,踹开追击而来的骷髅,再看向赵大山,这家伙此刻已经跑开,李杰知道,追过去必然会被更多的骷髅缠住,自己只能放弃。

    对方二人,偷袭自己游刃有余,而自己的有效攻击仅仅是手中的火雷剑,不仅如此,火雷剑还有着次数限制,另外一方面,囡囡给自己加持的体能也有时间限制,自己的劣势一目了然。

    李杰抹掉额头的汗水,并不知道这种乱战会持续多久,虽然深知拖延对自己不利,可是也无可奈何,毕竟自己不是战斗向的超能力者,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是拼尽全力了。

    “别害怕,你的力量并不是一无是处。”苏菲眼中的李杰,没有李杰自己想象的那样糟糕。

    “谎言的能力能干啥?”李杰反驳道。

    “那只是你没找到使用的方法。”

    “使用的方法么?”

    李杰与眼前的骷髅交战着,自己不像吴军和赵大山,几下就能够解决一个,为了节省火雷剑的使用次数,李杰坚持到现在,还没有真正的击退眼前的骷髅。

    虽然骷髅行动缓慢,能力掉落到连新手级都不如,可是,却依旧不是李杰能够对付得了的。

    苏菲说说的谎言能力的使用方法,除了骗骗人,还能干嘛?

    李杰忽然发现,不仅仅是现在自己啥也干不了,在自己的超能力觉醒之前,自己也是一样,一样的无法改变任何事物,自己只能随波逐流的活着,无力量在社会的洪流中,扮演着一个平凡,普通,毫不起眼的角色,依托着社会这个巨大机构的机制,苟且偷生。

    “以前的自己是这样,现在的自己还是这样,以前父母被杀死,因为自己的无力,只能靠别人的怜悯而存活。而现在,又有什么改变?”

    李杰的在与骷髅对峙的时候走神,迟疑,因为心中涌现出太多不快记忆。

    “这样无能的人,杀了也没意义。”

    “一个没有任何价值的家伙,让他活着,在痛苦与恐惧中过完余生吧。”

    “呵呵,这样的人,太多,所以这个世界才能反衬出我们的强大,让他活着吧。”

    “你呀,老是这样无能,这样没用,姐姐所以才会离开,不要去找我了,你会死的。”

    “放弃吧,小家伙,这不是你能够踏足的世界。”

    “李杰,不要走神。”

    苏菲的声音略显急切,她能够感受到李杰心理状态的波动,在这剑与剑奏响生与死乐章之中,走神简直就是寻死。

    “没事,不过是想起了很多不快的事情。”

    李杰重新振作,双目展现出新的光亮,没有迷茫,也没有灰暗,坚定地目光让他不再埋怨自己能力的不足。即使是谎言这种抽象的概念,也必然有它存在的意义。

    李杰双手持剑,双足成马步,剑在左身,目视前方。

    这一瞬间,李杰依旧是那胡乱的持剑方式,却迸发出不一样的气氛,他的视界中,黑色的丝线如同狂躁奇虫,附着在李杰手中的火雷剑之上。黑线飞扬如同怒走的暴龙,咆哮,嘶吼,细小却有着撕裂一切的杀意。

    不变的持剑方式,不变的人,不变的力量,改变的,是李杰的心境。人不可胜天,不可化不可能为可能,但是,人可以改变自己,用自己的双手,在无限的不可能之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可能。

    这一刻,骷髅几乎要斩下,却突然收剑,它谨慎的注视着自己的敌人,前生的战斗记忆宛如苏醒的枯泉,汩汩而出。

    骷髅空洞的眼洞不再呼出寒意的邪风,它如同闭气凝神一般,身体下沉,手中剑如灵蛇,游走在他五根腐朽的指骨之上,它摆出正统剑势,与李杰的半吊子的持剑姿势有着天壤之别,然而,这并不会让骷髅掉以轻心,反而,骷髅空无一物的喉咙,震动着来自灵魂的声音:“破剑式!”

    剑路精妙如天坠流星,在半空中残影如同莲花,这是一招气势恢宏的进攻,可惜,在精妙的剑,也无法击穿岁月的屏障。

    李杰架住了对方的剑,并不是因为李杰有多厉害,也不是因为李杰心境变化而成长,真正的原因总是让人无可奈何。在里面面前的敌人,即使重现了无数年前的剑招,然而,岁月却是不已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李杰眼前的骷髅,他现在的层次,他掉落的力量,恐怕连连刚刚觉醒的超能力者都不如了吧!

    李杰震开对方的剑,铿锵一声,锈蚀的铁剑应声断裂,李杰叹息一声,重新站起,口中骇然喊道:“破剑式。”

    “李杰,你……”苏菲口中话语未尽,却已然停止,因为她明白,李杰此刻已经找到了自己力量使用方法。

    剑仿佛不再是剑,在黑线的矫正与加成下,李杰完美的再现了方才骷髅的招式,身形一跃,剑如流星,向着骷髅攻去。

    然而,李杰明白,苏菲想要提醒他的,无非是自己的能力本质,谎言的能力不过是信息的扭曲,自己还无法做到赛西门那样将谎言化作真实,又或许永远也做不到,因为,李杰的谎言,有可能与赛西门的谎言有着绝然的不同。

    不过那并不重要,每一个超能力者其实有着独一无二的力量,重要的,仅仅是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可能性’。

    骷髅并没有为李杰的叹息而动摇,更加没有因为剑断而惊慌,他双手张开,二指并拢,以指为剑。他那胸腔中,发出空洞的声音:“无剑式!”

    骷髅左右手以指为剑,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的害怕,重现了生前的快意与豪情,毫不犹豫的与李杰对刺而去。

    “很可惜,你早已……”

    李杰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看着散落的骨架,如同下雨一样坠落在脚下的深渊,消失在黑暗中。

    “原来如此,我早已死去……”

    李杰注视着黑暗,黑暗中的那声叹息蕴含着太多的无奈。

    苏菲原本要告诉李杰的是,他的能力只能制造对方的错误判断,李杰无法使出对方的无剑式,这一点李杰已经知道,因此,在与骷髅对战之时,他真正的攻击,还是另一只腾出来的手,在一瞬间将原本就要散架的骷髅击毁。

    所以,苏菲觉得自己不需要多说什么,便中断了原本要说的话。

    转头看看潜伏已久的赵大山,李杰冷笑一声,跳起来就是一记破剑式,气势恢宏的剑招幻化出漫天剑影,谎言能力的动作矫正下,李杰如同李小龙附身一般,动作霸气无边,一瞬间就把那个半人半动物的赵大山吓跑了。

    但是这并不能解决问题,李杰游走在峰林的外围,看着这没有任何意义的‘武林大会’。几千年后的今天,各路豪杰即使化作骷髅,还要继续那无聊的争斗,为了名?还是利?

    就为了这些虚浮的东西,把自己命搭上,死在这个没人知晓的地方,简直是无意义的闹剧。

    “你错了,李杰,争斗,战争,都是有意义的,这是人类判决自我智慧无法处理的正确与错误的最终方式。”

    苏菲冷漠的看着这一切,杀戮在她眼中再也平常不过了。

    “正确与错误?”

    “对,正确与错误,这本就不存在的东西,却对人类有很深的意义,没有它,人们就活不下去。”

    “你生前的战争也是?”

    “对。”

    苏菲肯定的回答道,哪怕再那场耗尽他一生的战争中,哪怕那场战争中无数的生命被踩踏,哪怕因为那场战争,无数人的命运被扭曲,哪怕最终只迎来一个毫无意义的结果。

    “对呀,没有意义,一切都没有意义。”

    “什么是江湖?不过一团浆糊,武功是什么?地位是什么?活着又为了什么?谁明白?谁知道?谁又是正确的?”

    “这些愚昧而不自知的江湖人,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还依旧在争名夺利,执着于那无聊的自我感觉,愚昧,愚蠢,愚不可及。”

    “哈哈哈……哈哈……”

    突然蹦出来的声音,让李杰皱起眉头,李杰本以为是苏菲突然话便多了,踢开一只骷髅后,然后不满的说道:“喂,苏菲,安静点。我很忙的。”

    “可是我没说话。”

    苏菲讶异的回答了李杰。

    “嗯?”

    李杰错愕,再回头,却看见自己的身体在哪里仰天狂笑,一股狂躁的气息,让整个峰林为之肃静。全部的视线,齐刷刷的聚焦在李杰的身体上。

    而李杰自己的意识,竟然和苏菲一样,成为了幽灵一般的存在,看着身边的苏菲,再看看自己,然后看看下方狂笑的身体,李杰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你们因为无知而无畏,却忘记了自己的渺小,你们……不值得存在于这个世上。”

    李杰的身体语气轻蔑,展现出的是一种邪意的气场,只见,李杰举起手中火雷剑,轻轻一扫,一条红线向着左边横移而过,整个峰林左边的骷髅全被击溃,散落成凌乱的骨头。

    “喂,这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