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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三点。
我坐在人不多的教室里,竖起耳朵听着老板在班上宣布英语考试没过,下学期需要重修的人。第一个名字居然就是路奇然,那天他没怎么写答卷就跟着我跑出来了。
老班也很是不悦地扫了他一眼,估计他班长的位置不久就要易主了。
我幸灾乐祸地捂着嘴偷笑,可老班接下来的一句话又让我彻底崩溃了。
“还有你,苏晓,年年英语都重修,这都大三了英语四级还没过!”老班恨铁不成钢地数落道,看我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也懒得多说,转而又念起了其他人。
我偷偷向一边正襟危坐的路奇然比了个哭泣的手势,他心领神会,也回了我一个。
看起来,他今天神色不错啊,精神奕奕的,原来那个兢兢业业尽职尽责的大班长似乎又回来了。
难道是道士的护身符起了作用吗?
我寻思着。
等班会散了以后,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问道:“喂,你今天怎么气色这么好啊?鬼被你解决了?”
路奇然一听到‘鬼’这个字,立即惶惶地抬起头,小声道:“我不知道,但是昨天我听道长的,烧了纸钱和元宝什么的,他倒没有来找我了。”
看来这道长还真有两刷子啊,不过烧纸钱和元宝能够平息鬼魂的怨念吗?
我有点疑惑,却也没问出声。
晚上十点一过,我就赶去了程仁的天地人酒吧,出乎意料的,今天酒吧里并没有多少阿飘,我三下五除二地收拾完,把杯子一扔,就跑去和程仁闲聊起来。
“怎么了,又遇到什么问题?”程仁把手中的一卷羊皮古书给收起来,抬起眼来轻轻地望向我,似乎对我的疑问习以为常。
他的声音低沉优雅,像是用手指擦过柔软光滑的丝绸,带着独有的顺滑和悦耳,听得人耳朵痒痒的。
我伸手挠了挠耳朵,“程仁,我想知道,烧纸钱能解除鬼魂的怨念吗?”
“哈哈。”听言,程仁哈哈一笑,“烧纸钱只是增加鬼魂在阴间的财物而已,和消除怨念有什么用?烧给在阳间的鬼,就更没用。”
我隐约觉得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但又不好开口问,只好知趣的点了点头。
“遇到麻烦了吗?”他懒懒地躺在了吧台前的懒人沙发上,朝我问。
我抿了抿嘴,还是最近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他。
“原来如此啊。”他故作恍然大悟,“我还以为是你遇到什么麻烦了,不过能让岳宸出手帮忙,你也不简单呀。”
他眉眼弯弯的,可那漆黑的瞳孔里却是情绪变幻,让人猜不出喜怒哀乐。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作答,随手拿了瓶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口差点没喷出来。
“哇,这酒怎么回事啊……”我吐着舌头,只看到自己整个口腔里都被苦味弥漫了,连喉咙口也不能幸免,那种感觉,就像是生吞了一斤苦瓜,让我的胃只想反酸水。
“酒嘛,根据心境来变幻的。”程仁淡淡地说道。
我自讨苦吃,也不明白自己是哪句话得罪了他,毕竟他一直都喜怒不形于色。
大神的心思你别猜。
我悄悄地叹了口气。
既然他不高兴,那此地也不宜久留。
夜晚凛冽的寒风吹到脸上就像刀刮一样,我一个人默默地走在了空旷的大路上,更是觉得寒冷非常。
“小姑娘,停下来——”
身后似乎是有谁在扯着嗓子,细细地呼喊。
我后怕地吞了口口水,战战兢兢地走着路,不敢回头看一眼。
这种情况我以前在程仁给我的书里看过。
人身上有三把阳火,一盏在头上顶着,另外两盏在肩膀。晚上走夜路的时候,如果有人叫你的名字,千万不要回头张望,若是给吹灭了,便给鬼招了魂。
尤其是像我这种身体,现在没了扳指庇护,更是惹得一些鬼魂蠢蠢欲动……
“念佛之人,光明烛身,四十里之遥,一切恶鬼,皆不能害……”我默默地念起了书本中的经文。
可正在这时,身后却忽然传来了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紧接着是一个小女孩哇哇大哭的声音,“妈妈,妈妈,我摔倒啦……”
我的脚步顿住了,犹豫着要不要回头看看,低头看了一眼腕表,都快十一点多了,谁家孩子会在这时候跑到这种没人的大街上玩耍呢?
说不定是鬼魂耍出来的诡计。
我抬起脚步来想要走,可身后女孩哭得好不可怜,一直在叫喊着自己的母亲,又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
说不定真的是哪家孩子走丢了呢?
我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毅然地回了头,看到不远处一个身穿粉色棉袄的小女孩正坐在地上,一边哭喊着一边揉眼睛,豆大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妈妈,你在哪里呀……妈妈……”
还好没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
我心里顿时松了一大口气,放下了所有戒备,跑到那小女孩跟前,只见她的眼睛已哭得红肿,水汪汪的,好惹人怜,一张脸哭得像红苹果,两只小胖手不断地到处挥,嘴里喊着:“妈妈,我找不到你了……”
“你妈妈电话多少呀?”我蹲下身,掏出手机盯着屏幕,等她报电话号码。
可耳畔的哭声戛然而止,我抬头一看,只看眼前可爱的小女孩正一动不动,一双灵动的大眼也瞬间变成了死鱼眼,呆呆地瞪着我。
“姐姐,你也来帮我找妈妈好不好呀?”声音从我的旁边传来,我转身一看,一个全身发挥,皱巴巴的东西正蹲在我的身边,如同一个灰仆仆的老鼠。
这是……一个婴儿?
而右边的小女孩像是泄了气般,皮肉瞬间瘪了下去,变成了一具可怖的干尸,横躺在我身侧。
“啊——”我撒开腿就是跑,可没过一秒就狠狠地崴了一下脚,重重地跌倒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面。
可那小婴儿却桀桀地怪笑起来,裂开了黑色的嘴,那绿色的不明粘液,苍翠欲滴地挂在他的嘴边,如鼻涕般要垂涎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