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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古镇，南三道。
一个巷口，萧平途小心地将紙折叠放回兜中。
抬眼，上下巷口外的古槐树，一条紅绳绑在树中央，在树的正面一个木牌拴在绳上。木牌上写有‘老莫用品’。
萧平途站在巷口，打量四周的环境，才抬步走进巷内。巷内幽暗，外面才三四点，太阳偏斜阳光透亮，但巷两旁耸立树木，将阳光挡得干净。
随渐渐深入巷内，巷内笔直幽暗，一阵风吹来直进直出，凉飕飕的。萧平途打了个冷颤，紧了紧衣襟，但脚步未曾迟疑。大概走了一分钟，一扇半掩门在眼前，木质的门灰扑扑的，看起来摇摇欲坠，很破败的样子。
若非按黄三峰的推荐，又打车找来，萧平途难以想象，藏在幽暗的巷内，能有生意吗？抬抬手，担心用力过猛将这扇门推掉，弄个沾包什么的。
轻柔推门，吱呀、老旧响音，门推开了。房内与巷内一般，昏暗，飞尘，下意识的眯上眼，伸手挡在眼前，“有人在吗？”目扫过两旁耸立的紙扎的人、马，前方一个高高的柜台，看不见人。
等了等，萧平途刚待再喊，柜台后响起清脆的嗓音，“找谁？”
“唔？”萧平途扭头看去，未曾看见有谁，左右又看也无一人。从炼道后，有本事有底气后，萧平途头回心中闪过惊慌，退了退，警惕。
“是人是鬼？”故作威武的呼喝，萧平途心中却骂开了，对于黄三峰的指示，失望至极。
“鬼什么鬼！在我老莫这里，妖精給我趴，鬼怪給我跪，哪个敢靠近一步！哼哼！”仍旧只听声，不见人，口吻颇大。
声音来自柜台，听来又似人非怪，萧平途走进柜台想找出玄妙。嗒、一个小脑袋猛地从柜台够窜出，面紅齿白，带了个毛毡帽，瞧起来不过七八岁的模样。
踮脚，萧平途窥见一个柜台半高的木质靠椅，“你是……？”认真打量这个孩子，终是问出这个问题。
孩童抱胸，下巴抬起鼻孔朝向萧平途，眼睛灵动地转了转，“紅莲白藕青莲叶，炼道当问主乾坤。”说罢，一眨不眨望来，目中颇为期待，与其似道明身份，更似在玩游戏。
萧平途挑挑眉，怀疑的目光打量，才缓缓回道：“紫霄宫中拜道祖，非山非门野孤禅。”
“哦！”孩童小大人的点点头，下巴又上扬些许，鼻孔又张大数分，“原来是个山野道人！说说来，来我老莫用品想买什么？”
“你是这里的？”萧平途反口问道。
明显的怀疑，触碰孩童敏感的神经，在靠椅上恼怒地跳了跳，喝道：“道一二三生万物，非一非二吾当家！”挺胸抬头，拍得胸膛砰砰响。
眼见萧平途无动于衷，孩童拔椅而起，灵巧跳上柜台，在柜台横向走了三步，同时打出指印，一对食指、拇指交叉在额前，又喝道：“一心一意十八载，老莫用品把名扬！”眼窥萧平途的神色，仍旧无动于衷。
孩童冷哼，凭的后翻，双腿一字马摆在柜台上，“杂家九流敢争先，巧夺天工出吾手！”喝罢，孩童神情肃穆，一直的高傲已然敛去，可以看出十成十的认真。
萧平途面上无动于衷，实则心中焦急，黄三峰教了那么一个切口，孩童一而再的又喊又喝，他哪答得上来。而且这孩童性太急，也未待开口解释，孩童切口连变，他已感受孩童的认真，以及掩藏在下的……愤怒。
果然，仍见萧平途的反应平淡，孩童弹起，双手探抓，形如鹰爪，抓向咽喉。爪未至，风先来，萧平途目凝起，下颌回收，凌厉鹰爪差之毫厘的空空划过。
孩童翻身落地，随即大吼：“不可能！”吼叫中，双腿绷直，弹起，腿出连环，狠击腰部。萧平途似动似未动，孩童的腿击落空。
这时，萧平途缓缓开口，“抱歉！我是野孤禅，对于切口，我实在不懂，如有冒犯倍感抱歉。”一边抱拳，一边退，其间孩童的拳脚一一落空，停在半米外大口的喘息。
“你……你……”探出莹白的食指，咬牙切齿地指点，小小胸膛连连起伏，呼吸紊乱。萧平途叹息，静静等待。
“你究竟是谁？以你的身手怎么会拜道祖！”孩童恢复气息，嘴巴惊骇未曾闭合。刚刚的短暂交手，完完全全落于下风。别看孩童才七八岁的模样，实际他已十八岁，拳术上向来得意，可方才的交手，固然的短暂，但激烈与消耗比他和三五人同水平对手的战斗，尚且费心费神。
萧平途认真地抱拳，一字一停道：“萧平途！”
“萧平途！萧平途！萧平途！”孩童仔細咀嚼这个名字，炼道界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区别在于是否在那个圈子里。炼道界每个山门每一代的知名人物，早已扬名，在各家里占据一席之地。
“介绍你来的人是谁？”孩童瞪眼追问，对于萧平途陌生，看来确实是个野孤禅。但能知道他‘老莫用品’，肯定是消息灵通之辈，也许能从中知道一二。
萧平途想了想，黄三峰也未提及忌讳，而且相交在于坦诚，便回道：“黄三峰！”同时从兜中拿出枝条递过去。
“却是龙虎山传人的朋友，幸会幸会！在下莫墨，莫须有的莫，笔墨的墨！”莫墨也未接纸条，直接抱拳，神色恭敬。
但萧平途明显瞧出，在他提及黄三峰时，莫墨目中明显闪过抹讥讽，反对他又实在的恭敬，直感感知出其中的真诚。
未待細細思索，莫墨跳回柜台，开口问道：“萧大哥，你想买什么？尽管給莫墨说，铁定給你优待价！”拍得胸口当当响，这热情劲哪能看出刚刚的自傲与大打出手。
“我要三根引魂香，一对水火杖，墨绳七十二米。”想了想，萧平途开口道。
莫墨认真听着，眼睛骨溜溜转动，跳下柜台走入后堂。才一会儿，提着一堆器物走了出来，又跳上靠椅，“給！萧大哥你放心，我这里的器物通通是我亲口作的，效果杠杠滴！”
萧平途哪里懂得，一脸茫然。莫墨一一捡起，耐心地一一介绍，将如何辨别器物的窍门讲了出来，萧平途拍拍脑门，豁然开朗。
莫墨有意卖好，两人渐渐从器物聊起，萧平途心生好感，后又了解莫墨已十八时，狠狠地惊住，张大嘴巴好久才能闭合。
老莫用品，是莫墨十岁时从父亲那接手来的，那是他就是如今的模样，岁月未曾在他身上留下痕迹。至于莫墨的父亲，莫墨咬牙切齿反复强调，那就是老流氓、老酒鬼。八年来独自撑起老莫用品，那老流氓只回来过两回，而原因……竟是缺钱。
萧平途安慰地拍拍莫墨的肩膀，一幅感同身受的表情，让本就激动的莫墨愈发激动，双目双颊紅紅的，险些抱住萧平途痛苦。
两人聊起来也投机，慢慢便聊起泰丰村，谈及秦老汉，以及买器物的目的。莫墨听得双目发光，尤其听见萧平途的拳术学自秦老汉时，那双灵动的眼睛冒出的光瞬间变得绿油油的，拉住萧平途直嚷嚷一起去，耍赖似地抓住衣袖不肯松手，眨巴眨巴眼睛，可爱的卖萌。
来时一人，归时两人，以及大包小裹，带足了莫墨口中的天工物。当时的模样，简直快将下巴扬上了天，弄得萧平途忍不住揉搓紅润的小脸蛋。
东西多，好在莫墨提供了个翻斗电动车，萧平途坐在翻斗里与成堆的器物在一起，用在一种颇怀疑的眼神盯住莫墨。
莫墨混不在意，转过来得意道：“萧大哥放心！我可是老手了，驾车又快又稳你就放心吧！阿发经过我的改造，速度可以无上限的飙，有一回半夜我在雷鸣山飚车，什么赛车、豪车通通在我后面吃灰……”
萧平途转过脸去，莫墨不说还好，说得他愈发胆颤，连忙点烟平复心跳。莫墨毫无自觉，一边自豪地提起过去的飚车史，一边发动要他的萧大哥亲身体验他的车技。
颠簸、酸麻，萧平途苦着脸，强如他对躯体的控制，也架不住莫墨的狂飙，莫墨的车技确实值得点赞，放在大城市能又快又稳。可放在方古镇尚可，刚驶入镇外，那个坑坑洼洼，那个颠簸酸麻，越是快越是严重。
好不容易挨到客车站，萧平途死活不肯再坐，揉着屁股坚持骑自行车，任莫墨如何的卖萌也无动于衷，真的来个‘铁石心肠’。
萧平途骑车在前，莫墨瘪嘴驾车在后，一前一后驶过石桥，直奔泰丰村。
返回泰平小学时，天色昏黄，莫墨兴奋地随萧平途窜进房间，睁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第一眼便瞧见满地的烟头，萧平途一阵脸紅，连忙拿扫把，迅速的打扫。
莫墨捂嘴偷笑。
“随便的挂上关门的木牌，就可以？”萧平途明显的转移话题，避免尴尬。
莫墨靠在门旁，不在意地道：“都什么时代了！网上订货，抽空统一发货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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