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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尖血喷口吐出。
血液,状似一捧,散下时滴滴晶莹,血腥又阳刚。
口中喝敕,血液散开又未开,滴滴血珠在空中构成一个字,镇。
每滴血液晶莹剔透,饱满圆润,状似滴滴,实则一体,‘镇’字随萧平途口中敕言由上而下,狠狠朝鬼门关飞去。
嗅出血味,一张张鬼脸瞋目探嘴,那趋之若鹜的贪婪呼之而出,在门框上突起,幾乎挣开鬼门关的束缚。
这其中之一的鬼脸端是积极,鬼脸拉扯得变形,本就是得过好处独占一方位置,这又嗅出血味积极凸显距离与形态的优势。
嘴内齿牙参差,朝镇字狠狠吞去。
滋滋滋、鬼脸仿佛沾上什么火炎,一瞬由接触镇字的齿牙烧上整张鬼脸,短短一瞬直接抹杀掉了存在。
嗷嗷、一时鬼脸嗷叫,挡在镇字前的,通通灰飞烟灭。血字镇透过上框,在内框内略一盘旋,一字变幻,金芒闪过,变成一张金紙血字,稳当当贴在鬼门关的正中央。
鬼门关,门框关鬼,门内连阴司,古朴双门,常人难识。半米长宽的方正金紙,血色‘镇’字近乎占满,铁画银钩,处处血液欲滴,仿佛随时从紙中滴下,强自关在横竖撇捺中,如同在人体中,流淌奔腾。
金紙血字悬在鬼门关中央,实则贴上鬼门关双门的中縫,四角各安其位,左右两角持平一线,上下两角列于中缝一线,稳稳当当贴合鬼门关。
“黄天在上,泰平道敕:鬼门关……”萧平途面白如紙,目中青芒摇曳,躯体晃晃荡荡,强自坚持挺立,口中牙关紧咬,但敕言中仅余的一个字,重如千斤,欲吐未吐。
体外濒临尽溃,识海内也乱成一片乱麻。腾空的昊日玉兔,在识海中漫無目的地游走,时不时相互碰撞在一起,每一回的碰撞,识海便轰然震动,海中惊涛起伏,化成一张张巨手,近乎与昊日玉兔等高,似乎、似乎……欲将昊日玉兔再拉入识海。
咔咔咔、识海内两大无尽,无尽深远的海,无尽亘古的黑暗,海内惊涛起伏,响音却来自无尽黑暗中,似乎黑暗中隐藏的什么,在崩溃……
嘴巴张大,那一个‘开’字拥在咽喉,却稳固如山,一夫当关,怎么也不肯吐出。
青芒闪动,一枚枚金星也不知盘旋在体外还是脑内,意识模糊,萧平途也辨不出今是昨非。勉力地抬目尽望,天上阴云遮月,云下黑暗占尽,全靠敏锐双目与目中青芒,萧平途才望得见一望无际的阴鬼,阴鬼一个个跨过路口,安静整齐地并入四列之一。
萧平途知道,状似安静整齐,实则炸弹般藏在其中,量变质变时、引魂香燃尽时,炸弹便将会轰然爆炸。他与莫墨以及玉手的主人将率先卷入,为愤怒的阴鬼撕成粉末,然后泰丰村,然后李家村……
想要苦笑,可连控制肌肉的能量也失去,苦笑变成扭曲的扯动。萧平途转目望向石桥外,值得庆幸的,便是四象搭七星配玉带的局势已成,即使阴鬼暴动,也只在局势内……
庆幸?
七村的村民该如何?
模糊的意识陡地一阵清明,萧平途张开的口内血味弥漫,随意识的清明,仿佛冥冥的直感又注入活力焕发生机,转消极怠工为跃跃欲试,脑海内突地浮出三个字。
黄天!
道!
清明一闪而去,意识为昏蒙而占,复为模糊,但模糊前的浮出的三个字,仿佛在脑海中生根、扎根,一成二,二成三,三成万,万至无穷尽。
意识蒙尘,可无穷尽的‘黄天’‘道’三字转瞬充斥脑海,连与脑海相隔不知幾許的识海,也浮出‘黄天’‘道’三个字。但这三个字未曾如在脑海中,一幻无尽,只三个静静悬在识海上方的黑暗中。
惊涛依旧,黑暗中响音未停,连昊日玉兔的游走也未曾变化一分,似乎这三个字的浮出,对于识海如注入一滴水液,未曾引发什么。若强提变化,在三个字浮出的刹那,游走中的昊日突兀地动了动,算吗?
无管脑海、识海的变化,萧平途惊异地觉知,咽喉似乎恢复寻常,一直拥在那的字吐了出来,“开!”
黄天在上,泰平道敕:鬼门关,开!
‘开’字语音一落,贴于门中的金紙血字在正中央一分而二,一朝左一朝右,各浮在左右当中。金紙血字的变化一結束,阴鬼排成的四列,立时开始有序地移动。
四只阴鬼并排走入,形体一过鬼门关便消于无形,进入阴鬼本该存于的,阴司。鬼门关宽敞,四列四只阴鬼紧贴门前,一跨而过,四个跟四个,四个跟四个,转瞬间已踏过鬼门关不知数量幾許。
“呼……”莫墨悬起的心安然放下,心中暗惊: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竟然埋葬无尽阴魂。这也就罢了,让无尽阴魂徘徊阳世,这罪孽……
狠狠打了个寒颤,莫墨只在脑中想想,已遍体生寒,炼道人讲究天地轮转,有今生自然有来世,这使得生人变成阴魂是为罪,使得阴魂徘徊阳世是为罪。而且,按这里的阴魂数量,足够由罪变成孽,甚至变成劫,生生世世,千百轮回也摆脱不掉的罪孽劫。
将探入灵巧百变器中的手收回来,莫墨排除脑中的推想,吐了吐舌头,脑袋转向跪在耸立的鬼门关上的萧平途,“萧大哥……”
带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萧平途糟糕的状态,目中的青芒停止闪动,呆滞的目光毫無焦距,但整个人的动作格外的稳定,或者说……僵直!
阴云愈发浓郁,黑暗愈发深沉。
引魂香燃烧得緩慢,路口外的阴魂由拥挤转为稀疏,偶尔才缓缓飘来阴鬼,迫不及待地一头撞入路口,走在整齐的青砖上,朝鬼门关一步一步走去。
引魂香即将燃尽,莫墨懒洋洋地打起哈欠,在考虑今夜睡眠时是侧躺还是正躺,但一般是爬着该怎么办……一个形体模糊的阴魂,跌跌撞撞地漂浮,停在路口,模糊的脸上闪过些许情绪表情,甚至转向一方,驻足张望。
引魂香燃烧殆尽,那阴魂似乎狠狠地叹息,眷恋般地收回目光,才飘进路口。刚刚走入路口,模糊的形体迅速凝实,由与青砖接触的脚开始整个躯体变得凝实。
一张朴实的脸,一张足以让萧平途与方芳惊叫的脸,这张脸的主人唤作,方铁。方铁迅速走向鬼门关,边走边望向鬼门关上的萧平途,如生时的脸庞带上明显担忧的表情。方铁停在鬼门关前,离敞开的鬼门只余一步。
引魂香殆尽,方铁在门前张嘴大叫。一眨不眨地盯住萧平途,似乎想引起萧平途的注意。但萧平途始终保持固定的姿势,对于方铁的大叫无动于衷,仿佛已神游物外。
阴魂香尽,鬼门关闪动,七彩氤氲弥漫。
门内爆发出引力,方铁来不及再呼唤,凝实的躯体化成一条細抹的流光没入门内。当、响彻天地的响音,一分为二的金紙血字又合二为一,悬在半空,随风漂浮而落。
咚、萧平途从半空跌下,奇怪地保持刚刚的姿势,仍旧……一动未动!
萧平途砸地的响音,好像一道响音信号,阴云尽去,姣姣月光由天空撒下,月亮骄傲地高悬,一如亘古,一切的恶劣仅能挡住它一时,片刻。
“啊呜……”莫墨又打了大大的哈欠,懒洋洋地喊道:“萧大哥,别摆poss了,收工啦!”遥遥朝萧平途招手,转头便往教学楼走去。莫墨向来时过午夜就困倦疲惫,能在这里坚持,已是依仗意志的顽强挣扎。
事件結束,提起的精神松懈,那困意狠狠地在压迫他防御渐趋稀薄的意志,边转体,边揉着惺忪睡眼,强撑着想走回那张提前支好的弹簧床上,脑袋里想着,意志在努力着……噗通!
莫墨的躯体狠狠摔上地面,摔中的瞬间,脑海似乎闪过抹疑问,但这抹疑问尚未真正变成疑惑,意志崩弦,眼睛无力的合起,意识为黑暗所狠狠吞噬。
“墨家巧夺天功?”女音淡淡响起,由阴影中走出,月光立即覆盖向她,那一刹,月华尽去,仿佛为她所吞,天地为之暗淡。
莲步走,三步靠向萧平途。萧平途剑指刺地,仿佛火影忍者中一记忍术,千年杀!剑指刺入地球的后菊……
“哎……道是个有心人!”她甩臂探指,点中印堂、脖颈。萧平途僵硬的躯体柔软下来,闭合的眼睑颤动了颤动,仿佛即将睁开。
葱指敞开,双龙抢珠,双指点上颤动的眼睑。这轻柔的两只仿佛重若千钧,萧平途的眼睑又动了动,却如同挂上大锁,停止了一切。
一手抓住萧平途的后衣领,仿佛拎一只猫咪般,简单、轻易。莲步又走,走过莫墨时,另只手拎起莫墨,扭腰走向教学楼。
她似乎熟门熟路,走过教学门,拐动,直接走向萧平途的房间。咚、扔萧平途在脚旁,空出的手点向门锁,咔吧、锁开。
脚挑起萧平途复拎在手中,进门前狠狠地、深深地吸入一口气,顶开门,灵巧地扔掷,莫墨与萧平途各自撇上床。
信步走过,她游目一望,停在古旧木柜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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