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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两天,京城池阳,天气异常,气温颇高。
待到第三天响午,天气骤然变化,瞬间大雨倾盆……
阵雨使得街上行人四散奔逃,那些侥幸在家的人们,一边听着外面大雨打在地面“啪啪”作响的声音,一边感受着屋内难耐的闷热,内心很是烦躁不安。
而在“留香阁”里,侥幸躲过阵雨的曼玉,与正男象往常一样,一边整理着待会儿需要的表演道具,一边构思着自己下一个嫌钱的施行计划。
毕竟在青楼,鱼龙混杂,指不定哪天出现挑事的主,或者其他青楼陆续效防,业绩终有归于平常的那一天。
曼玉所想更多的是,天天候在一处,哪也走不了,银子嘛,赚得差不多够用就行,自己也没打算在异世生活一辈子。
凡事见好就收,抓紧时间去体会不一样的生活,未来回现代才不会后悔曾经穿越一回。
哐当一声响,将曼玉从沉思中惊醒。
曼玉回头张望了一下,发现不远处的正男正手捂胸口,单膝下跪,一副很痛苦的样子,曼玉吓的立时奔过去,蹲下身子扶住正男,急促问道:“正男,你怎么啦?你别又吓我!”
正男抬头瞧了瞧曼玉,眉头紧锁,刚想说点什么,感觉不妙,立时将身子偏了偏,顿时呕吐一地……
正男掏出手帕擦了擦咀角污汁,感觉腹痛依旧,于是慢慢扶墙而立。
而曼玉这边,则看到,倚靠墙壁的正男一阵急速干呕后,口中鲜血霎时喷出……
曼玉整个儿懵了!
清醒过来的曼玉,用颤抖的双手捧着正男的脸庞,急呼道:“正男,正男,倒底发生什么事,呵,你说呀!”
正男缓缓伸手,拥住曼玉颤栗的身子,挤出一丝微笑,轻言道:“丫头,这回真的要吓着你啦,我想我可能是中毒了。别怕,或者你该去看看阁里其他人,是否也遭受同样的毒手……”
反应过来的曼玉,也想到了这种可能,忧心仲仲。
在正男的催促下,曼玉确定他暂时无恙,匆匆跑出后台,赫然所见,便是大厅几位东倒西歪的小姐。
曼玉仔细察看了一下,发现均是表演首档节目的那几位年龄较小的小姐,估摸着尚在厢房的其他人亦已中毒。
曼玉急速上楼,一间一间快速推门察看,凄惨满目可见!面对如此匪夷所思的场景,曼玉的眼泪刷地狂涌……
少顷,曼玉返身冲至一楼苏妈妈的厢房。
此时的苏妈妈刚好午睡起床,准备开始接下来的工作。回头瞧见惊慌失措的曼玉,不知何事让丫头如此紧张。
未待苏妈妈开口,曼玉急促地说道:“妈妈,阁里出大事了,出人命案了!”
啥?出人命案了?
苏妈妈一个冷颤,肥胖身子摇晃了一下,紧随曼玉,直奔大厅。
苏妈妈不可置信地瞧着眼前让人震惊的可怕场景,思维顿时短路,随即轰然倒下,立时晕死过去。
经历了适才激烈的视觉冲击,无力的曼玉也缓缓跌倒在大厅。
她无法明白,身边竟有如此歹毒之人,公然肆意谋杀,罔顾律法,简直视人命为草菅!
回想近几月与死难者的相处,曼玉发现,她们其实并非世人眼中的贱骨。
这些姐妹初时为生活所迫,不得不沦落风尘,当她们深陷其中,奋力挣扎,发现人生已无甚意义,于是,渴望求赎是她们唯一的期盼!
而那些做杂活的伙计和护院,不过是贫苦人家的孩子为了生计,不得不从事在他人眼里肮脏的行业工作。
无数条鲜活的性命,转瞬便已作古。
人命啊,原来是那么的脆弱!
正男强忍不适,慢慢步出后台,抬头便看见估计是刚从后门进入,准备下午开场伴奏的几位民间乐手,个个傻愣当场。
与此同时,正男耳际清晰传来客人在大门外,不停地“嘭嘭”敲门声,显然屋外大雨已停。
瞧了瞧往常这个时间,应是迎客大开的阁门,正男放眼看了看大厅不堪的场景,视线最后落在地面仰躺,眼神无力的曼玉身上,俊眉就差没皱成连线……
正男挪了挪无力的双腿,努力让自己镇定,缓步走向曼玉。
蹲下身子,正男将已然麻木的曼玉慢慢扶起,手掌用力地拍了拍丫头的小脸,急促地说道:“丫头,快醒醒,外面客人全到了,你必须镇作起来!”
可怜的曼玉,小小年纪第一次遇到如此令人惊悚的事件。
感觉到正男的焦急情绪,清醒过来的曼玉,入耳所听便是阁门不停地“嘭嘭”敲打声,回头看向正男,唇角咬得生疼,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我还能挺住,证明我死不了。”正男安慰道。
听得这话,曼玉单手撑地,另一只手抓住正男的胳膊,卯足了劲与正男一道站起来,两人互相搀护着走向阁门。
曼玉快一步地将大门打开,立马退后,与正男站立一边。
久候的人群未曾防备大门突开,随即有几人当场跌落门槛内外,堆挤的人群立时大乱。正男则紧紧地挽住丫头的小手!
蜂拥而入的公子、老爷们,不多时便发现了大厅的异样……
富贵家庭出生的他们,少有人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大家愣愣地注视着眼前不似幻境的真实,随即往后倒退,猛地跨出门槛。
而外面尚未进阁的客人,啥也没看清,径直往里冲。一时间,“留春阁”的大门口乱糟糟的一片……
随即,不断有人大吼:“出人命啦,‘留春阁’出人命案了!”
慌乱的人群里,曼玉瞧见街对面的怡红院老鸨柳氏,不知何时也在其中,嘴里不停地“啧啧”叹息,不多时便用手帕捂鼻,悄然离去。
大约一刻半的时间,附近的巡逻捕头,闻得风声,立时有衙役若干,急匆匆地奔向“留春阁”。
面对衙役们的不断询问,曼玉和正男除了摇头还是摇头,这可把平时威风惯了的衙役们惹毛啦,干脆拿出镣铐欲直接锁人。
其中一位装束略微不同,唤作捕头的青年男子愣了愣,摆手让大伙儿暂停一下,同时走向晕倒在地的老鸨苏妈妈,躬身用手翻开她紧闭的眼皮,低头将其瞳孔察看稍许。
捕头想了想,在苏妈妈的脸面上用力拍打了几巴掌,晕迷的苏妈妈立时惊醒过来。
猛然回神的苏妈妈,面对捕头一连串的发问,同样是一问三不知,这可愁坏了年轻的捕头……
捕头回头瞧了瞧曼玉与正男,面对衙役曱直接说道:“你去衙门请仵作刘老头过来,另外再增派些人手,这些个死人和活人都得带走。”
转而面向其他衙役,指了指衙役乙、丙、丁,说道:“你们几位,留下三位把守,其余人等,随我去阁里其他地方,看看情况如何。”
大约一个时辰后,不待死人抬完,捕头与四位衙役将阁里活着的,以及那几位民间乐手,一共九位男女,押往衙门。
路上曼玉担心正男的伤势,遂主动向捕头告之实情。
捕头想了想,说道:“汝不必担心,待会儿回衙门将口供记录后,请郎中过来看看,费用自理。今儿个,刘老头肯定是没时间管你这档子事。”
到了衙门,九人分别做了证词按下拇指印后,被带至临时羁押处分开关押。
紧跟曼玉的某衙役丢下一句:“就待这儿吧,等需要的时候自有人来提审。”随后走人。
数天后的某日,看守的衙役带着郑婶与一男子来探监,曼玉瞧着郑婶旁边的藤从云,有点不相信眼前所见。
待衙役离去,郑婶赶紧将所提篮中的饭菜拿出来,让曼玉快点吃,一边絮叨道:“丫头,这可是藤家公子花了几十两纹银得来的机会,可别错过了……”
曼玉瞅了瞅不远处的衙役,并未急着眼前的吃食,轻声对郑婶说:“娘,你随藤老板快点走吧,下回别来了。这还没审判呢,当心受牵连哩。”
一旁的藤大公子叹了一口气,说道:“丫头,别急!出事的当天晚上,对面怡红院的老鸨上吊自尽了。坊间都在传说,怡红院的老鸨柳氏,因眼红‘留春阁’生意火爆,遂起杀心。听说,柳氏后来自知罪孽深重,才留下遗书,上吊自尽的。”
闻听此言,曼玉未置可否,心下却颇疑惑。
若是柳氏所为,明摆着这么做的后果两家都完蛋,试想,谁愿意在死过人的场地跟前,夜夜欢娱!此种偏激行为,精明的生意人一般不会去做。
但是眼下活生生的惨案,下手者意欲如何,一时还真不可理喻。
曼玉正欲揣碗,想了想,拿了筷子将饭菜分成两份。
指着视线可及的的另两间牢房,曼玉让郑婶将分好的饭菜赶紧送过去,并说牢里够吃,虽然不够营养,回家再补,这两份给中毒后肯定食不果腹的正男,还有两位年龄尚小的青楼丫头改善一下伙食。
郑婶无奈,眼眶湿润,遵照丫头的意思,将饭菜送了过去,并将外面听到的传闻,转述给正在沉思的正男。
正男愣了愣,一边快速将饭菜吃干抹净不留渣,一边轻声安慰郑婶别担心太多。
望着牢中又瘦了不少的丫头,郑婶不时用衣袖擦拭着眼角的余泪,唯再三叮嘱曼玉保重自己,不日便可全家团聚。
望着迈出几步仍依依不舍的郑婶,曼玉眼含微笑,挥手让她安心。
岂料走在前头的藤大公子藤从云,复又转回,瞧着丫头调皮地眨眨眼,说别想太多,还有我在呢,然后走人。
曼玉几时见过如此萌态可掬的藤家大公子,愣征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