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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今是我府上的世子,自然要一视同仁。”锦安终于开了口。
薄胭:……
两厢沉默许久,马车也行到了皇宫,停车的瞬间,锦安再次开了口,放软声音:“我母后一向娇生惯养,又被我父皇娇宠惯了,行事难免有些小性……她……若是说了什么话,你别在意。”
言罢,起身离开马车。
薄胭一怔之下连忙跟了上去。
引路太监见二人带到了兆庆殿,还没进门薄胭便听闻里间阵阵欢笑声,待走进去后才发现皇后正在同一紫衣女子说笑,二人见了锦安与薄胭,微收了笑意,紫衣女子起身对着二人点了点头,皇后则是上前拉住锦安,笑道:“可舍得进宫来看看本宫了,”一面说着一面转头看向薄胭,面上堆起热络的笑意:“旌阳也来了,可教本宫好想,入府这几日可还习惯?如有什么不喜欢的地方只管同本宫说,丫鬟奴仆们用的可还顺手……”
一连串的问题丢过来,如潮水般的热情让薄胭有些手足无措,自己明明知道皇后心中是如何想自己的,明明知道她对自己无甚好感,是以,看到她如此假意的对自己微笑,薄胭只觉得心中别扭,却也不能拂了她的面子,同样笑着回应:“劳母后挂心,府中一切都好,太子殿下考虑十分周全。”一面说着一面下意识的想锦安看去,眼中有求救的意思。
听闻薄胭还用“太子殿下”这样守礼客套的称呼对锦安,皇后脸上的笑意更甚。
锦安眼看着二人的互动,有些诧异的挑眉,自己母后对待薄胭实在是亲厚的别扭,她若是对薄胭冷脸,不理不睬自己倒还觉得正常许多。
眼看着薄胭面上亦有仓皇之色,锦安上前一步将皇后与薄胭隔开,拉着薄胭落座:“坐下说话吧。”算是不着痕迹的解救了薄胭。
薄胭松了一口气虽锦安坐在下首。
白秋染将锦安的一举一动看在眼中,眼底划过一丝落寞,勉强扯出一丝笑意。
锦安笑笑,转眸看向白秋染:“小白也在?倒是难得见你进宫。”
白秋染缓过神来,拱手给薄胭与锦安行礼:“微臣白秋染,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
薄胭在看到白秋染拱手施武将礼仪的时候便诧异的微挑眉头,待听到她自我介绍之后,更是心跳空了一拍,一时震惊的忘了言语,眼前的紫衣女子竟然是白秋染?竟然是她吗?自己从没想过竟然能同这样猝不及防的见面,
那女子鹅蛋脸,高挺的鼻子,殷红的嘴唇,五官虽然说不上多么精致绝美,但是却别有另一番京中贵女们没有的风情,可能是因为常年行军,皮肤并不白皙,透着些许健康的小麦色,即便是隔着拖地的襦裙依旧能感受到她因为常年习武而匀称的身材,她神色严肃又内敛,这是常年生在在军营中的结果。
薄胭屏息,一眨不眨的盯着白秋染看,这个上一世让锦安极尽荣宠,这一世又让锦安挂在心上之人,果然与众不同,似她这般自由又特别的女子,难怪锦安会喜欢。
在薄胭打量白秋染的同时,白秋染也在打量薄胭,百闻不如一见,从前只是听说薄胭的美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自己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薄胭,自己自幼不喜读书,又不爱诗文,如今看着薄胭也只是由衷又干巴巴的暗自赞叹着:实在是好看的紧,人怎么可以这样好看呢?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甚至是背影,就没有一处不好看的地方。
再看自己……
白秋染将目光落到了自己带着薄茧的双手上,面上一红,第一次为自己的武将身份感到丢脸,若是自己也从小养在深闺,不那么调皮任性,是否现在也能同薄胭一般。
两个女子,互相对望,生出的却都是艳羡对方的心思,世间之事,果然是云想衣裳花想容……
皇后拉了拉白秋染,在自己身旁坐下,笑道:“你同斯年自幼亲厚,何必这样见外。”
白秋染笑笑:“礼不可废。”
皇后转向锦安与薄胭道:“西北那边的使臣来了,你父皇一时脱不开身,今日便不来了,来日方长,下次再见他也是一样的。”
锦安点了点头,不置可否,薄胭亦然。
皇后又问了两句太子府上的杂乱事宜,而后再次将话题转到了白秋染的身上。
“说起来秋染的女装本宫也许久未见了,今日一见,不知不觉秋染都长的这么大了,斯年,你瞧着她这身打扮如何?”皇后笑道。
锦安挑眉,心中只是想笑,原来母后还没有放弃撮合自己同白秋染的事情,便应付道:“成婚那日小白便是女装,小白现在回了帝都,自然是要做女子打扮了,总不能做一辈子的武将。”
白秋染这几日着裙装本就有些别扭,现在听人议论更是有些不自在,扭捏的拉了拉袖口,讪笑道:“我也十分不适应呢,算起来也许多年没穿裙装了,走路都别扭。”想来是真的有些不习惯,说话间,脸已经红了,手脚也不知放在何处,目光一瞥到端庄坐在下首的薄胭,又是一阵羞怯,那样的才算是大家闺秀,才配做太子妃……自己实在是太粗鄙了。
皇后不知白秋染心中所想,继续笑道:“哪里别扭了,斯年,你瞧着如何?”
若是百里栀在此,恐怕要狠狠的鄙视白秋染一番,说一通玩笑才罢休,可锦安并非他一般顽劣,眼看着白秋染绯红的脸颊,明白她是当真不好意思,便笑笑,顺着皇后的意思答了一句:“并不别扭,很好。”
这一句话,倒是为白秋染添了些许信心,对着锦安咧嘴一笑。
薄胭坐在椅子上,看着三人热络的模样,只觉得好似外人一般,不由的将目光收回,只落在身侧的茶碗上怔怔的出神。
锦安眼角余光瞥到一旁安安静静的薄胭,眉目一敛,不由自主的将注意力移到她的身上,她在这宫中有许多拘束,时候不早了,自己还是带着她早些离开的好。
“如今,秋染也大了,许久不在京城,恐怕好些事情不习惯,若是闲来无事便多去斯年府上走动,你们二人自幼自己长大,情谊自然是不一样的。”皇后依旧自顾自说着。
薄胭闻言,心头一动,不自觉想要冷笑,自己已经将话同皇后说的明明白白,她倒是丝毫不顾及自己的颜面,这样拉郎配的话,当着自己的面就能说出来?摆明了是要撮合白秋染同锦安,那么她让自己作何反应?存心给自己没脸,还是她是有心再次试探自己,看看自己是否整的如同所说一般那般不在乎。
其实皇后心中是有些怀疑的,尤其在听闻锦安夜夜宿在薄胭处,要知道,锦安可一向是生人勿进的,如今这场景,心中更是起疑,生怕二人生出什么情谊来,今日这才特特的将白秋染叫了过来,想药看看薄胭作何反应,眼看着薄胭垂眸不答也不反对,皇后心中稍定,不由也起了几分轻视之色,都传闻她铁血手腕,整治了严家保下了赵国,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被自己三言两语便打发的斗志全无了?
就如同锦安所说,皇后是被晁澜帝娇养惯了,行事一向没有什么顾忌,亦不怎么看重大局,这样娇养出来的人,自然同薄胭这样“野蛮生长”的行事不同,两相对比,自然还是薄胭大度容人,懂得进退,倒是西晋皇后孩子心性多一些。
锦安亦是看出了皇后的意思,暗自皱眉,为自己母后的无礼而头疼,暗自打量一眼薄胭,虽然见她面上并无特别之处,但是那微拧的眉头亦是泄露了她此刻的些许不满。
锦安一叹,不由钦佩起了薄胭的明事理,自己母后步步相逼实在是给薄胭没脸,但是薄胭却依旧能估计她的颜面不反驳,也实在是难得了。
这样想着,锦安便有些嗔怪的看了一眼皇后,拉着薄胭起了身:“时候也不早了,母后,儿臣就先告退了。”
皇后待要再留,目光触及道锦安眼底的责怪,笑容一卡,他……这是怪字多话了?
思及此,皇后心头有些不满,自己一片心思为他,他倒还不领情。
薄胭起身跟着锦安福了福身子,算是拜别了皇后。
白秋染起身向锦安薄胭道别,从头至尾死死低着头。
锦安同薄胭出了兆庆殿的大门,呼吸到外间空气,薄胭的心绪总算是平静下来了,暗自松了一口气,日后若非必要,这兆庆殿自己是不会再来了。
锦安面上有些窘迫,看着背对自己的薄胭,眼中流出点点愧疚:“母后她……”
“白姑娘巾帼不让须眉,实在令人敬佩,皇后娘娘喜欢也是有道理的。”薄胭冷冷说着。
锦安自知是母后理亏,当下也不再辩驳什么,看了看天色,转移话题道:“时候也不早了,翰林院也应该放课了,不如你我带着雪言一起出宫?”
提到赵雪言,薄胭心中稍霁,点了点头,同锦安往翰林院走去。
刚到翰林院门口,便听到了里间的阵阵争吵声,薄胭脚步一顿,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