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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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渡远向来是个果决的人,既然做下了决定便不会轻易更改,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想带着山上的兄弟再干一场。

    这种节骨眼儿上本不该如此,可他还想为兄弟们攒点东西,这山上大多都是没成亲的,别干了三年的土匪连个娶婆娘的本钱都没有。

    柳园平日里看着就是个只懂得花前月下的人,可能让牛头山上这帮只认身手实力的人尊敬,也足见其手段不一般了。这不,谁也没看出卫渡远的心思,独独他看出了丝端倪。

    “你真的决定了?”他漫不经心地问道。

    卫渡远点点头:“我不会一辈子都当土匪,更不会让山上的这些个兄弟跟着我当一辈子的土匪。再带着他们干一票,将东西给他们分了,能安排去处的就安排好了,就差不多了。”

    他跟柳园可以说是知己好友,他知晓他会懂他的。

    柳园点了点头,面上表情未变:“为了嫂子吗?”

    卫渡远摇了摇头,脸上没有丝毫笑意:“不可否认她是一个缘故,可你也明白,三年了,时间也差不多了。”

    柳园脸上有了些微笑意:“那你是决定回去了吗?”

    “不,我应该会带着锦瑟回卫家村。”卫渡远说得坚决。

    柳园脸上的那丝笑意僵在脸上,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端起茶杯轻抿了口茶,道:“我劝不了了,只想问你一句,你还记得自个儿当初说的话吗?”

    “记得。”没有一丝犹豫,卫渡远的眼里满是坚毅。

    柳园这才轻松了些:“记得就好,也证明我柳园没看错你,那我先回京城。等着你回来,我们再痛快畅饮一番。”

    卫渡远伸手拍了拍柳园的肩,嬉皮笑脸道:“那到时可得将你藏的酒给拿出来让我尝尝,我可是念了好久了。”

    柳园用扇子将卫渡远放在他肩头的手给拍了下去,嗤笑道:“何时短了你的?”

    卫渡远爽朗一笑,不置可否。

    这日,大伙儿按照卫渡远的意思前往另一个山头劫东西。因着离得实在有些远,到了那地方怕就要将近两日,索性大伙儿早早地出发了。

    这也不是卫渡远第一次带着人出去了,余锦瑟虽说心中担忧,可到底还是没有再说什么,还是一个劲儿地叮嘱他,让他小心些。

    卫渡远安抚道:“没事儿的,我这不是有个护身符嘛!”

    说着,从自个儿颈项上掏出了个小巧精致的荷包,里面装的是他们成亲那晚用两人头发做成的同心结,这东西本来是余锦瑟随身带着的,是他今个儿早上死皮赖脸向她讨来的。

    余锦瑟最后念着人要走了,就将他取来挂在了他脖子上。不过两人说好,回来后便要还给她的。

    可是到时候的事儿谁知道呢?毕竟这东西已经戴在了卫渡远脖子上,给不给还是得看他!

    余锦瑟微微脸红,急急将东西给人塞回去了:“这么多人呢,你要戴就好好戴着。”

    他们两人,向来是卫渡远照顾着她,可相处久了,她又觉着这人真像个孩子,得哄着!可是她心里却是高兴的!

    送走了人,余锦瑟悬着的心是更悬了。

    小六扯了扯余锦瑟的衣袖,笑道:“大嫂,以后你习惯了就好了!”

    余锦瑟其实比小六大不了多少,可他喊她一声大嫂,她就觉着她该护着他,面上自然要表现得坚强些,也就附和了一句。可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这种事儿她怕是一辈子都习惯不来。

    是夜,余锦瑟总也睡不安稳,后半夜,好不容易睡着了就梦见卫渡远被人给一刀了,倒在血泊里,也没人管,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她吓得从梦中惊醒,双眼睁得大大地看着床顶,半晌才觉出这是梦,不禁长长松了口气。她觉着脸糊糊的有些不舒服,颤着手一摸,满脸都是泪,还混着冷汗。

    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还是乌漆墨黑的,她叹了口气,想也睡不着了,干脆起床做饭。

    说来,经过这段日子的练习她的厨艺还真是长进了不少,火候、放置调料的量都掌握得很好,起码是渐渐比得上小六做的了。

    山上的兄弟们禁不住都慨叹了句,当真是女子,这做饭的天分还真不是他们汉子能及的。而小六,又是被他们好一阵调侃。

    小六按照往日的时辰起了床,就见着余锦瑟已经将饭菜给做好了,要知晓往日他可都是帮了忙的,又见她眼底一片乌青,惊讶道:“大嫂,你今个儿怎么起得这般早啊?该不会一夜没睡吧?”

    余锦瑟摆了摆手,示意他无事。

    可小六有些不放心,又开口叮嘱道:“你待会儿可得好好去补补眠,若是大哥回来见你这副模样,怕是要将我的皮给脱一层。”

    余锦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大哥哪有那般凶?快点,收拾收拾吃饭。”

    见小六边收拾还边夸张地说着卫渡远要如何扒他一层皮,她心里止不住一阵窝心,她知晓这是小六对她别扭的关怀。

    她有弟弟,可那是宋氏所出,有宋氏的教唆,这个弟弟小小年纪却也总是对她颐指气使。而小六,恰巧戳中了她的心窝子,特招人疼。

    卫渡远这一走就走了整整八日,余锦瑟自从那日做了那个梦后,总也睡不踏实,心里很是惶惑不安。

    她手上针线活不停,可心思显然没再手上忙活的活计上,“嘶~”,这一个不留神儿就将自己的手指尖给扎了去,只见指尖上立时冒了丝血出来,她蹙着眉将手指放进嘴里吮了几下,见没流血了也就作罢!

    可这会子心里是更乱了,干脆打开窗户倚在窗框边吹冷风。按理说去个六日也就差不离了,怎么还没回来啊?是出了什么意外吗?

    正想着,外面就传来了小六子欢天喜地的声音:“大嫂,大哥他们回来了,你快出来看看啊!”

    余锦瑟一听小六这欢腾的声音就知晓人是没事了,她心跳得快了几分,什么也顾不上了,转身就往门外跑去。

    她远远地瞧见了人,心下欢喜,跑得是更快了,见卫渡远也看见了她,脸上笑意更盛,平日里的羞怯都抛得远远地,就猛地向着他怀里扑了去。

    卫渡远伸开双手,一把将人给抱住,不知是余锦瑟冲的急还是旁的什么缘故,他隐隐踉跄了半步,一旁的魏三见了就要说什么,却是被他一个眼神制止了。

    而余锦瑟对这一切浑然不觉,还惯性地在卫渡远胸前蹭了蹭,像个撒娇的小猫般,愁了几日的眉目也尽是舒展开来,当真是好不安心!

    人回来了,余锦瑟的心情自然也就跟着舒畅了,连道大伙儿辛苦了,就去灶房忙活了起来,说要好好犒劳犒劳大家伙儿。

    小六在一旁听了,忍不住打趣道:“大嫂前几日连做饭也常常出神,如今大哥回来了,大嫂做的饭定当更好吃了。”

    余锦瑟羞红了脸,也不否认,只道:“小六子,就你什么都知道,竟是打趣到我头上了!”

    小六忙腆着脸跟着余锦瑟走了:“大嫂,我哪里敢啊?我这就来帮你做饭。”说完,又回头对着大伙儿道,“今晚吃肉咯!”

    卫渡远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道:“这小子……”

    见余锦瑟走了,魏三这才对着卫渡远道:“大哥,你没事吧,要不,你先回屋去歇着?不不不,要不我先给你大桶水来擦擦身子。”

    大伙儿也不觉着魏三这模样狗腿,要知晓,大哥可是救了他的命啊!那地儿虽说他们先前就派人看好了,也知这窝土匪不简单,去了又先观察了一日,可谁知那伙土匪竟那般警醒,放了迷药都还有人没被药倒。

    而卫渡远是立过规矩的,尽量不要重伤他人,不要让自己手上沾血。他们平日里虽说爱开他的玩笑,可规矩还是时刻记着的,这样一来,他们自然是落了下风。

    魏三那会儿一个没注意,就有人在背后趁机攻击他,卫渡远眼疾手快地一脚将人给踹开了,背后却是不甚被人砍了一刀。可卫渡远是谁?手起刀落,那伤了他的男人就被他给砍伤了,似乎还伤得不轻。

    也就是这么个缘故,才比他们预计的日子回来得晚些。

    卫渡远是知晓魏三的脾性的,要是不让他做点什么,他怕是耐不住,正好他自己也觉着浑身不舒爽,也就不客气地点了点头,自己先回屋去等着了。

    其实说来也有他的错,太过着急了,没再仔细探查一番,没想到这帮人竟是由几个亡命之徒带领的。

    锅里没热水,卫渡远要洗澡就得烧水,待烧得差不多了,魏三就将热水给提走了。余锦瑟突的想起自己早已做好还没来得及给卫渡远穿的衣裳,觉着他洗了澡正好可以穿,穿个新衣,去去晦气也是好的。

    她将排骨炒一会儿,又放上水烧着,估摸要烧上好一阵儿,嘱咐小六看着点她便回屋去了。

    一进屋子就她就看见卫渡远背对着门口站在桶里擦着身子,后背上长长的一条,还渗着血,吓得她脸色苍白,见人还要藏着不让她看,忙跑过去将人给拉住了:“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啊?”

    说着说着就要哭起来似的。卫渡远最是怕余锦瑟哭了,心疼得不行,安慰道:“没事的,做土匪的怎么能不受个伤啊!更何况又是我们牛头山这种不沾血的土匪,最是容易受伤了。”

    余锦瑟此刻恨死了卫渡远这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气得说不出话来:“那你方才躲什么?你就打算瞒着我?”

    卫渡远方才擦身子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就扯到身后的伤口,想着又是在牛头山上也没多在意,没成想余锦瑟却是来了,一进屋就瞧见了他身上的伤,他也没想过怎么瞒,就是想好点再让她知道。“没有,怕你看着害怕。”

    余锦瑟竟是不知道再说什么,只是心疼地拿起一旁的帕子,道:“转过身去,我来给你擦。”

    因着卫渡远背上有伤,也不能直接泡在水里,只能细细用帕子擦着,当擦到他背后的那处伤口时,她只觉心似是被针扎了下,喉头也堵得慌,眼角更是酸涩得不行。

    她到底还是没让他发现什么异样,压下心头的担忧害怕,轻轻擦着他的伤口。她能说什么呢?她不会武,不能跟着他一起去拼杀,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在家里等着他,帮他准备好热热的饭菜,他受伤了,帮他上上药,免了他的后顾之忧。

    卫渡远知晓余锦瑟心里还是难过的,拉了拉她的手,道:“我受伤的事儿你莫要太过在意了,也不要在魏三面前提起,他心里怕是过意不去。”

    余锦瑟这会子算是明白了,原来他这伤是为了兄弟受的,虽然心疼,却更是什么也不能说了。想着,这才是她的男人啊,重情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