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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浓雾,露水,泥泞不堪的杂草地。
两人衣衫塌湿大半,发丝粘在两鬓,黏糊糊的。彭格的脸,异常苍白。
红日从东方升起,绚丽的红光照在两人身上,有些温暖,有些寂寞。
“人死了之后都会变成鬼吗?”彭格眯着眼,阳光透过浓雾,刺目迷离。
“是。”郭瑶声音透着疲惫。
“鬼死了以后呢?还剩下什么?”彭格又问。
“人死成鬼,鬼死变魇。”郭瑶叹了口气道:“不是所有的鬼都能变成魇。民间常说,百鬼一魇……”
“我还能见到她吗?”彭格淡淡看着远方。
“不知道。”
“我们走吧。”彭格大步向远方走去,阳光照在他孤寂的背影上,无限清冷。
郭瑶远远看着陵园深处的密林,轻轻叹了口气。一声不响的离开。
……
二日后,公安局刑警大队,局长办公室。
“请进。”谷剑扫了一眼桌上的厚厚的案例。眉头紧皱。
郭瑶推门而进,从头到脚,焕然一新。
合体的警服,干练的马尾,外加一双清澈通透的眸子,既清纯又调皮。若不是她肩膀上的一道一杠一星彰显了她的身份,别人都会误以为她不过是个刚刚毕业的小警员。
“郭处长,郭警司,欢迎,欢迎……”谷局长立刻站起,面上阴霾一扫而光。
“谷叔叔你又取笑我,我还是觉得道袍更合适我。我能不穿警服吗?总有种穿了龙袍也不像皇帝的感觉。”
郭瑶拽着领口,拧开衬衣最上边的扣子,呼吸终于顺畅了。
“这可不行,这里可是警局,如果你穿着一身道袍办案,别人该说我们弘扬封建迷信了。谷叔叔好不容易给你争取的职位,还不泡汤了!”谷局长笑着摆了摆手。
“谷叔,不对,在这里应该称谷局长,咱们办的本来就不是一般的案子,特殊案例特殊对待嘛。”
“到底什么案子这么严重?让我太爷爷千叮咛万嘱咐的,必须帮你破案,还要在这俗世中长期留守。先说好,我只擅长抓鬼,刑侦可不是我的强项。”
“小郭啊,不要谦虚。辛娜那个案子还不是你一眼看出了问题?你的观察力,反应力都是非常不错的。我相信你。”
谷局长打起了官腔。
郭瑶无奈道:“我实话实说,抓鬼诛邪我没问题,可我一不会功夫,二不懂的枪法,甚至连开车都不会。根本没必要当什么处长,随便把我安排到一个部门地下当个小警员就行了!你弄这么大个头衔给我,压力太大了。”
郭瑶想起这一路走来,受到的无数礼遇和敬礼,头都大了。
“我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你想想你的工作这么神秘,如果让你和别人一起办公,难免会泄露机密。你也不想你的身份这么快曝光吧。”
“哎,看来,我就是本局中最孤独的处长了,一个人代表一个部门。”郭瑶苦笑。事到如今,不答应也得答应,谁让太爷爷欠了人家一份人情。
“谁说的。哪有一个人一个处的,这不合乎规定。”谷局长笑了。
“谷局,你不刚说了我的秘密不能大白于天下吗,现在还给我安排人?您就不怕?”
“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走,我先给你介绍下你的新同事,额…都是熟人哦……”谷局长拖着长长的尾音,率先走出了局长办公室。
郭瑶呆在原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居然还会卖萌?
哆嗦了两下,郭瑶牢牢扣好脖颈下的扣子。咳嗽了一声,挺直后背,大步流星的追赶谷局而去。
既然谷局长给自己安排了新同事,好歹也要装装样子。所谓熟人无非就是田涛婚礼中见过的那百余来名警员其中之几罢了,就算他们记得她,以她过目就忘的个性,也不会记得他们。
郭瑶正琢磨着,长长的走廊已经走到尽头。
推开刑侦七处大门,两个男人正面对面聊天。
看到谷局长和郭瑶走进来的时候,两人同时抬起了头。
郭瑶立刻呆愣了,怎么会是他们?
“谷局长!”两个身穿便服的男人同时站起身,身体立的笔直。
“小郭啊,他们就是你的新同事,也算你的属下。以后你们就在一个部门工作了,要团结一致。你是他们的领导,就要拿出个领导的样子。明白吗?”
“明白,可是……”郭瑶刚要开口,谷局长低头看了看手表,“我还有个会,就不打搅你们了,七处刚刚成立。一切还没步入正规,你们先熟悉一下。至于案宗嘛,我会派人送来的。好,就这样,有事在找我。”
谷局长急匆匆离去。
郭瑶无可奈何的看一眼对面两个异常熟悉的男子。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彭格第一个凑了过来,温声细语道:“处长,喝茶吗?”
“不渴!”郭瑶没好气的哼了一句。
彭格笑笑,转身回到桌边,坐在电脑前,握住鼠标,开始上网。
邓世杰更悠闲,泡一杯咖啡,优哉游哉的品。
郭瑶坐了好一会儿,两人上网的上网,喝咖啡的咖啡,没人讲话。
郭瑶再也忍不住了,愤然立起,“彭格,谁让你们来的!”
“我的专业本来就是法医,我来刑侦处工作很正常啊。怎么?我当你的下属不够资格?”彭格一脸的诚恳。
郭瑶恨恨捶了下桌子,“就算你有资格,他呢!他一个经济学专业的公子哥,来咱们这干嘛?难道为了一个月几千块的工资?”
“注意你的态度,别以为你是处长就可以看不起人。我比你更有资格留在这儿。”邓世杰咂了一口咖啡。态度不慌不忙。
“凭什么,我可是这里的头儿!这里我说了才算。”郭瑶挺了挺胸脯。
“因为整个七处的开支我说了算,你看这办公桌,空调,电脑,你们的工资,经费,交通工具统统由我支付。就算你是这里的头儿,可你用的拿的都是我的钱。”
邓世杰得意洋洋的看着郭瑶。
“我才不信你的鬼话!”郭瑶大吼。
“我不是鬼自然不会说鬼话。”邓世杰耸了耸肩,心里那个舒坦。以前遇到这丫头,处处落在下风,今天总算扳回一局。
“你等着,我这就去找谷局,今天就让你走人!”郭瑶夺门而出。
“我等着呢。”邓世杰潇洒的靠在座椅上,继续喝他的咖啡。
“你说你们俩,一见面就吵,不能和平共处啊,既然你都决定来这里混吃等死了。何必和她较真,她毕竟是个女孩子!”
“你还说!不是你蒙我给这个狗屁七处投资,我能碰到这个扫把星吗?”邓世杰瞪了彭格一眼。
“是你让我给你找一个政府部门上班,无论付出任何代价都行,现在又埋怨我了!我就不明白,放着那么大的公司不接手,来这个地方当个警员,你图什么?”
“图个清静!”邓世杰重重哼了一声,“只是没想到又遇到她,见鬼!”
“好啦,瑶瑶没你说的那么呱噪,她心底很不错的。你们俩只是不了解对方罢了。对了,世杰,你和我说实话,你为什么肯回国却不肯接受你们家偌大的产业。非要在政府部门找个闲职?和家里人怄气?”
“一言难尽,不提这些烦心事。”邓世杰兴似乎没有聊这个话题的兴致。
彭格缓缓道:“其实和家里人有点矛盾不算什么,最少你还有个家,不像我,想让家人关心都找不到人。”
“有时候,被关心照顾的太周到,也会变成一种负担。”邓世面无表情的盯着对面的白墙,一动不动。
彭格轻叹了口气,没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