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何为公平

白药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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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住,连手都不可以碰。”石三生在我发呆想事情的时候,又嘱咐了我一句,之后就进房间里去了。

    我在石三生身后浅浅地诅咒了几句,什么人嘛,住在我家里白吃白喝不算,还耍什么大牌!谁稀罕碰你!

    没有去管石三生异常的举动,我继续观看起法事来。

    妈妈命人撤了院里的品字桌,只留下一个大火盆,旁边倒吊着一只大公鸡。公鸡的脖子已经被抹刀了,头以诡异的姿势歪倒在一边,鲜血顺着它的嘴滴答进火里,噗嗤噗嗤的轻响。

    王阿姨则蹲在火边,一道一道往里面丢着文书纸符。

    妈妈走到胡先生一家身边,用剑各从他们的头上砍下一小缕头发,扔到火里去。

    看到这里,我才翻然醒悟,原来刚才妈妈和白蛇谈判的断头关,只是断胡家人和佘家人的几根头发,并不是要断了胡先生外孙的头!

    断头,断头发……呵!

    理清这些关系,我心里突然涌出许多不公平之意来。

    终其原因,这场法事交易对白蛇是极为不公平的。它原本与世无争,却无端端被人打扰了产卵的清静不说,还被那人残杀了自己的幼仔,任谁都会心有不甘的吧?!虽然它的报复有些残忍,害死了好多还未成型的胎儿……

    母亲的天性是天生的,是从骨子里发出的不可磨灭的护犊情感。同样作为一个母亲,我似乎能理解一些白蛇做这些事情的心理。无论动物植物还是人类,其实人类也只不过是略高级点的动物罢了,这高级点还是自封的。

    如果当初进化链稍有偏差,如今这个世界由蛇类来统领的话,白蛇杀了你低贱人类的孩子,之后用几片鳞片来抵过,你愿意么?

    可是,现在妈妈的这个交代,却是用几根青丝,就罢了白蛇的丧子之痛,叫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心安。

    法事过后,我特意去了书房,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给妈妈听,妈妈却以一句“因果循环,一切的果皆有因由”来搪塞我。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妈妈便知道我不是很信命这种东西,所以又详细给我解释了一下。

    妈妈说:“东昊的爸爸杀了白蛇的幼崽,这是果。而这种果,却正可能是白蛇从前种下的因。”顿了顿,从头上卸下莲花冠,又说,“冤冤相报何时了,何不忘本救缘,做个了断?白蛇遗愿得以完成,能够重新轮回转世,而东昊能再次有子,岂不是对谁都好?”

    我看着妈妈把莲花冠和衣袍仔细地收进了一个箱子里头。那个箱子很大,足足有我人那么长,外面雕刻着纷繁的线条纹路。通常我都是不被允许近这个箱子的身的,所以现在我只是在一旁看着,并没有去帮忙。

    “可是蛇的幼崽又是何其无辜?”我问,“它们都去了哪里?也能跟着白蛇一起再世为蛇……额……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他们能投胎做人。”

    “那东昊的孩子就不无辜了?”妈妈收拾好东西,又重新将那口大箱子关起来,上锁,转身回我,“投胎为人不是每一个灵魂都有权力的。有的上一世是猪胎,就会生生世世都是猪胎,再变不回人。除非机缘巧合之下,得神灵点化,进山修炼,下一辈子的选择就多了。可以继续在山中修炼,功成之后下山入世帮助凡人渡劫难;还可以有一次转世为人的机会,并且会含着金汤匙出世,一生都会平顺无忧……”

    听妈妈说完,我轻轻哦了一声。没想到这个中还有这么大的蹊跷。

    即使我以前不相信鬼神,但是多少了解一些。本以为是做了很多的坏事,才会入了畜牲道,没想到一世为畜生生为畜,何有公平可言?

    不过,照妈妈的意思,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一些某官五毒俱全,坏事做尽,却仍然可以逍遥快活,酒池肉林,左拥右抱。

    那大家常说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岂不都是自我解忧的安慰话语?

    天意呢?报应呢?都在哪里?什么时候才算‘时辰已到’?命运究竟是像电脑一样随机的程序,还是有人执手操持着?

    “咦?爻爻,你以前不是最烦妈妈说这个的么?怎么今天主动问起来了?”妈妈摸了摸我的头发,道,“其实这些东西谁能讲得清楚?你外婆知道的比我要多,你想了解的话,倒是可以去问她。”

    我揉了揉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个……我只是好奇而已。嘿嘿……”

    想了一下,觉得对自己的妈妈没什么事好隐瞒的,所以,我就将之前看到的黑雾山峰和祭祀台的事都给她说了一遍。还有她和石三生的对话。

    当然了,其中我藏起了当时对他们两人的评价。因为我也不确定我那种对石三生熟悉、而对妈妈陌生的心态是不是我病了,我怕说出来妈妈心里会难过。

    妈妈听完我的话,什么也没说,只是不时抬手顺顺我的头发。

    就在我以为妈妈不会表什么态,或者是让我去看看心理医生的时候,她说话了……

    “爻爻,你不久将会遇到人生中的一个大劫,这个劫我和你外婆都没有能力去解。”妈妈说,“你害怕吗?”

    “怕!非常怕!”我想也没想,搂上妈妈的脖子,道,“所以你们不能因为我生了孩子,已经不是个大姑娘了,就将我赶出家门啊。”

    “傻丫头!你永远都是爸妈心中的宝贝,家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妈妈弹了一下我的眉心,说,“即使你听到了先前妈妈和小石的那段对话,也没什么,小石他是不会伤害你的,你要防的,是另外一方……人。”

    “啊?什么意思?妈妈你怎么知道那块石头不会害我?还有,为什么还有另外的人要害我啊?我又没得罪过谁……”

    妈妈将我推出书房,说:“有时候不是你做了什么,事情才会来,而是你一生下来,就注定要担负起这个命运。”

    我还想继续问,妈妈却转身关了门。我有些纳闷,以我这慢热的性子,好奇心是有一些,但是也能控制得住。说白了就是我懒,懒得去思索一些未知或未到的事物,给自己添赌。

    不像许多冒险家一样,周围一有个风吹草动,就非要去探究一番,结果扯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秘密,把自己整得半死不活的。

    有一句话叫‘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信奉至今。曾经一度被高七凤取笑,说我跟我家小黑狗一样的性格,懒得连抬眼都觉得费事。

    所以,现在发生的这些杂七杂八诡异的事情,如果不到真相自动揭开的那一天,我应该是不会主动去探查的。

    晚饭过后,跟楚臣小疯小闹了一会儿,我便回了店里。

    开了电脑,某宝就自动跳出来一个页面,上面是推销帽子的。我就突然想起来妈妈的那顶莲花冠。

    我想那顶莲花冠应该很有些历史了,都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到时请裁缝再重新定制一顶吧。那把铜剑也破得不成样子了,不如就在这某宝上淘一把新的送给她。

    邓禹昨天急急忙的走了,也不知道是去了哪个地方,找到他爸妈了没有。

    这时将近十点钟,我随手翻了一本古风小说看着,找些做簪子的灵感。邓禹带来的那笔大生意足有十五万的酬劳,我怎么也得给人家包装得圆满了不是?

    “呜呜……”

    “呜呜……妈妈……”

    突然,断断续续的哭声响起,我从书里抬起头,这怎么回事?怎么像是有个小孩子在哭?

    “呜呜……呜……”

    声音又传来了,飘飘忽忽,远近不定。

    我不想起身,觉得是自己的幻觉,就没有去理,继续冥想研究着我的簪子。可是那个哭声却时有时无,一直没有消停过。我就觉得应该找些别的什么事,来分散一下注意力才好。

    对了,在家时,石三生白珠子里的那个红衣女给了我一样东西,放在口袋里差点给忘了。

    这时我掏出来一看,是一块圆筒状的东西,很细,直径最多三四厘米,可是长却有二十公分的样子,很不规则的形状。通体纯黑,上面成排并列着五个小孔。

    猛地一看这东西,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骨笛。

    可是,骨笛一般是用鹤类尺骨做成,呈米白色,怎么会有漆黑色的骨笛?会是什么动物的骨头?且入手触感质实细腻,跟一般的骨笛粗糙度大为不同。

    我知道做骨笛的方法有很多种,最常见的就是取一节鹫鹰类的翅骨,将肉剔干净,锯掉两端的骨节部分,再磨平上下的管口,除掉骨髓。两端的管口一般是椭圆形的,上口大,下口小,从下口往上的地方,每隔几厘米就钻一个小孔,是为按音孔。

    这个按音孔开孔的工序非常的重要,大家多以食指和中指在骨管上平展的宽度,作为标准距离。一般是上面开六个孔,下面一个孔,是为七孔骨笛。

    并且,骨笛做好之后不能直接拿来吹奏。一般是要放置在屋内的房柁上,经过一年半载的镶坑的烟气熏染。当骨笛的外表呈现出比较好看的暗白色之后,才能取下正常使用。

    我手上的这个骨笛已成了纯墨色,若不是生来颜色就是这样的话,那必是已经经过了上千的岁月洗涤了。而且上面只有五个按音孔,也是很不寻常的样式做法。

    这究竟是谁做的?红衣女将它给我又是为了什么呢?

    难道……那个红衣女是个鬼?而石三生是囚禁她的人?然后她想要逃脱石三生的禁锢,所以将这黑色的骨笛交给了我,想让我帮她?

    可是,石三生不是老跟我说他不相信鬼神的么?莫非他真的是正在进行着一场大阴谋,现在接近我们家人只是故意演戏来的?话又说回来了,我怎么会一下子就能看见鬼了呢?活了二十几载,我连鬼打墙都没遇见过啊。

    生平最讨厌麻烦的事了,可自从这个石三生出现,我就没安逸过。哎呀呀……我为什么要将心思都放在他身上啊,真是的。

    我正纠结间,那道忽近忽远的哭声就直接定格在了我的店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