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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歌，我们已经回不到从前了，我有许多事要做，不可能每时每刻都和你待在一起，但是请你相信我，我是爱你的。”
晚凤歌垂下手臂，忍了许久，才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有什么事不能一起担着？你是变厉害了，可是这两年，我也没有闲着，每一天我都在修炼，不停的练，不停的练，不敢有一点点松懈，我就是想要变强，强到能光明正大的把你接回来，强到他们不敢反对我们，可是为什么？你还是离我越来越远了。”
江黎的眼眶通红，他却不得不咬住嘴唇，克制住自己的情感。
如果柔情不能让凤歌放下的话，那就只能用狠心来使他离开了，至少现在他走了，只是受一点伤，以后的事，要是卷进来太多，可能会要命。
江黎觉得，他已经够自私了，偷了晚凤歌这么久的时间，是时候放开手了，不然等晚凤歌知道他做了什么，一定会更加伤心的。
“不够。”江黎松开手，没等晚凤歌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江黎便接着道：“不够，这怎么会够呢？你能强过二长老，能强过门主吗？你甚至连易敬凡都比不过，有什么资格来保护我。”
晚凤歌张张嘴，没有说出话来，江黎垂着头道：“凤君，你是不是太高估你自己了，你自己有勇气又有什么用呢，你打得过那些反对我们的人吗？你杀掉那些满嘴闲言碎语的人吗？你打不过你也不敢杀。”
清晨的第一道阳光照进窗户，打在江黎的脸上，他缓缓抬起头，盯着晚凤歌的眼睛道：“你什么都做不到，凭什么把我拉下水，让我跟着你一同承受更多的闲言碎语，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以前那个身份吗？江黎，那不过是一个可怜的人，天生的煞星，不敢在人前抛头露面，明明有那么强的能力，却被**在压制之下，你知道我有多恨吗？从前的江黎做了坏事不敢承认，做了好事也不敢承认，那种龟缩在壳里的感觉，你体验过吗？”
晚凤歌从江黎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明明光线这么好，却依旧暗沉的可怕，那是真真切切的怨恨与痛苦。
江黎见晚凤歌不说话，知道他动摇了，于是勾起唇角，冷笑道：“凤君，我是喜欢你，可是喜欢你的是江黎，不是苏子寻，而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苏子寻，我想我说的已经够明白了吧。”
是啊，已经够明白了，说成这个样子，还能有什么不明白呢？不过是想一刀两断，大家互不干扰，做到这样，对晚凤歌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晚凤歌盯了江黎许久，终于张开了嘴，然而发出来的声音却带着一丝哽咽：“明白，我都明白，可是我不甘心，我不认识苏子寻，可是我认识江黎，江黎不是这个样子的，从前……从前他明明什么事儿都……”
“不要再说从前了。”江黎闭了闭眼睛，无情的打断晚凤歌，“我们早就回不去了，就算是从前的江黎，在知道从前的晚凤歌做了什么事之后，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晚凤歌愣在当场，他有些不明白江黎的意思。
江黎冷冷的勾起唇角，从百宝袋中掏出一物，扔到桌上。
那是一颗圆形的记录球，许是江黎在碰到它的时候，就已经给它度了一些魔气，记录球滚到桌上时便开始播放一段画面。
晚凤歌才看到一个开头，脸色便变得煞白。
他慌乱的转过身，想要抓住江黎的衣袖：“不是，阿黎，你听我解释。”
江黎退后一步，躲开了晚凤歌的手，摇着头道：“凤君，我原来确实是想陪你多玩一段时间的，但是你把事情弄得这么大，已经收不了场了，我不想和你再玩下去了。”
“不对，不是，不是的，阿黎你骗人。”晚凤歌踉跄着，还是想要抓住江黎的袖子，豆大的泪珠毫无征兆的从他的眼眶滚落，那一双澄澈透明的眼睛里，此刻却盛满了无助与绝望。
江黎心脏微微一痛，有那么一瞬间，他忍不住想要上去安慰一下晚凤歌，至少不让他如此悲伤，本来也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晚凤歌事实上并没有做什么，他知道那件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告诉江黎了，所以说错根本不在他。
可是现在如果不拿住这件事来让他离开，等江黎所做的事暴露出来后，怕是会变成晚凤歌恨他吧。
江黎觉得果然还是他自己太过自私，不想被别人讨厌，也不想被别人怨恨，所以才要把自己装作是那一个受伤的人，来怨恨别人。
人的劣根性，便在这里，江黎只有让先犯错的那一方变成晚凤歌，才能减少自己所犯下错误的罪过。
江黎咬咬牙，忍住泪水，狠心的道：“呵，世人都道凤君最为清雅高洁，是真正的正人君子，是所有玄门子弟的榜样，可是谁能知道，被所有人崇拜的凤君，私底下既然是如此阴险狡诈的小人。”
“我没有。”晚凤歌脚下不稳，跪倒在地上，却是终于抓住了江黎的衣摆，他膝行两步，抱住江黎的腿道：“不是的，我当时也不知道……我当时……当时，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江黎抬起头，眼泪却还是不受控制的滑落下来：“凤君，你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错了就是错了，是你害死了幺儿，你害死了我的妹妹，我的亲妹妹。”
“我没有！”晚凤歌突然站起来，猛的拔出了他的佩剑，用力挥劈下去，瞬间，客栈的墙便倒了半面。
江黎吓得一抖，晚凤歌愣了一下，慌忙扔掉佩剑，抱住江黎哭道：“你要相信我，我根本就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我绝对不会让你去的，我以为他们只是开玩笑，我不知道，这真的会害死幺儿。”
墙壁倒塌，溅起的尘埃在周围形成一圈薄雾，隔壁的小辈们听到动静，急急忙忙地跑过来敲门问道：“出什么事了？”
然而门里边却没有人回他们，于是他们只好决定把门撞开来。
江黎看着摇摇欲坠的木门，深吸一口气，抹了把脸，从百宝袋中摸出竹听。
就在小辈们撞开门的一瞬间，江黎一把将剑身没入了晚凤歌的腹部。
晚凤歌不敢相信的抬头看着江黎，闯进来的人群也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的场景。
萧逆樽最先反应过来，他猛地拔出自己的佩剑，大喝道：“你这魔族，这是做什么！”
易敬凡在人群之后皱眉，他一时也有些不明白师兄到底在做什么，之前晚凤歌不是还坦白了他们的关系吗？怎么现在师兄却要杀了晚凤歌？这到底是演的哪出？
眼看着萧逆樽的剑就要刺到江黎身上，易敬凡也回过神来，一步上前，拨开萧逆樽的剑，挡在江黎面前。
晚凤歌低头看看腹部的伤口，又抬起头来痛苦地道：“为什么？我都说了不是我，不是我害死的苏幺儿，为什么你就是不信我？”
看门口的小辈们全部都警惕的拔出了佩剑，易敬凡便意识到现在的情况不太好，他退后两步，低声道：“师兄，他们人多，我们先走。”
江黎仿佛没有听到易敬凡的话，他看着晚凤歌的双眼，一把抽出剑，斜削出去，剑光刚好撞到桌子上的记录球，将记录球劈了个粉碎。
江黎大笑道：“晚凤歌，你在搞笑吗？仙魔联合大会，魔族联合的不过是萧氏，你区区一个圣修门，和我魔族攀什么关系？什么信不信？这根本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谁害死苏幺儿有什么重要？反正我魔族又不是联合的你圣修门，没有什么对不起苏幺儿的。”
江黎将剑收入剑鞘，转身在空气中一挥，便和易敬凡双双消失在虚空之中。
晚凤歌捂住腹部的伤口颤抖着，终于是跪倒在地上，萧逆樽慌忙上前扶住晚凤歌，却是不小心看到了晚凤歌那一张满是泪痕的脸，他顿了一下，转而用身体挡住其他人的视线。
站在人群之后的公子景和齐南安对视一眼，微微叹了一口气，两人也双双消失在虚空之中。
此时周边的景致突然一晃，而后大街上的人群全部停住了脚步，就仿佛被谁按了暂停键一般，接着那暂停的画面开始一点一点的破碎，剥落。
蜃妖死亡，海市蜃楼开始消失了，一切有的没的，现实的梦幻的，全部都在分崩离析，这身边所有的东西，不过都是一场梦，梦醒了，该回到现实了。
萧逆樽趁着众人都在分神之际，从怀里掏出手绢递给晚凤歌。
晚凤歌低声道了谢，接过来，擦去脸上的泪水，然后收了手绢，就像没事人一般站起来道：“海市蜃楼消失了，我们都出去吧。”
秋名有些担心的道：“凤君，你的伤……”
晚凤歌随手在腹部的伤口上点了几下，止住血，若无其事道：“没事，伤的不重，我们走吧。”
萧逆樽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看着晚凤歌的背影，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凤君都没有说什么，各位小辈自然没有多话的，都自觉得跟在晚凤歌身后出了海市蜃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