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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玄抬眸淡淡的看着,月色之下,白衣女子坐在回廊上,就这般对着月色独自吹奏,似乎这所有的话语,都只能讲给月亮听。
“公子何时过来的?”风玄忽然听到了一声悦耳的声音,他抬眸,这才发现自己方才竟然微微失神,他看向了面前的意浓。
略施粉黛的面孔,细长的柳叶眉,淡淡的红唇,这样的一个人,无论是放在人间,还是这三界之中,都是个足矣倾国倾城的存在。
“方才。”风玄微微一笑:“都言真正的高手,能够将曲调吹出画面感,今日一闻,果真名不虚传。”
风玄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意浓的眼睛。
“是吗?”意浓反问,而后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风玄说道:“那风玄公子,可是看到了老师们?”
风玄一愣,似乎没有想到,意浓会问出这样的话,他点了点头,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倒是意浓,丝毫不介意风玄的反应,只是淡淡的坐在了回廊上,而后面对着天上的明月,淡淡的开口:“不同的人,会见到不同的光景,意浓倒是很好奇,风玄公子这般优秀的人,想来肯定出自名门望族,芝兰玉树,会看到什么呢?”意浓似乎是对风玄很有兴趣,她有些期待的看着风玄开口问道。
风玄闻言挑了挑眉,似乎不忍拒绝这样情境下一个女子的期待,他顿了顿,而后道:“想到了一个人,还有曾经的事情。”
正如意浓所言,每个人在听到这曲子的时候,他们看到的光景都是不同的,但是能够肯定一致的是,他们看到的,都是他们最在乎的,掩藏在心底里,让他们痛苦的。
这个男子,他内心中,也有痛苦的事情吗?
意浓盯着风玄看了一瞬,而后淡淡的笑了笑:“只要那人尚在,所有的事情,都为时不晚。”
风玄闻言,知道意浓是在宽慰自己,他点了点头,确实为时不晚,否则的话,他恐怕真的就把齐天弄丢了。
而后看向了意浓手中的乐器。
是一个骨埙,小巧的骨埙在意浓的手中,应着皎洁的月光,竟然散发着点点光芒。
这该不是寻常的埙,风玄淡淡的看着,寻常的埙无法承受那样的悲戚,风玄不知如何来形容方才的曲子,总之悲伤到,他都将往昔伤了齐天,让他被压在五行山下的伤疤尘封了好多层之后,还是被突然挖了出来,措手不及的曝光在了他的眼前。
让他心伤,让他哀痛。
“好埙、”风玄微微调整了一下,而后不由得开口夸赞道。
意浓闻言低头一笑,她听得明白这风玄的意思,好埙,埙吹出来的曲子好,用埙的人,也好。
风玄忽然就觉得,这一低头的温柔,仿若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公子怎么这么晚了,还出来散步?”意浓笑过之后,抬头看着风玄开口问道。
风玄抿了抿唇,而后淡淡的笑了笑:“睡不着,恰好听到了曲声,便顺声寻来,不曾想,竟然唐突了国王。”风玄说到这里,便要对着意浓作揖。
“公子说笑了。”意浓连忙抬手阻止了风玄作揖,淡淡的说了一声,便不再说下去。
风玄此刻也是一愣,因为意浓的手,正抓着他的小臂。
原本是为了阻止风玄作揖而抓住了他的小臂,可是不知为何,意浓却不想要松开。
她有些微微羞怯的看了风玄一眼,见到对方有些茫然的眼神之后,脸颊上顿时泛起了一片红晕。
“国王。”风玄淡淡的叫了一声,而后不动声色的将小臂从意浓手中抽回来。意浓面色一僵,但是随后便恢复正常。
风玄有些微微的尴尬,刚想要开口告辞,却忽然听到那意浓发出了一声重重的叹息。
“公子听得懂这曲子、”分明是问话,可是意浓口中却没有一丝的疑问,她抬头看向那皎洁的月光,而后脸上泛起了淡淡的哀愁,她吹得曲子,很多人都听不懂的,最开始的时候,就没有人能够听懂,后来出现了那人,她以为她听得懂,她以为他们会是知音会是好姐妹,可是这所有的以为,都在她背叛自己的那一刻,全部化为灰烬。
“国王有心事。”风玄看着意浓的身影,单薄而又孱弱,她是如何凭借一己之力,顶起了整个国家的?
“没有。”意浓启口,清清淡淡的开口说道,而后她忽然就笑了起来:“很多心事憋在心里,慢慢习惯了之后,也就成了没有心事了。”
一句话,风玄便立刻明白了这意浓心中所想。
身为国王,自然会有很多的身不由己,自然会有很多的压力和不得已,但是她一个弱女子,身边没有能够倾诉的人,她只能靠自己,只能自己慢慢的去处理这些心事,逐渐的,心中装满了事情,便成了常态,成了常态之后,自然就像是没有了一样了,左右这些,不过一个习惯。
“其实有的时候,什么东西都憋在心里不太好。”风玄抿抿唇,就像齐天,他从来都不说他心中想的那些,所以以至于有的时候,他会自己去钻牛角尖。但是说出来之后,所有的事情都小事化了了。
“可这世间,又有几个人,能够听你诉说呢?”意浓歪了歪脑袋,而后有些迷惘的开口说道。
听到这话,风玄微微挑了挑眉。
因为他自然而然的将这句话套在了自己身上,若是他想要倾诉,他会找谁呢?
齐天吗?风玄笑了笑,他很少会倾诉什么,因为他是一个心中藏不住事情的人,不管什么事情,恐怕齐天一眼就能够看出来他心中所想,这样一来,他反倒是省了去组织语言的功夫了。
“其实有的时候,并不一定要倾诉的。”风玄忽然目光亮亮的看向了意浓:“真正懂你的人,即便你一直沉默,他也会理解你相信你,他也会支持你,保护你。”
风玄说完,便微微正了正身子,而后看向了意浓。意浓听到风玄的话,微微的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索这句话,又似乎是因为这句话而勾起了心中的封存的东西,总之她顿了许久之后,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公子,有这样的知己吗?”
风玄闻言点了点头,而后笑着道:“有啊。”
“那她……”意浓眸光忽然暗了暗:“很漂亮吧。”
风玄听罢更是点头:“漂亮,哈哈哈,很漂亮。”
意浓闻言皱了皱眉,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子,能让这般优秀的男子提到她的时候,散发出这般的笑意?
见意浓不解,风玄笑着开口道:“他啊,若是听到我们这么夸赞他,定会无奈至极的。”看着意浓不解的表情,风玄不等她开口问,便继续开口道:“因为他是男子。”
“男子?!”意浓有些震惊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风玄。
她曾以为,这样的一个优秀的男子,一定是配着那同等优秀的女子的,那女子该是娴静时如娇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却从不曾想过,他在乎的,竟然会是男子。
“天下女子千千万……”不知怎地,意浓心中就涌生出了那种莫名其妙的失落,像是一块大石头忽然之间砸到了心上的感觉,让她有些不能呼吸。
“却都不及他。”意浓话音未落,风玄便兀自开口说道。
意浓张开的嘴还没来得及合上,便堪堪的顿在了那里。
风玄笑了笑,他知道自己这般说有些不太礼貌,但是涉及到了齐天,他便觉得,这些所谓的礼貌不礼貌,都成了虚妄,什么都不值一提。
“如此,风玄便……”风玄本想着作揖离开,可是话音未落,却忽然看到意浓有些痛苦的捂住了肚子,而后,整个人忽然蹲到了地上。
“国王!”风玄上前一步,扶住了快要跌坐在地的意浓,有些不解的开口问道:“怎么了?”
分明前一刻还好好的在谈话,可却为何又忽然之间就这样子了?
“快……”意浓似乎十分难受,在这般冷清的天气之中,额头处竟然滚落下来几滴硕大的汗珠。
“什么?”风玄疑惑的开口问道,不知道意浓是想要说什么,他微微上前凑近了意浓,想要听清楚她在说什么,可是就在这一瞬间,意浓忽然大声的说了一个“走!”字。
还不等风玄反应,意浓的双眸便迅速的变成了绿色,而后有些狰狞的看着风玄。
风玄皱了皱眉,这种感觉……
像是被什么凶猛禽兽盯上了一样,让他还很不自在,
“国王?”风玄下意识的开口叫了一声,那意浓忽然扭动了一下脖子,骨头之间发出嘎嘣嘎嘣的声音,那种感觉,同之前意浓的样子完全不同。
“你是谁?”风玄疑惑的开口问了一句,而后却发现那女子,竟然对着他露出了那种——无法言喻的目光。
是那种——对猎物的贪婪。
风玄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看到那女子对自己伸出了手——就在这一瞬间,风玄忽然觉得她似乎是想要把他掐死。
还没来得及反应的风玄刚想着要是自己被她这一下击中了,能反击的几率有多大的时候,忽然发现一道清冽的感觉冲入了他的鼻腔,是那种很舒服的清冽,仿佛整个人,都为之清醒而舒适了几分。
“就硬等着被打?”冷冷清清的声音如同那冷冷清清的气息,让风玄心下忽然安定了。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风玄看着齐天的背影开口问道。
齐天没理会他,反手将那意浓按在手下,而后另一只手抬手一挥,那意浓便堪堪的倒在了地上。
“不找到这儿,等着你们幽会结束吗?”意浓倒下之后,风玄赶忙抬步走过去看,却在半路忽然听到齐天这般开口说道。
风玄挑了挑眉,有些不解,不知齐天这突如其来的火气究竟是哪儿来的,他顿了顿,而后看了一眼意浓之后,便走到了齐天身侧。
“怎么了?”风玄抬手牵住齐天的手,而后轻声开口问道:“怎么忽然这么大的火气了?”
“哼。”齐天冷哼一声,但是风玄却听得出来这一声哼,同之前的语气已经大不相同了,显然因为风玄的举动,齐天已经缓和了很多。
“什么幽会啊,不会是说我和这位国王吧。”风玄看着齐天的眼睛,淡淡的开口问道。
“不然呢?”齐天想要别开眼睛,可是看着风玄的样子,他忽然就移不开眼了。
其实在看到这女子的一瞬间,他就感觉到了不舒服。这个女子身上,有太多的——他没有的东西。
纯洁干净像白雪一样,就像风玄,他们两个人,就像是同一种人一样,纵使经历很多不堪的过往,他们总能够依旧保持他们原本的样子。
他们是一种人,他们身上,都有那种悲天悯人的慈悲和那种历经世事变迁,依旧善良的心。
所以一开始,齐天便不喜欢这个女子,仿佛是因为同种人自然想吸引的缘故,他觉得风玄同这个女子说话的时候,都同那些寻常之人不一样。
他不喜欢这种不一样。
“我只是要睡觉的时候,心里一直想念这某个人,然后就睡不着了,正好听到了一阵曲声,就循声而来。”风玄认真的看着齐天,一字一顿的开口说道:“然后便同那过往说了一些话语,这其中还动不动就提起你,你说,哪有幽会是这样的?”
齐天闻言,眨了眨眼睛,而后看向风玄的眸子:“那你们——都这么晚了,也不该在外面。”
孤男寡女,夜深人静,纵使风玄没有任何想法,但是现在这个世道,怎么能确保这些女子不会见色起意?
若是风玄知道齐天现在的想法,定是会抬手一个拳头挥过去。
“齐天。”风玄看着齐天傻乎乎吃醋的样子,不禁想笑,他忽然上前抱住了齐天,而后垫脚亲了齐天一下:“我好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