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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一会,陈瑶突然停住脚步,路灯下的眼睛虽然憔悴,却仍然是那么大:“让你跑这么远来找我,真不好意思,谢谢你。”
张伟看着陈瑶的表情,感觉她这话说的很突兀,忙说:“你客气什么,大家都是朋友。”
“朋友……”陈瑶咀嚼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口气淡淡地说:“对,我们是朋友,我差点忘记了。”
张伟看着陈瑶,好像是在看一个怪物,张小波,陈瑶,怎么会变得这么陌生?难道一场感情的打击让她丧失记忆了?
张伟看着张小波的身体,还有面容,想想她的经历,感觉她很无助。
张伟说:“是不是有些健忘了?”
“健忘?”陈瑶反问了一句,突然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哼笑:“是的,我是有些健忘,我早就该健忘了,却一直拖到现在还不能彻底健忘……”
看着陈瑶倔强而悲凉的样子,张伟心里很难受,劝慰陈瑶道:“陈瑶,想开一些,今天净空大师不也这样告诫你了吗,凡事随缘,多多想开,别自寻烦恼,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住口!”陈瑶突然说道:“别和我说那些,大道理我比你懂得多,不用你教我,不要和我提这事!”
好心好意换来了冷面孔,张伟心里很郁闷,不过,想想自己是男人,要让着女人,何况,陈瑶心情这么糟糕,被伤害地这么厉害。
“对不起,我不该提这个事情,让你不高兴了。”张伟忙对陈瑶道歉:“好,这事咱不提了,抓紧找个地方休息。”
张伟想了,陈瑶既然不想说话,那就别老惹她了,谁心情不好的时候想说话呢,自己也是不识趣,自找难看。
“不用了,”陈瑶眉头一皱:“我这里有个女朋友,我今晚到她那边去住,刚才我已经给她发短信了,你自己找个地方去住吧。”
半天不说,这会才冒出了女朋友来,张伟感觉陈瑶在撒谎,不想和自己一起找地方住,不过也不想戳穿。心想也好,正好自个儿活动也方便,于是说:“也好,那我自己去找地方住,明天我们什么时间会合,在哪里会合?”
“不用了,明天你直接回去好了,我要在朋友这边办点事情,办完了我自己回去。”陈瑶脆生生地说。
“哦,是这样,”张伟犹豫了一下:“那——那你可得一定要抓紧回去,别再出走了。”
陈瑶用复杂地眼光看着张伟,牙齿咬紧嘴唇,一会说:“谢谢你的关心,我既然决定回去,就一定会回去,兴州有我的亲人,有我的企业,我为什么不回去?明天我就开手机……”
张伟今天讲话老是挨陈瑶呛,被陈瑶弄得有些尴尬,心里又很郁闷,但是也不好发火,毕竟陈瑶这时候最需要的是安慰,于是点点头,默不作声。
陈瑶这时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头对张伟打个招呼:“谢谢你!”然后上车绝尘而去。
马路上剩下张伟孤单的身影,影子被路灯拉得老长。
张伟挠挠头皮,熟悉的陈瑶和陌生的张小波让自己今天弄得不上不下,心里感觉很不舒服,老是定位不准。
想一想自己也是犯贱,大老远跑这里来找人家,人家毫不领情,爱理不理,自己这图的是什么?
陈瑶走了,自己倒轻松了,张伟沿着海边公路,慢悠悠地随意走着,边走边给徐君和丫丫王炎分别去了电话,告诉他们陈瑶找到了,现在在舟山办点事情,办完事情就回家。
大家听了都很高兴,都当心了,都夸张伟厉害,能把陈瑶找到。
张伟在电话这边苦笑,厉害什么啊,被小女人一顿猛呛,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一头灰。
看看时间刚刚8点,张伟也不困,就边走边欣赏海边夜景。
想起第一次来这里,和何英一起深夜在海边公路飙车的情景,想起和何英在码头海鲜夜市吃海鲜喝白酒的情景,想起在宾馆夜遇老郑的情景,张伟心里突然感到堵得慌,很憋闷,想找个人说说话。
可是,和谁说话呢,伞人?已经不可能了,已经成为过去了。
张伟看着海里的点点渔火,那是来往的渔船和大型客轮,在苍茫的黑夜里,在无边的大海里,穿梭、奔波,夜空中,偶尔飞过一只孤零零的海鸟。
张伟的心情突然变得极其忧郁,极其失落,还有几分痛苦的寂寞。
正在这时,张伟的手机响了,何英打过来的。
张伟皱皱眉头,何英知道自己在普陀找张小波,晚上一定是睡不着了,一定是坐卧不安了,一定在猜想自己是否会和张小波有什么纠葛了。这个女人,什么时候能改掉多疑的毛病呢?
张伟接通了电话:“干嘛?”
“老公,你还在普陀吗?”何英兴奋地声音。
“不在,走了。”张伟说:“怎么?你来普陀了?”
“啊,你走了?”何英电话里的声音很沮丧:“我怕你孤单,开车过来陪你啊,都快到舟山轮渡码头了,正在轮渡上,你怎么走了……”
张伟一听,真是误打误撞上了:“你什么时候到轮渡码头?”
何英:“大约还得十分钟,你到哪里去了?”
张伟:“管我到哪里干嘛?待会我告诉你……”
何英:“干嘛要待会?你说话不方便?”
张伟:“你他妈哪里来那么多废话,等十分钟以后告诉你。”
说完,张伟挂死电话,往码头方向走,边走边看见一艘大型轮渡正在靠拢码头。
张伟在出口处等候,果然一会,何英的车缓缓开出了码头。
张伟拨通了何英的电话:“靠路边,停车!”
何英的车缓缓停在马路边离张伟10多米的地方。
张伟过去,猛地拉开车门,坐在前座。
“啊!”何英吓得一声大叫,定睛一看是张伟,不由又惊又喜:“哎呀!老公,怎么是你?原来你在这里啊!你坏死了,吓死我了……”
何英又是击打张伟胸部又是扑到张伟身上撒娇,喜不自禁。
张伟让何英折腾了一阵,然后说:“好了,调够了没有,歇会。”
何英听了下来,喜滋滋地。
“吃晚饭了没有?”张伟问何英。
“吃了,在轮渡上吃的。”何英拢了拢刚才弄乱的头发:“你呢?”
“也吃了。”张伟边说边指了指方向盘:“掉头,回去。
“什么?回去?”何英有些意外:“我刚来到,你就要回去?这么急着回去干吗?今晚咱们在这里住下好了。”
“不住,今晚回去。”张伟坚持道:“我不想在这里住,今晚回海州。”
何英又问张伟:“那——那你找陈瑶的事情怎么样了?”
“不该你问的你少问,”张伟有些疲惫,往座位靠背上一仰:“看好自己的门,管好自己的人,别的事情你少闲扯萝卜淡操心。”
“我不就是问问嘛,你这么凶干吗?”何英嘟哝着掉头开车。
“待会再和你说,这会心情烦躁,别惹我。”张伟闭上了眼睛。
何英乖乖地不再说话,把车又开进了码头,搭上了回程的轮渡。
张伟一上车就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人只有睡着的时候才是最幸福的,因为没有任何烦恼来袭扰,因为可以让一些痛苦远离自己。
张伟再次醒来的时候,车子正奔驰在到海州的高速公路上。
不知不觉,自己睡了接近3个小时。
张伟身体动了动,伸了伸胳膊。
“老公,你醒了。”何英边开车边扭头对张伟说:“你今天一定很累,睡得一塌糊涂,一直在打呼噜。”
张伟揉揉眼睛:“这么快就过海了,我睡了多久啊。”
“这会接近3个小时了,”何英看看时间:“再有1个小时,咱就到家了,到家洗个澡,你好好睡一觉。”
张伟扭头看着何英,3天不见,这个小娘们精神焕发,打扮得花枝招展,精心修饰,别具风情。
“你打扮地这么艳丽干嘛呢?”张伟看着何英问道:“到普陀山gou引和尚啊?”
“你坏死了,坏蛋!”何英嗔怒道:“人家还不是专门打扮了给你看的,怎么样,好看不?”
张伟不得不承认何英很会修饰自己,从脸蛋到头发,从服装搭配到颜色选择,都很合适,看起来不像是一个暴发户女富婆,倒是像一个职场高级白领。
“好看,”张伟懒洋洋地说道,扭头看着外面的黑夜:“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抓紧利用有限的时间好好享受吧,等肚子一大,想打扮都没那条件了。”
何英呵呵笑着,很幸福的感觉。
看着何英,张伟此刻突然也产生了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这个女人就是陈瑶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就是和高强联合把陈瑶挤走的好朋友?就是始终对陈瑶抱有强烈妒忌心一心想超越而终不可为的女友?
以前提到张小波,自己脑子里只有一个朦胧模糊的意识和概念,可是,今天上午见到了张小波,见到了陈瑶,这一切都变得分外清晰,对陈瑶的认识定位也变得琢磨不定,熟悉而又陌生。
这一变化,不可避免也波及到何英和高强,陈瑶这么俊美的女人竟然会是高强这腌臜的前妻,何英竟然是陈瑶从小到大一直最亲密的女友,一直在纠缠陈瑶的神秘男人竟然是高强。
随着张小波神秘面纱的解开,这一切都变得明朗而又陌生起来。
想一想经历的过去,张伟感觉自己心里有些困惑和迷惘。自己曾经在春节前亲自问陈瑶认识不认识张小波,当时陈瑶断然一口否认。陈瑶为什么不想让自己知道她就是张小波?难道就仅仅是因为陈瑶不想让自己知道她的过去,或者不想让自己再去回忆过去?难道就没有别的其他原因?
张伟凝神思索,想得头疼,却一无所获。
“我今天找到陈瑶了。”张伟突然对何英说。
“哦,”何英边开车边说:“那她人呢?没跟你来,留在寺庙了?”
“你希望看到她出家?”张伟眼睛紧盯着何英。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无缘无故干嘛要巴望她出家呢?”何英说。
“嗯,无缘无故,说得好,”张伟点点头,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何英,既然无缘无故,那你和陈瑶也就一定也是没有什么恩怨情仇的了?”
何英的脸色陡然变了。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何英软弱地问张伟,语气充满胆怯,握着方向盘的手在微微发抖。
随着何英手的发抖,正在高速行驶的车子也轻微偏离晃动了一下方向。
“紧张什么?好好开车。”张伟神色非常冷静,眼睛直视着前方,口气淡淡的。
“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何英的口气越来越虚,声音越来越微弱。
张伟心里很平静,看着何英:“你说呢?何英,你不明白?”
何英默不作声,脸上的表情有些紧张,嘴角紧抿。
张伟从心里叹了口气,慢悠悠地说:“其实,今天上午打电话的时候你说的话就让我怀疑了,你知道那个男人是高强;其实,我这人有时候粗枝大叶,应该早就感觉到,你早就认识陈瑶……”
何英面部的表情抽搐了一下,仍然默不作声,只管开车。
“只是一开始你从我嘴里听说陈瑶名字的时候,你不知道陈瑶是她后来改的名字,但是,你那天看到陈瑶和王炎一起吃早点出来上宝马车,那时,你心里就知道陈瑶是她了,但是你一直没有说,包括那次你开车送我到假日旅行社门口而不入,那时,你就已经知道陈瑶的旅行社叫什么名字,在哪里了。也就是从那时起,你就一直对我和陈瑶的交往疑神疑鬼,猜测怀疑,你就一直从心里感到忧惧紧张……”
张伟看着何英的脸,一字一顿地说:“我今天才明白,原来陈瑶就是——张——小——波。”
虽然知道张伟会说出这个名字,虽然知道陈瑶就是张小波,当张伟一字一顿说出来的时候,何英的身体还是打了一个寒噤,从胳膊到手都不由得瑟了一下。
“你对这个名字非常敏感,我感觉得到,”张伟继续说:“你从小到大,你一直没有能够超越她,不管是在哪个方面,即使你把她挤走,和老高结婚,表面上是你暂时赢了,但你最后其实还是输了,老高现在仍然还在找张小波……”
“不用你提示我,不用你提醒我,我自己知道。”何英有些恼羞成怒,脸上的羞红和气恼在暗淡的光线下若隐若现:“你什么意思?你不是就因为今天自己知道了陈瑶的身份而得意?拿来打击我,揭穿我,羞辱我……”
“错了,我没有这个意思,”张伟说:“我之所以和你说起这事,是想让你心里阳光一点,不要动不动就猜疑吃醋,你千辛万苦夜里开车跑到舟山,干嘛来了?还不是心里又犯嘀咕,担心我会和张小波出什么事?其实你太多虑了,不要把人家都想像地那么龌龊。另外,陈瑶是张小波的事情,你对我可是隐瞒了好久啊,我记得问过你几次,你都支支吾吾说不认识陈瑶,其实,有这个必要吗?陈瑶是谁,对我来说重要吗?我和她又没有什么纠葛和瓜葛,你完全没有必要瞒着我,告诉我又会怎么样呢?”
“你什么意思,我心里不阳光?”何英有些赌气似的说道。
“嗯……你说呢?”张伟回应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自己做的事情不明白?”
“什么意思?我做什么亏心事了?”何英脸上的表情突然十分紧张。
“看你紧张的,至于嘛,你自己做的亏心事又不是我发现的,还不是你主动告诉我的。”张伟不以为然地看着何英:“和好朋友的老公胡搞,鹊巢鸠占,这不是亏心事是什么?”
何英松了一口气。
张伟看着何英的表情:“唉,该不会是你又做什么亏心事了吧?”
何英掩饰地理理头发,勉强一笑:“你就把我看得这么低级,这么败坏,这么不相信我?”
张伟无聊地看着窗外:“我当然是相信你的,不然,我怎么会……不过,现在我和陈瑶之间有不错的朋友关系,下一步可能还会有紧密的业务合作关系,以后会经常在一起打交道,希望你正确对待这个事情,不要妇人之见,不要老记挂着以前那些事,当然,你不愿意见她,我也可以理解,那你们就不见面好了,我也不会主动在她面前提起你的,大家互不干扰,各人过各人的日子……
“何英,记住我说的话,做女人,对自己要有信心,要相信自己,我既然已经答应你了,我就会对你负责,就会对你肚子里的孩子负责,就会好好待你,就像当初我打算对王炎那样,两个人在一起,信任无比重要,我相信你,你也一定要信任我。”
最后的几句话,张伟的口气非常认真、诚恳。
何英听得有些心神不定,又颇感无可奈何:“我在别人面前一向是有信心的,可是,在你面前,老感觉心里不踏实,老是信心不足,一想起张小波,不是信心不足,而是信心全无……所以,我不愿意让你知道陈瑶的真实身份,不愿意你和她多接近,很怕和她再见面……”
张伟听得不禁笑起来:“呵呵……何英,说实在的,你绝对算得上是一个美女,个人能力和素质气质教养也都在同龄女人之中是佼佼者,但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只能做得更好,而不会是最好,你为什么做什么事情都要和张小波去比较呢?为什么一定要分出一个胜负高低呢?你难道就不能从心里彻底除掉那个心结和恶魔,和她坦然相对,重归于好?”
何英苦恼地摇摇头:“阿伟,你不知道,有时候人是心不由己,女人,任何一个女人,都是有妒忌心的,只是强弱不同而已……我和张小波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你觉得还有从心里真正和好的可能吗?你认为她会从心里真正原谅我接受我吗?再说了,就算她原谅了我,我还有脸去见她吗?唉……老天作孽,好不容易遇到你这么一个好男人,却又和她牵扯起来。”
张伟打断何英的话:“何英啊何英,你这个女人,让我怎么说你好,我是在社会中拼搏的人,肯定要和不同的女人打交道,不可能一辈子只和你一个女人打交道,我和陈瑶打交道,难道就要和她产生感情?难道就要和她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拜托,大姐,你心里阳光一点吧,就像郭冬临说的。”
“我心里当然是阳光的,我当然愿意让自己阳光,你和别的任何女人接触,我都不担心,我都有信心,我心里都很阳光,可是,不知道怎回事,一听说你和陈瑶在一起做事情,我心里就刷地拔凉拔凉的,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就开始胡乱猜想,心里一点阳光都没有……”
何英扭头看了看张伟:“所以,我一定要全部得到你,得到你的身和心,得到你全部的人,我心里才放心,我甚至希望高强能和陈瑶和好,这样我也会放心……”
“呵呵……”张伟忍不住又笑起来:“何英,你能说出这番心里话,很实在,很坦诚,说明你心里已经开始阳光了,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我刚才说了,既然我决定和你在一起就会对你负责,就会对你一辈子负责……”
“老公……”何英激动地叫了一声,脸上充满了幸福和感动。
“嗯……好好开车,别发情。”张伟心里在笑的时候,总感觉心里空荡荡的,笑完之后,突然感觉一阵巨大的失落和孤独潮水一般涌过来。
张伟突然情绪跌落,心里感觉很苦,不想说话了。
何英也没说话,不过却一直沉浸在对幸福的感受和未来的憧憬里,边开车边想象。
快到海州的时候,何英突然扭头问张伟:“阿伟,你说高强和张小波会和好吗?”
张伟摇摇头:“我感觉和好的可能性接近于——”
张伟停顿了一下。
“接近多少?”何英问道。
“零。”张伟干脆地说道。
何英脸上一阵失望:“唉——真希望他们能破镜重圆啊。”
张伟看着何英:“何英,你什么时候心肠这么好了,当初人家的镜子就是你给摔碎的。”
何英努努嘴角:“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想让他们破镜重圆啊,这样我心里也是个安慰。”
张伟点点头,看着何英:“嗯……你说的不错,我相信你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不过,你见过摔碎的镜子有复原地完好如初的吗?还有,你除了心里祝愿他们破镜重圆、让自己心里安慰之外,还在想如果这样的话我这边的安全系数就更高了,是不是?”
何英老老实实点点头:“是有这点想法,这个世界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爱情,永远是自私的,否则,那就不叫爱情。”
张伟笑了笑,没说话。何英说的有道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爱情永远是自私的。自己和伞人的爱情也是自私的,可是,却没有能让自己享受到爱情美丽的甘露,却在自己的心中留下了深深地痛,相信在伞人的心中,也一定是无比的伤痛,甚于自己。
世上有万般情谊,只有爱是不会忘记的。
张伟知道,自己永远也不会对何英产生发自内心的爱,自己和何英的未来只会在责任和习惯中度过。不过想想也不委屈,这世上,走进婚姻的爱情有多少?有多少婚姻是爱情的结晶?有多少爱是在婚姻之外?又有多少人在婚姻的围城里默默生活,尽职尽责,心中却一直无声无息深深保存着自己最纯洁最真挚的爱!
不是自己不想爱何英,而是自己无法去爱何英,因为,伞人将永远在自己的内心最深处,将永远也不可能从自己的心里抹去,因为,就如自己对伞人所说的,自己会一生一世永永远远地爱着她。不管此生何处飘零,不管今世和谁执手,自己心里真正爱的唯一爱的女人,只有伞人。
爱,并非一定要得到。
张伟心里又是一阵绞痛,黯然神伤,叹息道,还是面对现实吧,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不要试图去和命运抗争,因为性格决定命运。
张伟的心中郁郁不已,心中异常悲凉。
回到何英的公寓,洗漱完毕,两人上chuang。
张伟把何英揽过来,何英枕着张伟的胳膊,很快入睡了。
张伟却毫无睡意,待何英熟睡后,轻轻把何英放好,把胳膊抽出来,起身提起手提电脑去了书房。
张伟关好书房的门,然后打开电脑,插上上网卡,连接,登录QQ。
登陆后,结果和以前仍然一样,伞人不在线。
张伟其实心里并不祈望伞人在线,如果伞人真的在线,张伟根本不敢想象自己会怎么样。张伟只是形成了一个习惯,习惯于在电脑前痴痴默默地看着聊天窗口,怔怔地回忆往事,让自己的心绪在无边的空气中翻腾,让自己从心里找到从虚拟到现实的依托。
张伟发呆到了深夜12点,脑子里突然涌起一个念头,想写一点东西。
是的,是要写一点东西,是有要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
张伟在我的电脑D盘里建立了一个文件夹,在给文件夹命名的时候,张伟犹豫了一下,然后打上了“莹莹”两个字。既然在现实里已经无法收获,那就在自己的电脑世界里释放发泄自己的心情,放纵自己无法得到的爱,寄托自己无尽的绵绵哀愁吧。
建立文档后,张伟起了一个名字:南漂网事。
网事,网络中的事,南漂,自己从北方来到这南方,合起来不正是南漂网事吗?
张伟把文件存到文件夹,开始敲击键盘,随想随写,没有任何章法和规则,让文字随自己的心情和思绪去任意肆意流淌。
人在郁闷的时候,总想找个发泄的方式,总想找个地方去倾诉。张伟没有人可以去倾诉,只有选择自己心爱的电脑,在这里倾吐自己的衷肠和心事。
张伟决定以后自己在心情郁闷的时候,就到这里来说话,就到这里来和莹莹倾吐心声。张伟知道她看不见,听不到,可是,张伟宁愿让自己有一个梦,一个虚无缥缈的梦,他相信伞人在虚幻的世界里,能感知自己的心情,能听到自己敲击键盘的声音。
为了保密,张伟接着特意把自己的电脑开机设置了密码,又给自己的这个文档设置了同样的密码。
其实,张伟设置的密码很简单,自己生日后面3位数倒过来,从QQ到银行卡,到电脑开机到文档,全是这一个密码。
双重保险,我的地盘我做主。
张伟在自己的“南漂网事”地盘里开始奋笔疾书,说是奋笔,其实就是敲击键盘。张伟漫无目的、漫无方向地在电脑前放纵自己的心情,释放自己的心绪,没有章法、没有规则。
随着键盘的敲击,文档里面的文字越来越多,里面的东西很杂,既有张伟随时的感想,又有心中压抑郁闷的释放,还有对往事片段的提起和回忆。
写的这些东西,像是日记,又像是杂谈,还像是随想,不伦不类。
张伟喜欢写东西的这种随意的感觉,自从自己写了10多年的几本日记被初恋女友翻看被他发觉愤怒焚烧而又和她分手后,他已经有若干年不再写日记一类的东西了。写东西,既可以梳理思路,又可以提升思想,最重要的是可以释放心情,寄托自己的感情。
当然,这是自己的私密世界,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
张伟把自己这段时间思想斗争的全过程和心里所有的郁闷、失落全部在自己的地盘里进行了倾吐,里面当然也包括对伞人刻骨铭心的爱和无尽的思念,还有对命运的哀叹。写到动情处,不禁泪洒键盘。
写到深夜3点,张伟停手,看着窗外一轮皎洁的月光,深深呼吸了一口,看着满满一屏幕的汉字,心里感觉轻松了一些。
张伟拖动鼠标,又点开D盘里的一个“北行记忆”的文件夹,这里面都是张伟和陈瑶春节期间拍的照片,有单人、有风景、还有张伟和陈瑶的合影。
张伟看了半天二人的合影,张小波就是陈瑶,大名鼎鼎的传奇神秘美女,竟然跟随自己去老家过年,竟然当了一回自己的冒名媳妇。
张伟觉得不禁离奇而又荒唐。
张小波真是多灾多难,刚过上两年安稳日子,心中的创伤还不知道有没有抚平,高强这个无赖又跟来纠缠,死缠烂打、死皮赖脸。什么样的女人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不知道这高强使用了什么手段,竟会逼得张小波要去出家?
老高够狠的!
一想到陈瑶可能受到了高强的重创,张伟心中对陈瑶冷淡自己的埋怨也就消失了,心情不好,可以原谅。何况,作为朋友,就是要在朋友心情不好的时候多体贴,多关心,多引导,让朋友在自己身上出出气也是正常的,谁让自己是男人呢?
张伟又打开QQ对话窗口,默默看了一会伞人灰白的头像,然后关掉电脑,上chuang睡觉。
第二天吃完早饭后,何英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张伟坐在旁边,边看电视边旁敲侧枝和何英聊起高强的公司。
“中天现在怎样了?”张伟边喝茶边问何英。
何英躺在沙发上,把头枕在张伟腿上,拉着张伟的手在自己的胸口轻轻抚摸,边享受边说:“管它干嘛?死活随它去。”
“那不可以啊,我们还有和他签订的一个合作协议,区域营销代理合同,我当然要关心中天的近况了。”张伟认真地说。
“那有什么可怕的,反正你们收了代理金,已经保本了,他搞不好砸了,你们也不受损失。”何英说。
张伟说:“错了,你不知道,老高的代理金一分没给,已经违反了协议的规定,超期快一个月了。”
何英仰头看着张伟:“哦,原来是这样,那一定是他顾头不顾腚,离婚的时候为了保房子,把现金都给我了,手头没有流动资金了。”
“不会吧,堂堂的中天大老板难道手头就这点钱?”张伟有些不相信。
“你哪里会知道,这高强做事情向来是鼠目寸光,没有长远打算,他搞的那度假村酒店已经砸了,钱投进去800万,其他后续资金到不了位,合作伙伴闹了纠纷,合作方毁约携款走人,不知去向,也不知道他从哪里认识的狐朋狗友。
“人家一走,鸡飞蛋打,800万等于打个水漂,又加上一离婚,又减少了500多万,还有,公司最近的生意一落千丈,业务骨干走的走,散的散,新业务接不到,老业务被带走,公司天天亏本运营……”何英伸手抚摸着张伟的脸,娓娓道来。
张伟一听,这中天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糟糕,从何英说的情况来看,高强显然是不可能再有资金缴纳代理费用了,而且,即使缴纳了代理费用,就中天现在的管理状况,也不可能做好营销代理工作。
此事一定要从长计议,早做打算。张伟琢磨了一会,摸起电话想和郑总沟通一下这方面的情况,一看手机,没电了。
张伟抬起何英的脑袋:“手机没电了,我用你充电器冲会电。”
“卧室写字台中间抽屉里,有好几个万能充,你直接去找吧。”何英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我知道。”张伟过去拉开抽屉,很快找到万能充,安装好电池,插到插座上。
关抽屉的时候,张伟一眼看到了那个红色的绒线盒子,顺手拿起来,又回到客厅的沙发坐下,举起盒子对何英说:“真巧,我脖子里也有个生肖玉佩,你抽屉里也有一个,看起来很像,你太不珍惜它了,随便扔旮旯里,让我给放到这个盒子里了。”
边说,张伟边打开给何英看。
何英的脸色唰地变了,一下子坐起来,一把抓过张伟手中的盒子,合上:“你从哪里找到这个的?”
“神经病啊,看你紧张兮兮的样子!”张伟被何英的神态弄得有些烦:“从你抽屉里,怎么啦?”
“哦,没怎么?”何英随即恢复了平静,若无其事笑了笑:“我还是一次无意中把它随便一扔,以为早就没了,没想到又出现了。”
“嗯……”张伟从自己脖子里摸出生肖玉佩:“你看,你的那个和我的一模一样,质地、材料都差不多,就是颜色和图形不同……”
何英看了看张伟的玉佩:“你的真好看,一看就是挺贵的,我这个不好,大路货……”说着,何英连盒子带玉佩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哎?你咋扔了?”张伟问何英:“怎么着也是块玉啊……”
“你有所不知,这块玉是假的,是高级塑料做的,如果你那块玉值3000块的话,这块就值3毛钱,这是垃圾货,买的时候没看出来,回来找人一鉴定才知道。”何英又重新躺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