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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关心她的还是爸爸，莫小雪眼眶一热，差点忍不住又哭起来，“哎呀，外面下雪，飘到眼睛里了。”她装模作样地揉了揉，“张文轩都给我看过了，没事的。”
爸爸还是有些担心地絮叨着，“都这么大了，还是不让人省心。”
莫小雪咧嘴一笑，心里盘算着各种提问的应对之策，果然余彩蝶就出招了，“小雪，结婚证来出来，给我这个单身女青年瞻仰瞻仰啊！”
“张文轩说我爱丢东西，就交给他保管了。”莫小雪从包包里拿出户口本，“这个也放在家里比较妥当。”
爸爸接过户口本，翻开莫小雪那一页，“怎么没有标明已婚呢？”
登记之后还会标上已婚吗？可是，张文轩的户口本上面也没有“已婚”这两个字呀！“我这页已经作废了，重新落到张文轩的户口上了。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明白。”莫小雪努力地扯谎，应该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吧。心虚的人活着就是累。
爸爸放好户口本，一本正经地问，“文轩还有什么亲戚？同事朋友什么的，一共能有多少人？”
“你问这干嘛，我也记不清楚啊。”莫小雪用筷子戳着米饭，一口也没吃，心思全在一个巨大而善意的谎言上面。
“我得知道多少人来参加婚礼，好订酒席呀！”
莫小雪干咳一声，结婚证的事好糊弄，这真要订酒席办婚礼，到时候没有新郎，那丢人可丢到家了。“是这样的，张文轩说想要旅行结婚——”
“啊？”爸爸绷着脸，明显不满意了，“上午我们还说的好好的，一切由我操办，怎么说变就变了？”
“他那是不敢跟你说，只能让我传话。他不喜欢热闹，你想想，他一看见咱们家有那么多亲朋好友，想起他爸爸妈妈——能不难过吗？”
余彩蝶难得赞同莫小雪的观点，“小雪说的对，现在都流行旅行结婚，还省的爸忙活了！”她只怕张文轩的婚礼太隆重，就显不出她办婚礼时的富丽堂皇了。
爸爸叹气道，“我们那个年代都是家里没钱办婚礼，无奈才选择旅行结婚的，现在的孩子呀……”好像听二姨说过，爸爸和妈妈当年就是旅行结婚的，难怪爸爸会有感慨呢。“小雪，你要知道婚礼一生就只有一次，以后要是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不后悔！”莫小雪淡淡笑着，“我们明天就出发。”如果将来有人肯娶她，还是要办婚礼的，但眼下只能把这个谎圆下去了。她并不知道爸爸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给妈妈一个圆满的婚礼。
“对了，爸，我今天想住家里。”莫小雪尽量笑的真实。
妈妈当即反对，“你这孩子，哪有第一天嫁人就睡娘家的！”
“这不就是领个证吗，明天我们就要去旅行了，以后我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就让我在家里最后睡一晚吧。”莫小雪央求着，如果爸爸不收留她，她今天晚上恐怕只能住快捷酒店了。
“妈，你就答应了吧，我今天也睡家里，有好多话想跟小雪说呢！”余彩蝶帮忙劝说，妈妈终于收留了她。
回到小卧室里，莫小雪尽量控制自己不要去回忆过去那些伤心的事情，不一会儿，余彩蝶就进来了。脸上挂着满满的笑，“你就好了，钓到一个金龟婿，吃香的喝辣的，只管享福了！”话里话外，竟是哀怨，她嫉妒莫小雪，一直嫉妒着，从小时候开始，她就嫉妒莫小雪有一个不离不弃爱她的爸爸，然后，又嫉妒她找到了一个爱她疼她的男朋友，如今更是嫉妒她嫁到了好人家。
莫小雪不想再提与张文轩有关的事情，“你上次相亲，结果怎么样？”
“别提了！”余彩蝶滔滔不绝叙述起来，“我对他母亲的印象比他还深，因为他就只会说一句话：我们家有钱，就是有钱。他这个人呢，长得够磕碜，能吓死人的那种，相亲之后见过几次面，每次他开的都是不同的车，十万八万的那种，后来我竟然看见他从二手车市场里出来。”
“这个社会还真是什么人都有，他还跟我说他开车撞死过人，法院判了赔偿人家多少钱，所以，他们家不能有存折、银行卡什么的。他对我不冷不热，我对他更没什么感觉，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姐妹两个人坐在床上笑起来，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
爸爸来敲门，催促着余彩蝶去休息，等余彩蝶回到自己屋里之后，爸爸关上了房门，认真地对莫小雪说，“你现在也长大了，又没有妈妈……”爸爸停顿一下，继续说道，“有些话也只能爸爸嘱咐你，小雪，你要记住，一定要采取措施，千万不能怀孕。”
“爸，你说什么呢！”要不说，没妈的孩子像根草，青春期懵懂的时候，不知道要问谁，各种心里话，也没人诉说，幸好有余彩蝶，这些问题都能迎刃而解。可是，跟爸爸探讨避孕的问题，是不是有点太奇怪了。莫小雪难为情地引开话题，“爸，我这就算是嫁人了，你也放心了，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爸爸却没有忘记他的目的，“我是你亲爸，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现在也成了家，一定要记住爸爸的话，知道吗，不可以怀孕。”
在爸爸的反复强调之下，莫小雪终于听明白了，关键不在于避孕，而是不可以怀孕，可是，也更加迷惑起来，“为什么？人家爸爸不都是盼完结婚盼孙子的吗？”爸爸一向很喜欢小孩子，怎么会不让她要孩子？
“没有为什么，只要记住爸爸的话。”爸爸严厉地重复着，再次确认，“记住了吗？”
莫小雪重重地点头，爸爸才放心离开。只是她还是想不通，爸爸到底有什么目的，他明明很喜欢张文轩，为什么就不能给他生孩子呢？如果这一切不是谎言，而是事实，也许她不会听爸爸的话。就算张文轩双亲健在，也一定不是什么慈母仁父，他一个人是那样的孤独，有了小孩子，他的眉头也许就会舒展。
再说，传宗接代本就是为人妻的本分呀！
算了，反正都是假的，她不可能给张文轩生孩子，又何必自寻烦恼呢。
在莫小雪进入梦乡的那一刻，张文轩刚从手术室出来。行医多年，做过的手术已经不计其数，今天却第一次受到了情绪的左右，手术时由于分神差点酿成大祸，幸好挽救及时，没给患者带来生命危险。他抹去额头上的汗水，匆匆换下衣服，不知莫小雪是否已回到家中。
推开家门，玫瑰花芳香刺鼻，屋内空荡荡的，莫小雪不在。床上摆着一大束玫瑰花，那是他给莫小雪准备的最大惊喜，不愿触碰。他退出房间，驾车朝着另一处住所而去，那里距离医院更近一些，也是他之前的住所。
“我出差一周，你给我盯着她，有事随时联系。”张文轩手里握着电话，换了一处住所，依旧只有空荡荡的孤独。他要去上海参加学术交流，顺便把他已婚的事情弄清楚，他不希望回来的时候看到莫小雪受到一点伤害。
“这都几点了，你还赖床呢！”妈妈的碎碎念终于成功地把莫小雪折磨醒了。
“妈，你就让我再睡一会吧。”莫小雪哀求着。
“你今天不是要跟文轩去旅行么，赶快回去收拾收拾，别耽误了时间。”妈妈耐心地嘱咐着。
莫小雪抓了一把乱蓬蓬的头发，她怎么把旅行这回事给忘了。刚走出家门，苏默如的电话就追了过来，“小雪，新婚燕尔的，都不来上班了，是吧？”
虽然苏默如是她最好的朋友，可是，这件事情真的很没面子，而且她也不想变成苏默如文章里的某一个素材，只好硬着头皮装下去，“忘记跟你请假了，主编大人，我要去旅行结婚，还望恩准呐！”
“准了，准了。”苏默如真心为好朋友感到高兴，没想到她就这样不声不响地把婚结了，这算闪婚么？“等你回来，我包个大大的红包给你，蜜月期间，可要注意身体哦！”
听到苏默如怪里怪气的笑声，莫小雪忍不住浑身发冷，一个人的蜜月而已，她想多了。
挂了电话，莫小雪继续在小区里徘徊，她还能去哪呢？如今扯下了一个弥天大谎，以后不知道需要多少谎言来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呀！
当务之急，还是去张文轩那里收拾东西，这个时间，他应该在医院吧。
战战兢兢地转动钥匙，门缓缓地开了，一股刺鼻的玫瑰花香扑面而来，莫小雪犹疑着一步步走进来。这是什么情况？看着满屋的玫瑰花，莫小雪的大脑转不动了，她徜徉在花海之间，曾经的她不是没有幻想过这样浪漫的时刻。
只可惜，这一切已经结束了。
她璀璨一笑，为了让这个游戏尽量真实，张文轩也真是下了血本呢。
走到卧室，梅红色的床单，很喜庆的样子，上面放着一大束玫瑰，不知道有多少朵。她一时好奇，忘乎所以地数了起来，一、二、三……“叮！”好像是金属掉在地板上的声音，莫小雪俯下身，在一朵朵玫瑰花间寻找着。
原来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