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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楚玲的妈妈,一动不动,完全被方天宝吓傻了两秒钟。当然,那两秒钟,方天宝也看傻了。
“你,你是谁……”两秒钟后,关阿姨重启了。她大叫一声,顾不上体面不体面,直接就抓住了方天宝的衣领子。
只听“啪”的一声巨响。方天宝挨了一记响当当的耳光。绝对是“世纪耳光”。长这么大,方天宝从来没挨过这么重的耳光。一耳光下去,他的脸上,五个火辣辣的手指印,跟凹下去的浮雕一般。
原本,今天是关楚林的生日,方天宝是来给她送玫瑰和献爱心的。谁料,事情竟搞得如此糟糕。从关楚林家楼上下来,方天宝摸着自己的右脸,明显感觉肿了。脸,火辣辣的疼。心,滴答滴答的滴血。
谁料,方天宝正到门口时,关楚林也停完车回来了。关阿姨跟着跑下楼,一头扎进女儿怀里,大声谩骂道:“他,他是个流氓……”
关楚林一听,小宇宙瞬间燃烧。二话不说,她也抬手给了方天宝一个大烧饼。老妈打的是左脸,女儿打的是右脸。什么叫雪上加霜?什么叫屋漏偏遭连夜雨?幸好,这时,关市长也回来了。作为一个市委领导,他很有风度地,只是简洁地对方天宝说了一个——“滚”。一个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滚”字。
骂总比打要温柔。要是,关楚林他老爹也赏他一个耳光的话,方天宝非被打成面瘫不可。
…………
周六清晨,阴霾。
方天宝因为晚上没睡好,五点半的闹钟,足足响了五分钟后,他才起床。起床后,按照陆师傅传授的心法,他趴在脸盆上,练了半个小时的憋气。憋气之后,他四肢无力。软绵绵地打了一套长拳后,他才发现妈妈留在桌上的纸条。
今天,他得把门口三轮车上的那些废品处理掉。妈妈是环卫工人。每周,家里都会有很多废品。可乐瓶子、易拉罐、废旧纸箱、报纸、废铁……
有时,甚至连电线和铜丝都有。其中,大部分废品,都是妈妈辛辛苦苦从外面捡回来的。还有一些废品,是好心的邻居们特意送来的。当然,这些好心邻居当中,最热情的,当属王晴家。王晴的爸爸是中学老师。每次,王老师都会把学校的旧报纸和旧书、旧试卷,送到方天宝家。送来时,王老师不亲自送,都是让王晴来。
这段时间,因为方天宝做了关楚玲的贴身护花使者,王晴和他关系,进入到冷战状态。这周,王晴不仅没送旧报纸来。就连上学时,她甚至连看都懒得看方天宝一眼。因为废品很多,方天宝不得不把皮皮鲁叫来帮忙。
“宝哥,你们家,宝贝还真多……”皮皮鲁翻着方天宝那一车的垃圾废品,发现里面居然还有避孕套的包装盒子若干。有些,看起来挺崭新的。皮皮鲁不怕脏,将那几个盒子捡起来,放身上揩干净,自己收藏了。
皮皮鲁有个业余爱好,那就是收集套套的盒子。据他自己说,他的床底,已经收集了不下几百个套套盒子。据说,有一次,皮皮鲁的老爹,在香港买了套新款的杜蕾斯,还没用,就让皮皮鲁给偷走了。结果,那天晚上,皮皮鲁的爸爸,正想“豪气面对万重浪”的时候,发现装备没有了。
第二天,皮皮鲁就被他老娘删了一个大嘴巴。要知道,皮皮鲁的老爸是个长途汽车司机,大半年才有那么几天在家交作业。好端端一件好事,竟然还让他皮皮鲁给搅黄了,妈能不揍他吗?皮皮鲁从废品里,找到了自己的心仪之物。为此,他干活格外卖力。
半小时后。两个人收拾好东西,吃过早点,便踩着辆破三轮车,浩浩荡荡地向“环球废品收购站”进军。
“环球废品收购站”,是臭狗岭街道这一带,最大的废品收购站。废品收购站的老板,外号叫“三瞎子”。
三瞎子,也是臭狗岭街这带,最有钱的破烂王。今年年初,他不知道从哪里,弄了很多铜丝和电线,狠赚了一笔。上个月,三瞎子还潇洒地买了辆红色本田飞度。因为三瞎子的“环球废品收购站”做得最大,又开在臭狗岭街的黄金地段。所以,大家即使知道他给的价格偏低,也懒得为一点小钱,抱一大摞垃圾跑来跑去。
加之,臭狗岭这一带的城管,个个是狠角色。你要抱着一大堆废品,从街道中穿过。只要有垃圾掉地上,被管爷们发现了。他们二话不说,就会把你三轮车扣走。有人说,城管们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抽了三瞎子的水。据说,三瞎子每个月,都会请那几个城管,逛一次“夜光洗脚城”。有时候,三瞎子生意好点,还会带他们去“楚留香按摩”玩高大上。那里的妹子,清水出芙蓉。
三瞎子,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秃头。他的真名叫夏霆锋,听起来还有点港味。其实,三瞎子眼睛并不瞎。不但不瞎,他的左眼和右眼,甚至都达到了惊人的2.0高配。谁要在他面前,往报纸里夹水泥,他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三瞎子之所以叫“三瞎子”。是因为,这家伙有“三不认”。一不认爹妈,二不认兄弟,三不认女儿。也就是说,三瞎子的眼里,除了钱,什么都不认。
首先,他不认父母。三瞎子的不孝,是臭狗岭这一带出了名的。要是评选“全国十大最不孝年度人物的话”,三瞎子能进前三甲。
三瞎子有两个七十多岁的双亲。他老爹,因为腿脚有病,终年瘫在床上。他老妈,因为有三高,也只能勉强在外面嗮嗮太阳。三瞎子见两个老东西,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就巴不得他俩早点进火炉子。十几年里,他即使赚了钱,也没给老人吃过一顿稀饭。
前几年,有人传言,三瞎子他老爹,手里有些金子和银元。因为,三瞎子老爹,早年也做过一些大买卖。三瞎子一听老不死还有私藏,当晚就拿着菜刀跑到二老的住处。两个老人面对三瞎子的菜刀,又哭又闹。可,三瞎子一点不手软。他见老人不说,直接就把门给锁了。他一把推到二老,便在屋里翻箱倒柜地搜索。据说,那晚,连老人家的马桶和地板砖,都让三瞎子掀了。
还是没找到金子和银元。于是,三瞎子一气之下,狠劲一推,将他老爹直接推墙上,磕死了。当晚,三瞎子的老娘,也因为受不了他的严刑逼供,偷偷跑到院子里,拿了根麻绳,含泪升天了。
三瞎子除了不认父母,也不认兄弟。早年,三瞎子有个结拜兄弟。他那兄弟,原来也一直跟着他做废品收购买卖。有一次,两人出去收破烂时,无意中发现地上有个钱包。而且,钱包里,还有一万块现金。那钱包,是他那兄弟首先发现的。谁料,就在他兄弟低头去捡那钱包的时候,三瞎子直接从后面,给了他一闷棍。当时,他那兄弟就被打晕了。
三瞎子因为这事,还上了法庭,被判罚了一万块钱。而,他那位兄弟,因为中了他那一棍子,后来得了后遗症,整个人都傻了。不认父母,不认兄弟,也就算了。可,三瞎子还不认儿女。
三瞎子原来,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儿子九岁时,三瞎子因为不舍得花钱,让他辍学在家捡破烂。有天,儿子实在太累太饿,就把人家楼下的一碗米饭给吃了。谁料,那米饭,竟是人家用来毒鼠的。到了晚上十一点,三瞎子才想到自己儿子不见了。待找到儿子的时候,儿子的身体,已经结冰了。
大家都以为,三瞎子死了儿子,肯定会痛哭一场。谁料,第二天,他却笑嘻嘻地拿着五万块钱赔偿金,直接就去“金瑶池沐足”,潇洒走一回去了。
三瞎子除了有个儿子,还在福利院收养了个女儿。女儿跟着他姓夏,叫夏小风。夏小风,其实不是三瞎子收养的,而是三瞎子的老婆抱养的。三瞎子的老婆,一心就想要个女儿。从福利院把夏小风领回家后,三瞎子的老婆视如己出,疼爱有加。
可,天有不测风云。没多久,三瞎子的老婆,因为一次车祸就去世了。妈妈走后,夏小风不得不跟着三瞎子这个禽兽不如的人一起生活。一个长得亭亭玉立的夏小风,和一个邋里邋遢的三瞎子,同住一个屋檐下。
终于,在夏小风长到十五岁的时候,三瞎子这个王八蛋,干了一件大家一直都会担心的事儿。一个北风凛冽的深夜,夏小风喝了一些米酒,便感觉头晕晕的。第二天醒来时,她就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了。床边,留下几个红梅烟的烟蒂。
那时,三瞎子只抽红梅烟。
…………
那一天,夏小风哭湿了整个被子后,立马就想到了死。可,她给男友写了封遗书后,跳下天桥,却又被人救了起来。夏小风被救以后,整个人就变了。
一个人的时候,她有时笑,有时哭。甚至,有时,她还会好端端地跑到马路上,见男人就抱。夏小风疯了以后,她男朋友也叫人,把三瞎子的一条右腿给打残了。右腿被打残以后,三瞎子还被公安抓走,坐了一年半的监狱。前年时,夏小风才从精神病医院痊愈。
而,这个时候,三瞎子也从监狱里被放了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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