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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生间的镜子前,于思妙仔细地在自己哭脏了的小花脸上补着妆,外面时不时传来新郎和新娘穿透话筒而来的声音,从初遇到相恋求婚,每一步都被观众锲而不舍地挖了出来。
于思妙补好脸上不均匀的色块,最后涂上唇彩,满意地吧了吧小嘴,收起东西往门外走去。
不远处台上的人们还在闹腾,于思妙拉了拉裙子,扯出一个自认为优雅的笑容正要往那边走去,腰际突然伸出一只大手一把抓过她的胳膊,直拖着她往后走。
她踉跄了两步险险稳住,差点就摔了个狗啃泥。
顺着抓着她的手臂往上看去,真的是那个冷漠无情的那人。恐惧感从脚底一下子蔓延到她的全身,她使劲地想要甩开他紧抓的大手,可抓着她的那只手力气更加大,抓得她的骨头都在发痛。
凭什么!凭什么他要这么对她?!
不甘的怒火渐渐把恐惧盖下去,她小跑着跳上去,一把抱过他的胳膊,“啊呜”一口隔着衣服直接咬在了他的手臂上。
一点感觉都没有,可前面的高大人影脚下还是一顿,幽幽地转过了身。
身后的小人儿像一只小狗一样挂在他的手臂,他弧度很小地甩了两下手臂,可她就是紧紧咬着不肯松口,瞪着怒红的大眼睛看着他。
别和她一般计较,别一般计较……
杨纪行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在心底念了好几遍“别跟她一般计较”,可一看到她那双眼睛,他再也压不下心中又恨又气的情绪,将手臂重重往地上一甩,吊在他手上的小女人惊叫一声摔在软软的草地上。
刺刺的冰凉的草扎进她的手掌心和露在外面的大腿上,于思妙抬起手开始清理手掌中的青草,坐在草地上不肯起来。
“起来。”
地上的人依旧在清着掌心的草屑。
她这个样子看在他的眼里,只有耍小女人脾气的扎眼,他不耐烦地抓住她的胳膊将人扯了起来,替她拍掉腿上的青草屑。一条条交错的短草痕刻在她透亮的皮肤里,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心疼,他抓起她的手掌细细查看。
低垂的头上戴着他给她挑的玲珑锁,可她的身上却穿着别人送的裙子,他的心一沉,牵过她的手又开始大步往前走。
这一回,她快速而干脆地抽回自己的手。
小手从自己的大掌里溜了出去,杨纪行眼中一暗回过头。
于思妙揉了揉先前被他握出一条红痕的手腕,对着他指了指主会场那边。
“杨总,你的未婚妻在那里。”
未婚妻?
她现在倒是关心起他的未婚妻了,她怎么不先关心关心她自己。
杨纪行上前一步又来牵她的手,被她一闪身躲过了。
他的脸上又沉了几分,说话的声音里也带上冷冷的寒意。
“这不是你来的地方。”
“没有什么地方是谁不能来的,你能来我就能来……”
“你!”
于思妙听着他语气的怒气,直觉有一只手要向她打来,无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明明这么怕他还顶他,这个女人真是。
他印象里的她,坚韧勇敢迷糊,但绝对不会做这种攀附的事情。他被她气得,都忘了她原本的样子。她没有变过,还是那个善良美好的她。
无论出于什么理由,他都决定给她一个机会听一听她的理由。
瑟缩着的小人微微抖动着双肩,看见她这委屈的小模样,他的气一下子就消了,语气也柔了下来。
“过来。”
可她却摇了摇头,转了一圈背过身不理他。
他有些失笑,走了两步走到她的跟前。于思妙无措地抬起头看向头顶多出来的阴影,阴影被放大的脸占满,她吓得后退了一下步,胡乱擦掉脸上的泪水,又弄花了刚刚补好的妆。
可泪水还在不停地涌出来,擦也擦不完。
满脸的泪水反射着太阳的亮光刺痛了他的眼更灼伤了他的心,他抬起大手轻柔地擦去她眼下还在流出来的泪水,她的泪水神奇般地停住了,他却忽然淡淡一笑,羞得她脸上腾一下就红透了。
“哭什么?”
“你好凶……”
她垂下头不安地绞着手指,眼前的人不断靠近环住了她,将她的脑袋压进自己的胸膛,轻抚着她的发顶,她的心竟然就这样平静了下来。
“你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这么凶……”
“好。”他莞尔,又继续说道,“但你先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
他放开她将她扶正,指了指她身上的衣服:“你说呢?”
“衣服怎么了?”
“你为什么会和那个男人出现在这里?”
一定要他简单直白地讲出来,头顶的人叹了一口气。
这个……
要不要告诉他真相?
这种事情说出来一定会被打的吧。
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有些心虚地看向他,他也正看着她等待她的答案。
“我说了你不要骂我……”
“不骂。”
“也不能打我!”
“我什么时候打过你?”
好吧,他虽然有时候很粗暴,但真的没有打过她。
于思妙扁了扁嘴,不确定地看着他。
“保证?”
“我保证。”
嘴里说着保证,可这个女人说了这么多话,他不能确保他不生气。他有预感,这个答案肯定不是他想听的。
“那我说了啊……”
“我听着。”一直在听着。
“我就是……就是请他帮了一个小忙,然后答应了他的条件……”
“嗯,然后?”
“然后……就这样啊……”
“就这么简单?你以为我会信?”
他的笑好恐怖,她忍不住又缩了缩脖子。
“就这么简单……”
“你本事这么大,还能请到他帮忙?”
“不是我,是苏小喻……”
苏喻,他记得。
想来也是,就凭她那点小本事。
至于是帮什么忙,又是送花又是接吃饭的,现在又成了女伴,他的眼眯了起来。
“什么忙?”
她一惊,嘿嘿假笑了两声,忙打起了马虎眼。
“没什么忙,就是一个小忙,很小很小的一个小忙……”
“说说看是什么小忙。”
“我可以不说吗?”于思妙小心地瞅了他一眼,声音变弱了好多。
“你说呢?”当然是不可以。
“我……我想上厕所!”
杨纪行大手一伸把人捞过,环着她的脖颈贴到她的脸上。
“你才从里面出来。说吧,我们悄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