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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蜷缩成了一团,瑟瑟发抖着。
想她王嬷嬷人前显贵,虽然不是什么富贵之人,可却一直是国主面前的红人,平日里凭着那些个赏赐,即便在郸江那不毛之地,小日子过得也是算得上是奢侈了。
若是地牢之类的,她咬咬牙,也就捱过去了,可这石屋根本就不是人待得地方。
她心中的恐惧与这屋内伸手摸不到光的黑暗一样蔓延到了全身。
这石屋她是知晓的,当初还是她提议造反的无良国主将那娇贵的太子妃关入这密不透风的石屋内,受尽恐惧致死。
一道女人冷冽的声音突然从她的脑中蹿出,“桂嬷嬷,你信*吗?”
那是石门被关闭之前,太子妃问她的。
*么?她从来是不相信的。
那时她风光无限,倒霉之说又怎么会落到她的身上。
但即便是晚了十三年,这*还是来了,怎么算都不迟。
许是她失血过多,出现了幻觉,竟然听到那石门厚重的开启之声。
石门厚重,要打开需要很大的力气,她闭眼听着,心中生起了希望,却又不肯睁眼去看。
从没听说,进这石屋之人,还能有生还出去的。
直到月光透了进来,夜风的凉气地吹了进来,将这石屋内的闷热与腐烂的味道吹散了一些,她才怔怔地睁眼去看,带着几分的不可置信。
有两道身影背着月光立在了石门外,那月光森森渗着血色,是让人胆战心惊的诡异之色。
高大的那道身影挺拔临风,那人双手负背,借着月光也瞧不清此时这清隽少年的神情。
他身旁立着的那娇小玲珑的小姑娘嘻嘻地笑着,听着很是悦耳轻快。
王嬷嬷因突然的光线有些不适应,她眯了眯眼睛,定眼看着石屋外的两人,半响过后,激动地喊着,“王爷!”
她想往门外走,无奈全身无力且被铁链锁着,才要起身,就扑到在了地上。
“王爷,救我!”
她吃力地往前爬着,却是动弹不得,她瞧不见,锁着她的四肢的铁链很短,已经因着她的动作绷直了,再没有可移动的空间。
小丫头蹲在了门口,因着屋内的味道着实不好闻,她蹙着眉,抬手捏住了鼻子。
“王嬷嬷,你不如求我更好,萧护卫他只听我一人的。”
“筎丫头……”王嬷嬷顿了一下,随即改口,“筎公主,对不起,往日那些针对,都是老奴不开眼,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切勿放在心上。”
“王嬷嬷,你一贯猜得准主子的心思,可怎么就在我这里犯了忌讳?”
王嬷嬷怔了一下,看着眼前的天真活泼的小丫头,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吗?我最恨别人叫我公主了,我一个小小的质女,你唤我这个称谓,听起来着实的讽刺!”
筎果的身份在齐湮国只能算得上是郡主,公主的名号是她皇爷爷特意封的。
以往她喜欢拿着这封号去作威作福,外人都以为,她很喜欢这个称谓,却不知道她每每拿出此封号压人的时候,心里泛起的嘲讽是何等的寒凉。
王嬷嬷听了她的话,半天都找不回思绪。
这小丫头瞧着一派天真,可不曾想过原来她心里头竟是有着这么多的小心思,平日里还真是瞧不出是个城府这么深的人。
筎果见她神情凝重了起来,就又笑着道:“我与嬷嬷你开玩笑的呢。你这是犯了什么事情?方才国主发了好大的火,说换个好用的嬷嬷,你就不跟我们回郸江了呢。”
“老奴……”王嬷嬷趴在地上,吃力地撑起了身子,抬头看向了萧芜暝,伸出手去够他的衣摆,却因着距离着实很远,那苍老惨白的手只能徒劳地抓着空气。
她道,“老奴是为了王爷啊,国主发现了老奴忠心于您,一怒之下,便将老奴关在了此处。”
“嬷嬷受委屈了。”小丫头说这话时,模样很是真心,她随即仰头看向那少年,“我晓得王嬷嬷是个嘴硬心软之人,看在人家也是因为你才落到了这个田地,你就给她个希望吧。”
“好,本王帮。”那少年终于开了口。
王嬷嬷欣喜地看着他,方才还死气沉沉的双眸透出几分的生意来,就像是看到了能活下去的希望。
萧芜暝眸光扫向了锁着她的铁链子,微微蹙眉,月光映在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上,带着几分的凉意。
“不过这铁链太粗,凭本王的内力是断不开的,需要去偷钥匙才行。”
听罢,筎果随即站了起来,“王嬷嬷你放心,我们这就为你去找钥匙去,你且在这里等着。”
王嬷嬷还未来得及说话,就瞧见萧芜暝挥了一下手,厚重的石门便有重新关上了。
那道森冷的月光随着门关上,光线越来越小,直至没有的时候,她晃眼看见了屋内随地而倒的那一具具森森白骨。
黑暗再次凌迟着她。
她的心莫名又颤了一颤,下意识地在石屋内高喊了一声,“老奴叩谢王爷救命之恩。”
可惜了,这道声音跟她一样,被死死的封锁在了石屋内,传不到外头的。
萧芜暝是给了她一个希望,但这希望却永远等不到兑现的一天。
被关进这石屋里的人,通常捱不过三日就会因失去生存意志而死。
眼下王嬷嬷有了生的希望,便会无休止地与这黑暗与饥饿斗争至死。
人的意志很强大,她余后的日子里会在这无尽的黑暗之中度过一个又一个三日。
夜幕之上,北斗星斜,北戎皇陵墓的一角合葬墓前摆着几盘可口精致的小点心,清酒洒了一地,地上月光粼粼,酒香四溢,像是在回应着什么。
皇陵不远处的老树下停着一辆马车。
马车内一人跪在地上,听着锦衣少年说话。
“安公公,劳烦你隔几日就给她送些水去。”
安公公叩首,饶是他这样在宫中做了一辈子的老人,也按耐不住激动之情,“殿下请放心,老奴知道如何做。”
萧芜暝颔首,伸手将他扶了起来,宽慰地道:“这些年,公公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