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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岩让阿悦去倒了洗脸水,说是有话说话,谁也不许哭闹了。
“娘,我就是去富户家做帮工,真的,附近好些村子的姑子都去了。”
白棠挑着最简单直白的说:“就是平梁镇上的余家,家里做宴席,请大客,人手不够,说好了只做三天,给多的工钱。”
徐氏一个字不漏都听进去了,平梁镇的余家,就算是个妇道人家,她也是知道的。
白岩按住了徐氏的手背,不放心的问道:“怎么有人说你同隔壁的阿梅去做那见不得人的勾当?”
“说这话的当真该千刀万剐的,要是爹不信,娘不信,回头去平梁镇上一问就知道,我总不能让后镇上的人都听我的,胡乱瞎说。”
白棠也是算准了,爹娘暂时不可能去平梁镇上,而且她说的也不是假话。
只是,只是哪个杀千刀的,居然说了那么龌蹉的话,将脏水往她和阿梅身上泼,她要是问清楚了,定然不会放过。
“孩子他娘,你听听女儿的话,我早说过,她这般懂事,怎么也不能,也不能……”
白岩不好往下说,徐氏的脸被自己打得红红肿肿,眼睛里却激动着。
“你说的都是实话?”
“自然是实话,余家说好给的工钱,我先拿了一半回来,就收在放草药的地方,另外还有一半,今天才拿回来。”
白棠将两笔银子都取出来,倒在一处,又将那支蝴蝶簪子也放在旁边。
“都是一两的银锭,干干净净的。”
白岩拿起来,看了又看,都是清一色的银锭,更加落实了白棠的说法。
徐氏还有几分疑惑,张口道:“怎么她们……”
“够了!”白岩怒喝了一声,“女儿的话不错,我们嫩做爹娘的连自家孩子的话都不信,却去信那些外头人不干不净的。”
“可是,她跟着隔壁的小贱人。”
“隔壁是隔壁的事儿,她家里头没有当家的人在,也由得你们随意去说,如今她哥哥回来了,你还一口一个小贱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让人家怎么想!”
白岩也是难得,说了徐氏两句重话。
徐氏一向听他的,不敢吭声,支支吾吾了两声。
“你总说那个胡氏嘴巴里不干净,石家的姑子到底怎么个为人,我看阿棠比你清楚的多。”
白岩让白棠和徐氏都坐下来,他开口说了原委。
原来,上一回胡氏在白棠面前吃了亏,被轰了出去,一直就耿耿于怀。
那天,在村口见着两个姑子相伴而去,多长了心念,居然就守在村口,等到天黑也不见她们回来。
于是,第二天一早,谣言已经传得满天飞,说白家的姑子见着石家的出去赚了不干净的钱,见钱眼开,也跟着去了。
好好的大姑娘,整夜不回,哪里还有好的,肯定就是见不得人的勾当。
那些吃了闲饭的,还跑到白家来打听,看白家姑子是不是当真不在家。
徐氏还为了白棠不听话,甩手跑人在生闷气,毕竟还是自己的女儿,一天一夜没回来,她心里头也是着急。
听着有人敲门,就以为是白棠回来,应着声去开门。
结果,进来的那位是村长的婆娘罗氏,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眼神尽往屋子里瞟,装着随口问,怎么没见姑子在家?
徐氏一时嘴快,就说白棠出去没回来,她也正心里头着急。
罗氏的眼珠子转了转,留下个古怪的笑容,转身就走了。
等徐氏发现不对劲追出去,听到耳朵里的,着实叫人心惊胆战,说什么的都有,她几乎是捂着耳朵逃回来的。
要是这时候,白棠回来,没准就结结实实一顿打了。
徐氏等了三天,没有白棠的消息,心里头越来越焦急,最担心的反而是女儿的安危,而不是流言飞语了。
“你说说看,外头人说一句,那唾沫星子不要钱一样,溅到我们身上,却是脏透了的。”
徐氏一番长吁短叹的,想想又恨上石永梅,暗地里想,要不是这个来教唆,她的乖女儿怎么会几天几夜不回家。
但是,她更恨的还有那个长舌妇的胡氏,明明什么都没瞧见,就能够添油加醋,将人往烂泥里头按,生怕按得不够,一桶一桶的脏水还使劲添上。
“娘,你别气女儿了。”
白棠握住徐氏的手,又给她跪下了。
“我说的都是实话,阿梅就住在隔壁,家里头欠了银子的事情,她比谁都清楚,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才捎带上我。”
“那你同爹娘说说,你在余府做了什么,一点不许瞒着掖着!”
徐氏见她跪在跟前,仰着尖尖的下巴。
打从进门,家里头又是哭又是闹的,这会儿留意起来,觉着好像瘦了点,脸显得更小。
毕竟是做娘的,徐氏要把白棠扶起来:“就算在外头受了委屈,也要同爹娘说才是。”
白棠不肯起来,她觉得跪着说话安心。
爹的一双腿经不起折腾,就算爹的脾气好,不会骂她,更不会打她,但是她让爹娘担心,已经是不孝。
“余府摆宴席,来的人太多,要面子要排场,时间赶不及,就从外头找些年轻的女子来帮忙,不过是些端茶递水的活,在家也是做惯了的。”
“端茶递水给这许多钱?”
徐氏不信的指着面前的银锭子。
白棠点点头道:“当初就说好了多给的,娘,你不知道,余府请的是个大人物,有人特意从荀凌郡赶过来赴宴,哪里还在乎这些银钱。”
徐氏下意识就去看躺着的白岩:“孩子他爹。”
“那个余家听说是很有来头,虽然辞官回了这里,家大业大的,不过我们平头百姓的,也不知道底细,既然连荀凌郡都有人特意赶来,想必都是大事。”
到底是当家的,白岩两句话,让徐氏彻底相信了白棠的解释。
有钱人家做事不按牌理,都是正常,以往不是还听说有人迎着涨潮抛大把大把金叶子的,同那些一比,十两银子,真算不得什么了。
徐氏见白棠还跪着,反而哭笑不得:“既然都说清楚了,怎么还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