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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了坐之后,苏恪见白蔷薇一直在把玩那枚从百花宫带出来的碧玉簪子,问道:“你怀疑是那女子出卖百花宫,所以想从这枚簪子的手工,查出当初收买百花宫的人的身份?”
白蔷薇闻言将把玩簪子的动作停了停,良久才道:“她叫萱草,是从小就在百花宫长大的,平时不怎么爱说话,朋友也少,但却是个热心肠,无论谁有事求到她,她都不会拒绝。”
说到这,白蔷薇笑了笑。
因为白蔷薇想起有一天晚上,白蔷薇睡不着,只好在百花宫闲逛。不经意瞥见一个身影往荷塘的方向走去,白蔷薇以为是百花宫进了外贼或是细作,便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那个人影就是萱草。白蔷薇借着月色,看到萱草正两只脚踩在泥潭里,收集荷叶上的露水。
赤脚在泥潭里走路是一件很辛苦的事,不多久萱草就累出一把汗,然后用手擦汗的萱草很快就沾了一脸的泥巴。
“你在做什么?”白蔷薇的突然出现着实吓了萱草一跳。
试想一下,在这样一个安静到连知了都懒着吭声的山谷中,突然从天而降一个白色衣袂翩翩,披头散发…
即便白蔷薇长得颇具姿色,但这造型,只怕谁都不会再有心思注意到白蔷薇是何等模样。
萱草给白蔷薇吓的三魂不见了七魄,还以为撞了夜间出来索命的女鬼,脚一滑,整个人直接就跌进泥塘里。
然后果断的,白蔷薇足尖踮起一片荷叶,身手一捞,将萱草始终小心翼翼护着的罐子救了下来。
等萱草从泥塘里爬出来的时候已经变成落汤鸡了,比刚才满脸泥巴的模样还要狼狈,却是可爱的打紧。
萱草这才看清刚刚吓了她一跳的人是白蔷薇,长长舒了口气。虽然她也怕白蔷薇,但只要不是女鬼索命,其他的一切好说。
“宫主…”萱草红着脸,有一种小孩子做坏事被抓到窘迫。
白蔷薇仍旧在盯着那个罐子细细打量,里面是清澈的露水。靠收集露珠攒出这半罐子,应该是费了不少功夫才是。
“你好端端的收集露珠做什么?”白蔷薇问道。
萱草这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白蔷薇,除了畏惧以外,还有一点点的紧张。两只小手只好不断的绞着已经湿透的衣袂。
白蔷薇也不急,只是淡淡的看着萱草,过了好久萱草才下定决心似得说道:“我听说如果用露水熬药,病人总会好的更快一些。”
白蔷薇先是一愣,因为萱草说这话的时候,那硬着头皮的模样简直就跟豁出性命一样。说完,萱草甚至直接把眼睛都给闭上了。因为害怕,沾了水的眼睫一直在颤抖,淡淡的水珠挂在睫毛上,映着月色,闪着晶莹的光泽。
反正我做都做了,你要是不开心,那你打我好了。如果此时萱草没摆出这样一副表情,白蔷薇还以为萱草对男女之事有什么不正常的趋向,这会儿这是看上自己了。
白蔷薇真是哭笑不得,在百花宫弟子的心目中,她究竟是怎么个形象?也至于随便问了两句,就把人家小丫头吓成这个样子?
“有什么人病了吗?”白蔷薇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自己的无奈无语无可奈何压了下去。
萱草闻言见白蔷薇暂时没有责罚她的意思,小心翼翼的将眼睛嵌开一条缝,答道:“没有。”
“那你?”
“我就是觉得人总是要生病的,先准备一些,这样等真有人生病的时候就用得到了。”萱草说这话的时候脸颊是红扑扑的,似乎是想到自己做的事能够帮助别人,她很开心。
白蔷薇又看了眼手中的罐子,“那你收集多少了?”
“不算宫主手里的,有三十七罐!”萱草还特意用两只手比划了一下,很有成就感的模样。
白蔷薇又无语了。合着这丫头天天大半夜的不睡觉,就光收集露珠玩了。
“夜里凉,一会儿回去给自己弄点姜汤,别帮不了别人,反倒是让自己先病了。”白蔷薇转身欲走,然后又背对着萱草晃了晃她手里的半罐子露水,“露水烹茶也不错,这个归我了。”
虽然白蔷薇没有回头,但不难猜测,萱草此时肯定笑的非常开心。因为她辛苦收集来的露出可以带给白蔷薇快乐,即便白蔷薇只是拿它来烹茶。
从那以后,只要再遇到萱草,白蔷薇都不免多看那小丫头一眼,那小丫头每次见到白蔷薇也都会比出一些旁人根本就看不懂的手势。白蔷薇知道,那是萱草在给她报数。
白蔷薇最后一次见到萱草的时候,她已经收集了九十一罐露珠。
一个心底善良到如此地步的女子,白蔷薇不信她会出卖百花宫!
苏恪看着白蔷薇唇角的弧度,也是愣了良久才反应过来,“听你的口气,即便百花宫因她灭门,你也不恨她?”
白蔷薇顷刻便敛了笑意。那目光落到苏恪身上的时候,冰凉如水。仿佛刚刚那个含着笑的白蔷薇不过是苏恪的一个幻象。
“苏恪,你知道这世上唯一能困住女子的,是什么?唯有爱情!”
有一个人利用了萱草的单纯,骗她带他进入百花宫,然后在她面前屠杀了百花宫内所有的弟子,甚至连萱草本人都没能幸免于难!
这男子不计代价,天涯海角,白蔷薇要把他找出来!
萱草那日承受的痛,白蔷薇要那男子用千倍的痛来偿还!
“这世间唯一能困的住女子的只有爱情。”突然,从雅阁的乌松屏风后转出来一名女子,看上去左不过三十出头的模样,却是举手抬足都端的出沉稳的气韵。
醉珊和往常一样穿了一身素绿色的细麻衫子,深如古潭的眸子望向白蔷薇,轻笑道:“白宫主如此说,可是遇上心上人了?”
醉珊又将目光落到苏恪的身上,见跟在白蔷薇身边的是一个美如冠玉的男子,醉珊微愣,“我倒是第一次见到你身边出现贺少宗主之外的男子。莫不成真是你的心上人?”
苏恪脸颊立刻就红了,蹙着眉,看那神色似乎有点恼怒,却又不好跟一个女子发作。
白蔷薇没接醉珊的话,反而是将手中那枚一直把玩的簪子递向醉珊。
萱草身上每一件首饰白蔷薇都仔细研究过,唯独这支簪子是真正的价值不菲,且查得出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