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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心里的那一抹阴暗一直无法解开,却又不能跟楚蔚澐言明,于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抱着一种怎样的心态,变着法地把楚蔚澐给骗到了床上,手脚都给绑了个结实。
之后又骗他喝了下了药的酒。
他以为我真的要跟他玩,没有设防,一口喝下。
然后,他就睡着了。
我盘腿坐在他身边,心情复杂地看着他。
睡着了的楚蔚澐,眉目间那一抹总是蹙着的神经总算慢慢舒展开了。
好一会儿以后,我将他双手双脚解开,好好地把他塞到被子里,关门出去了。
管家在楼下竟然还没睡。
看见我十分愕然:“小姐,你这么晚了,要去哪里?”
我对他勉强一笑:“管家,我出差。赶凌晨的飞机,天气不好我怕耽误时间,所以现在走。”
管家很奇怪地看了眼楼上:“少爷呢?他不送你吗?”
我也抬头看了下楼上,笑着说:“少爷刚刚太累了,睡着了,我就没叫他。我给他留了字条的。管家,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我说得暧昧,管家的表情好似被噎了一口,老脸尴尬地点了点头。我想他应该是自以为听懂了。
凌晨一点半,我拖着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出了别墅,正想着别墅离市区还挺远,想出去找车的话这段距离还得走挺远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奥迪突然停在了我面前。
后排车窗降下来,我看见了楚司彦的脸。
他是楚家家主楚司翰的弟弟,可是怎么看他都比楚司翰苍老许多。
岁月不曾在这个铁骨铮铮的军人身上,有半点留情。那双眼睛同他脸上的痕迹一样,犀利冷锐里,掩藏着风霜。
我看着他,试图用冷静的声音问:“你怎么来了?”
楚司彦声音很淡,却又有一股无端摄人的魄力:“上午与你见面的时候,你的样子看起来很淡定,很自信,可我却能读懂你眼里的慌乱,我知道你一定会去找答案的,所以我一直跟在你身后,不曾离开。”
他看着我,叹息了声:“我没有猜错。”
当领导那么多年,看人的眼光,确实不错。
司机下来给我打开了副驾驶位的门,我心里其实是拒绝的,可却又知道,既然他已经堵到了家门口来了,我根本就不可能逃得掉。
叹息了一声,我坐了进去。
楚司彦好似也长长地舒了口气,闭上眼睛。
司机不问去向,却很有目标地开车上了路。我一路上也未曾给司机指路,但却又莫名其妙地知道,这段路程的终点站,必然是上海我姥姥家。
因为我拎着皮箱出门,目标也是我姥姥家。
虽然我妈自从跟了江镇远之后,就一直是住在江城,但这个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城市,却并没有给她留下什么美好的回忆,或者什么珍贵的东西。就连她死后,本该属于她的房子也被江钦月他们夺走了,即使后来被我要回来了,可里面的东西也都被他们丢到了垃圾站。
我叫沈筝给我找过,不过结果也如我所料,什么都没有找到。
那是一间已经一无所有的空房子。
而我想通过我妈生前生活过的痕迹里找到蛛丝马迹,剩下的唯一一个地方,就是我姥姥家了。
可实际上,我并没有见过姥姥。
因为我妈说,姥姥在我出生前,就已经过世了。她唯一留下的东西,就是上海的一座老四合院,是留给我妈的。
只不过因为我妈一心一意要跟江镇远过日子,所以一直没有回去处理过这个房子。等我成年以后,她才跟我说了这个四合院的事情,因为她总以为自己以后都用不上了,于是想要把房子给我了。
只不过因为当初的生活太过安逸,所以我也没怎么太在意这个四合院。
所以我其实是抱着十万分之一的可能回来的。
我对这个四合院的印象,还停留在我妈当年对我的回忆和口述中,我本来还是抱着要拿导航找的心思。
可是没想到,楚司彦竟然对这里如此熟稔。如此轻车熟路地就找来了,甚至没有绕过一点点的弯路。第二天早上八点多钟,我们就到了四合院门口。
我下了车,怔然地看着眼前老旧却又处处透着古色生香的老四合院,处处都透着一股被岁月腐蚀了的沧桑感,心里竟突然慌得无法自处。
楚司彦则步履平稳地走到我面前,打开了眼前老旧的防盗门。
我看着他微微弯着的腰,忍不住说:“你对这里这么熟悉,一定是之前就在这里做过安排吧。”
他不仅轻车熟路,而且还有钥匙,我都没有钥匙。再结合之前他对我的处心积虑,我心里忍不住恶意猜测:这一切都是他提前安排过了的。
楚司彦打开了防盗门,随着一声刺耳的吱嘎声,他淡淡地哼了一声,回头来看我:“不用怀疑我是之前调查过这里,还因为二十几年前,我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
我吃了一惊,一颗心被这一句话提起就再也没法放下。
眼前的老人转回了身体,一步一步往前,推开了面前的房间门,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低沉,好似在回忆一些美好的事情:
“二十六年前,我还只是个只有编号的小兵。专门执行各种随时可能没命的任务。”
“有一次,我差点被人砍死在路边,恰好你母亲路过,把我捡了回来。你母亲当年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把我捡回来之后,她害怕自己会惹事,于是她把我藏在闺房里,整整一个月,不许我出去,也不许我说话。”
房间很久没住过了,扑面而来一股发霉了的腐朽味道。楚司彦走得很慢,他伸出手指慢慢地抚摸着路过的每一种器物。
一架现在看起来很古老但却又很气质的钢琴,上面蒙着的遮尘布早就落了特别厚的灰尘,指尖划过去,烙印下一个深深的指印。
楚司彦没有揭开遮尘布,只是用指尖慢慢用力地往下压,钢琴便发出一声特别难听的摩擦声。
“这架钢琴,是我走后,托友人送给她的。只是可惜了,旧物仍在,斯人已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