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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笑地看着楚司彦。
救他的时候，我妈还是大上海所罗门里的歌女。
所以说到底，还是因为他觉得我妈配不上他，而不是因为他自己已经军婚过。
真是赤果果的自己打脸。
楚司彦好像才反应过来自己一不小心说了实话，刚毅的老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一点尴尬的表情，咳嗽了一声，继续往下说：
“可是我没想到，她竟然会拒绝我。我很想问问她为什么，所以我就去了所罗门，正好看见她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这个男人……就是江镇远。”
楚司彦颇有些遗憾的口气：“这样也好。虽然江镇远那个小子看起来穷酸又落魄，但只要你母亲喜欢就好。我只是没想到，她后来跟着江镇远会把日子过成那样，如果我早一些知道，孩子，我不会让你母亲的余生，过成那样的。”
我冷笑说：“我看你是巴不得我妈喜欢别人，这样你就不用为她负责任了。”
楚司彦转开脸：“总之，这是你母亲的选择，我自然是尊重她，所以我放手了，离开了上海，回到了江城。”
“那后来呢，既然你都已经离开了，为什么还会有后来的事情？”我说的是他跟我妈生了个楚蔚澐的事情。
楚司彦走出我妈的房间，到外面的台阶上坐下，很多年没有修葺过的院子，水泥板浇灌的地面龟裂了许多缝隙，这些缝隙里又生出了许多杂草，此时是冬季，这些草都被冻枯萎了，暗黄得没有任何生机。
他低头摆弄杂草，随手一薅，就是一把：“刚刚不是跟你说过了，我当初中了媚药，是你母亲救了我。就那一次让你母亲怀上了。我虽然离开了上海，但我也有派人密切关注你母亲的生活，所以这件事我很快就知道了。”
他叹息了一声：“我本是要安排她打掉的，毕竟我楚家的血脉，可不能随便流落在外。可是她死活不肯，她非说那个孩子不是我的，而是跟江镇远怀的。死活都不肯打掉。”
楚司彦脸色很古怪，很不甘心，又很愤怒……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复杂情绪，我看不清楚，可我能猜的出来：“我看你在乎的不是这些，而是害怕我妈借子上位，逼你什么吧。”
他刚刚已经说过了，因为我妈只是个歌女，所以配不上他的楚家豪门，所以他不能娶我妈，但是能让我妈给他当情.妇，可是我妈拒绝了。
可是现在，我妈偏生要将跟他的孩子生下来。
所以他生出了这种龌龊的想法，也说得过去。
我能理解，但不能释然。
我妈不是这样的人。
他与我妈相处一个多月，却一点都没有了解过我妈的为人。
我妈如果是一个为了钱的女人，这辈子就绝不可能会栽在江镇远这种穷逼人渣手里，受尽一辈子的委屈与羞辱，最后甚至还以那样一种方式惨死。
楚司彦不反驳我的话，明显是承认了我的想法。
他叹了口气，声音更加冷沉：“总之后来，月份大了，我也不再坚持拿掉孩子，而是叫人守在医院产房门口，只等她生完了之后，第一时间就把孩子抱走了。”
无需多言，这个孩子，就是楚蔚澐了。
我不愿意承认他说的，可一时间又想不出什么词汇来辩驳，只好扭头也看向地面的荒草。荒草拼了命地从水泥缝里挣扎而出，可到了冬季，仍旧无法避免地，被冻死了。
“也许，你抱错了呢。或者那个孩子……根本就不是我妈跟你生的。”
楚司彦平静的看着我，又继续说下去：“你母亲生蔚澐的时候，我全程就在旁边看着，孩子落地，我是抱他的第一个人。孩子，”他看着我说：“抱错是不可能的，至于如果是你母亲跟别的男人生的……那也是与你有血缘关系的哥哥，这一点，改变不了。”
手心倏地收紧，一不留神感觉一疼，摊开，被我折断了的枯草竟然划破了我的手心，渗出一丝血珠子来。有点疼。可是更疼的是我的心。
可我现在，却连哭都哭不出来。
声音哽咽在喉咙里，我觉得我连好好完整连贯着说一句话的能力都丧失了：“那你为什么，又让楚蔚澐寄养在楚司翰的名下，而不是你认回去。”
楚司彦道：“刚刚说过了，我是已经成婚过的，如果认了他，那无疑就是承认了自己出.轨的事实，那我将会为此失去许多东西，所以我不能认他。把他养在我哥的名下，是我当时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我蓦地看向他，我想要用尽全身所有的愤怒来瞪他，可到最后，我却连眼前的人影都看不清楚了，眼泪早都掉出眼眶了，模糊了我的视线：
“楚司彦，当年你为了保命，牺牲了我妈，为了你那所谓的门当户对，你抛弃了我妈，后来又为了防止我妈算计你，你抱走了她儿子，之后你又为了你的名声和地位，你牺牲了楚蔚澐本该应有的身份。你做这么多不要脸的事情，良心不会痛的吗！”
不得不说，楚司彦的内心十分强大，面对我的斥责和嘲讽，他竟然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丝毫不受影响，反而目光看向远方，继续用一种老怀甚慰的态度说：
“和你母亲的那一段，是个意外，我也说了我当初想要给你母亲补偿一个安定的生活，是你母亲不要，自己去选择了江镇远。楚蔚澐既然是我的儿子，我断没有让他流落在外的可能。所以我……”
他看着我，很坦然的样子：“孩子，我这个人，不高尚，可以说在这个社会里见过太多的阴暗，心里上也变得不那么光明，但是我，真的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我这辈子最在乎的，就是名。”
“我很在乎自己的名声和整个楚家的百年基业，但我也在乎蔚澐，所以我用我在楚家所能得到的所有一切做交易，换了我哥认他做亲生，给他一个江城第一豪门少爷的身份，也从小将他养在自己身边，教会他一切本事，也不算是对不起他。”
他说到这里，十分理直气壮的看着我：“孩子，你还不懂这个世界的生存之道，很多人都是生活在一个迫不得已的圈子里，会为了一些自己在意的东西，而去做出选择。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我还是会那样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