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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徐府之中,徐余年瞪大了眼珠,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以及他背后那位分明是男人,却面带红帕的娘娘腔。
“姓魏的!你怕是吃了熊心豹子了吧!”而后,徐余年又伸出手指向魏来高声喝道。
魏来不语,只是沉默的盯着徐余年身前坐着的少女。
徐玥的目光平静,与她那位弟弟的勃然大怒,对比鲜明。
她看了一眼魏来身后那位打扮古怪的那人,只是一眼,便将目光转移,再次投注在了魏来的身上。
“你可知道白马学馆中天字级的聚灵阵运转一个时辰需要消耗多少妖丹灵石?”少女也随即出言问道,她的语调平静并无半点恼怒亦或者愤慨。
魏来坦然的摇了摇头,应道:“不知。”
“哼!”徐余年在那时冷哼一声,迈步上前,他斜眼看着魏来,目光轻蔑,就宛如在看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般。
起初徐余年对于魏来并无太多的恶感,甚至很希望自家的阿姐能通过魏来摆脱萧蒙的纠缠,而后他虽然也因为在翰星碑前,被魏来轻易击败而暗暗怀恨在心,但这样的不满也只是单纯的心中存有恶气,并不代表徐少爷有多厌恶魏来。
直到昨日,这家伙再次上门后,闭口不提婚约之事,这也就罢了,毕竟成亲这样的事情总归还是要讲究一个你情我愿。但偏偏,这家伙却没有拒绝了徐家婚事的自觉,昨日非要自家阿姐给他开出后门,将他那几个草包朋友送入白马学馆,这也就罢了,今日更是上门狮子大开口,要让徐家连自己人都并不舍得如何使用的天字号聚灵阵为他运转。
徐余年自认为在这宁霄城他已经算得上飞扬跋扈,可当魏来方才理所当然的提出这个要求时,徐余年才明白什么是他阿爹所言的“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他此刻恨不得将魏来毒打一顿,好为自己的阿姐出一口恶气,奈何他也自知自己不是魏来的对手,故而只能在嘴上下功夫:“白马学馆中那座天字级的聚灵阵,放眼整个整个大燕也只有龙骧宫与玉鼎峰尚且分别存有一座,在这阵中修行一日,可抵寻常人百日苦修。即使是本少爷,也从未有机会在那阵中修行一日,也只有阿姐去年破境时,我爹为她运转过一次那法阵。至于你嘛……哼!你觉得我徐家凭什么……”
“你想要多久?”可惜的是他打好腹稿的一篇刻薄奚落之语方才起头,徐玥的声音却忽的响起。
徐余年一愣,顿时听出了自家阿姐的言外之意,他的心底有千百个不解与困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这个叫魏来的家伙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他那素来对旁人冷淡至极的阿姐忍受着各种不平,对其的要求百依百顺。
“阿姐!”出于这样的心理,徐余年赶忙回过头,焦急说道:“阿姐你可不要被这油头粉面的小子给骗……”
他的话说了半截,正好对上了徐玥冰冷的目光,徐余年顿时一个激灵,赶忙收了声,灰溜溜的低着头退到了徐玥身后——看得出这些年来徐玥在徐余年的心头积威甚重。
魏来伸出了手,轻声说道:“两个月。”
“什么!”本已打定主意不去惹恼自家阿姐的徐余年,在听闻魏来这个回答之后,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野猫一般,炸了毛,指着魏来便又喝问道。他的手指上下打颤,显然是被魏来的回答气到极点,他怒极反笑:“你真当我徐家那座天字级的聚灵阵是青楼你的妓女,你想要多少就能给你多少?”
这话无论是措辞还是语调都极不客气,可偏偏身为当事人的魏来对于徐余年的嘲弄却是视若无睹,他只是盯着徐玥,等待着她的回应——魏来很清楚,徐家能做出这样决定的只有两个人,其一是家主徐陷阵,其二便是眼前这少女,除此以外,旁人说什么、做什么,都无关紧要。
徐余年怒斥完魏来之后,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也在那时看向徐玥,神情紧张,生怕自己的阿姐被魏来的“美色”冲昏头脑,干出些比他在青鱼楼为那些漂亮姑娘一掷千金
更败家的行径来。
“不行。”而数息之后,徐玥给出的答案让徐余年那颗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他长长的舒了口气,心里暗暗想着,自己的阿姐虽然面对魏来有失分寸了些,但好在,在这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拿捏得起轻重的。
可这样的念头方起,徐玥忽的伸手一抛,朝着魏来扔出一道事物,魏来接过此物,定睛一看却一枚刻有一个“徐”字的古铜色令牌。
“天字级的聚灵阵,需要秘法驱动,方才能运转,而这个秘法只有我爹知晓。你持此令先去白马学馆中,可命馆中守卫为你开起地字级的聚灵珠,暂且使用着。我这就去寻阿爹,说服他来为你开启天字级的聚灵阵。”徐玥这样说着,一旁的徐余年听得是瞠目结舌,他着实想不通自己的阿姐到底是出于怎样的心理,才会对这个已经拒绝了她的婚约的男人如此千依百顺……
“你有信心说服徐统领吗?”接过令牌的魏来,同样没有蒙受了大恩的自觉,他将令牌收入怀中,看向徐玥再问道。
“父亲素来计较得失,若是为你开启了天字级的聚灵阵,那就一定需要你给出他足够的报酬。”徐玥平静应道,但说道这处却有意一顿,再言道:“而你能给出的最大的报酬,就是你背后的州牧大人。”
“所以,不难想象,我与他说道此事时,他一定会以你我的婚约作为条件。”
“那徐姐姐能够摆平吗?”魏来又问道。
“能,但需要花去些时间。”徐玥不急不缓的说道。
“那就有劳徐姐姐了。”魏来朝着对方恭敬行了一礼。
一旁的徐余年看得是目瞪口呆,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自己这天资过人的阿姐这么做到底是在图些什么。
“别愣着了,去把阿爹找来。”而就在徐余年发呆的档口,他身前的徐玥再次言道。
回过神来的徐余年一个激灵,有心说些什么,但话才到嘴边,又一想到自己阿姐的性子,索性又讪讪的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随即徐少爷便转过了身子,灰溜溜离去。魏来见状也朝着徐玥点了点头,随即转身迈步。
跟在魏来身旁的初七自始至终都未有插上半句话,只是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双方,进而又打量起整个房门中的陈设。待到魏来转身走到了房门口,他才从这般打量中回过神来,同样转过身子想要跟上魏来的步伐,但脚步方才迈出,一道声音却忽的在他脑还在中响起:“自前辈入门起,我便在前辈身上嗅到恶煞之气,此煞气冲犯我神宫,若非大恶之徒,那便是斩尘录上刻有姓名之人。我不知前辈为何还敢招摇于我这归元宫门徒眼前,但晚辈好心提醒前辈一句,翰星大会将至,此番宁州的翰星大会意义非凡,归元宫亦会派门徒前来,前辈还是早些离去,莫要留在此地被宫中弟子发现,招来杀身之祸。”
“害己也就罢了,但若是连累不该连累之人,这苦果,我怕前辈无福消受。”
随着那声音的响起,初七迈出的脚悬在了半空中,他停下了下来回头看向徐玥,那少女也正在那时看着他,二人的目光交错,徐玥的神情依旧平静,比起之前并未发生半点变化,就好像那番隔空传音之法并非出自她的口中。而初七的双眸却在这时缓缓眯起,他狭长的眼缝中光芒闪烁,似乎有火焰在其中升腾,但又转瞬即逝。然后他朝着少女微微一笑,拱手低眉,并不做任何言语,转身便再次迈步离去。
……
“我去。小子,我发现你泡妞的本事比你那只会写些酸掉牙的情诗的老爹可要厉害得多啊!”离开徐府,走在去往白马学馆的路上,初七转眼又恢复了他身为话唠的本色,围着魏来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此刻初七的眸中闪动着比之前更炙热的光芒,显然相比于自己即将走到尽头的性命,这家伙似乎更感兴趣魏来与徐玥之间的故事。
“我给你说,当年你爹写的那些东西啊……那可叫一个肉麻……”初七兴致勃勃的说着,但就像孙大仁经常犯的毛病一般——讲笑话之前,自己先被笑话
逗得乐不可支,以至于最后听笑话的人反倒没了兴致——初七也是如此,魏来没有机会听到他爹当年写给他娘的情诗的内容,话才起头,初七至极便笑得不可开交,险些直接就栽倒在这宁霄城的大街上。
起初对这个话题还有些兴致的魏来,却在初七上气不接下气笑声中,彻底没了兴趣。索性闷头赶路,也不再理会尚且还沉浸在那个笑话中的北境剑种。
在初七浮夸的笑声与周围百姓因此被吸引来的古怪目光中,魏来终于是来到了白马学馆外。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时,今日的白马学馆出人预料的热闹,他倒是听孙大仁昨日说起过今天是白马学馆结束为期三日的休学期后,再次开馆的时间,理所应当会有诸多归家与外出的学生归来,但魏来却是不想,会是眼前这番里三层外三层,整个白马学馆门口都被围得水泄不通的架势。
魏来尝试着往人群内挤了挤,却被人群“无情”的推出,魏来暗想上一次遇见这番情形还是当日乌盘城即将被淹,乌盘百姓们争先恐后的逃难时方才见过。念及此处魏来不禁在心底暗暗腹诽,莫不是这宁霄城中的弟子都是如他爹那般嗜学如命之人?否则魏来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眼前这拥挤的人群到底是为哪般,他站在人群外,甚至无法看清那白马学馆的府门究竟处于何处。
眼看着人群你推我攘,并且还不断有更多的人从街头巷尾涌入,魏来估摸着想要等到人群散去不知要几多时日。他微微思虑,便索性运转起了体内的灵力,决定“硬闯”这白马学馆,距离翰星大会开始不过两个月不到的时间,从现在起,每一天对于魏来来说都极为重要。
这样想着,他便迈步而入,身后的初七见状唤了一声魏来,见对方不予理会,也赶忙跟上,似乎是在害怕因为眼前密集的人流而跟丢魏来。
在这样拥堵的人群中往里挤,自然免不了招来一阵阵怒骂,而与此同时魏来还听到了些许路人的交谈,但太过嘈杂,魏来难以将他们所言之物完全理清,只会敏锐的察觉到了诸如“太子”“神宗”“了不得”之类的辞藻。
魏来隐隐意识到了些什么,挤入人群的速度又快了几分,身后跟着的初七叫苦不迭,两侧被挤开的百姓怒骂不止,但魏来却对这些聪耳不闻见。
而很快,他便来到人群的前列,这时他也终于看清了白马学馆前的景象,自然也明白为何今日此地会如此热闹。
那位昨日与魏来在明玉楼中畅谈过家国大计的太子殿下赫然站在了白马学馆的府门前,只是不同于昨日“微服私访”,今日的太子殿下换上了青色的蛟龙长袍,身后跟着近百位器宇轩昂的甲士。那些甲士身着黑甲,肩甲以狼头为饰。大燕王庭素有鹰犬之称的两支,其一是在乌盘城与魏来早有过交集的苍羽卫,而其二便眼前这黑甲狼肩的黑狼军。当然作为太子,来宁州行事,有黑狼军护卫并非什么奇怪的事情。真正让魏来诧异的是,那位天阙界的宋斗渊竟然与太子并肩而立,神情倨傲的一同站在白马学馆的府门前。
魏来暗暗疑惑着这两个人怎么可能走到一起,这时那白马学馆中却急匆匆的走出了一位黑衣老者,他来到太子跟前,跪下身子高呼道:“白马学馆馆主,徐通见过太子。”
袁袖春倒是保持着自已一贯的平易近人,他伸出手笑呵呵的将老人扶起,嘴里愧疚言道:“袖春早就听说过馆主著学之名,本想被厚礼而见,但今日突有急事,故唐突前来,惊扰老馆主了。”
说这话时,袁袖春无论是措辞酌句,还是态度与语气都无可挑剔,周围的百姓于心底更是暗暗为这太子的气度所折服。
那老人亦连连点头,嘴里诚惶诚恐的言道:“太子折煞老朽了,老朽何德何能,能让太子亲至,有什么事派人吩咐一声即可。”
袁袖春面带笑容,他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宋斗渊,又才拉着那老馆主的手言道:“也并非什么大事,只是想为我这位朋友向老馆主借那座天字号聚灵阵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