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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巴掌来的莫名其妙,扶意一上午都在书房,不知外头发生了什么,可眼下整个京城都已传遍,祝家大小姐疯了。
就在昨日,安国郡主上门来,在清秋阁一坐便是半天,而家里知道那些事,且敢对郡主说的,显然只有扶意。
大夫人因此怒火冲天,不管不顾地闯来兴师问罪。
扶意脸上一阵刺痛,上回挨巴掌,该是一年多前,祖母不见了二十两银子,逼问母亲是不是偷了,扶意忍无可忍和祖母顶嘴,被扇了两巴掌。
虽然最后,银子找出来,祖母也没有向母女二人赔不是,扶意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要家里那老妖怪向母亲低头。
松开捂着脸的手,向大夫人施一礼,扶意道:“给您请安,大伯母来清秋阁,可有要事吩咐?”
越是见这小丫头淡定从容,杨氏越恼火,恨不得冲上来再赏她一巴掌,好歹是被王妈妈劝住了。
但王妈妈心里也恼恨扶意,满心记着那日小公子当众令她难堪的仇,此刻冷冷地说:“有两句话要问姑娘,还请姑娘说实话。”
扶意看了眼王妈妈,眼底的气势,竟逼得这个在公爵府里颇有威望体面的管事婆子不得不避开,勉强镇定地说:“姑娘可是答应过夫人,绝不将大小姐的事外传,为何今天一早,满京城传遍了?”
“传遍了什么?”扶意反问。
她虽然猜到了几分,可总要确认发生了什么,才能为自己辩解。
但她这一问,在杨氏眼里就是挑衅,再不愿听扶意说任何话,厉声吩咐王妈妈:“把她给我关起来。”
外头跟来的婆子,应声进门,像是大夫人养着专做这类事,一个个腰粗膀圆,扶意被她们夹在中间,宛如四月杨柳般纤瘦孱弱。
她没有挣扎,只冷冷地说:“大伯母,您总让我想起一个人。”
杨氏怒视着这小丫头:“你还想说什么?”
扶意满目鄙夷:“我向来敬仰您,几十年苦心打理这么大的家业,满京城难再找出一位能和您比肩的贵妇人。可不知为何,现在每次看见您,总会让我想起家里的祖母,那个没学识没涵养,霸道恶毒的乡下老太太。大夫人,您说这是为什么?”
“王妈。”大夫人幽声唤过身边的人。
“是……”王妈妈愣了愣。
“给我撕她的嘴。”大夫人咬牙切齿。
“夫人,这?”王妈妈显然还不敢动手,更何况,真要打也不该打在脸上。
见她愣着,杨氏几乎疯了般呵斥:“给我撕碎她的嘴。”
可王妈妈还有几分冷静,真把脸撕坏了,走到哪里都有人看见,老太太那儿更是不好开交。
于是走上前,不打扶意的脸,见她的胳膊被两个婆子架着,便往手臂里的嫩肉上掐。
纵然扶意纤瘦,那地方也有几两肉,嫩如花骨朵般的肌骨,禁不住老婆子的死手,疼得她满头冷汗,禁不住挣扎起来。
只见香橼冲进来,一把推开了王妈妈,可架着扶意的婆子,岂容一个小丫头放肆,松开一个人也足够束缚扶意,另一个提起香橼的后领,将她往边上一摔。
又抬眼见书桌上摆着戒尺,拿起就往香橼身上抽,天知道要多大的力气,才能把戒尺抽得在空中呼呼作响,她劈头盖脸地往香橼身上打,急得扶意失了方寸。
杨氏走上来,本想看一眼扶意示弱求饶的卑微和惊恐,没想到竟被狠狠瞪了一眼,恨得大夫人双眸猩红,抬手又一巴掌抽下来,扶意的嘴角立刻见了血。
“锁上门,把她们关在这里,对外说言姑娘病了,不能给姑娘们上课。”大夫人走到门前说,“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放她们出来,就算是老太太派人来,让她们来见我。”
一众人扬长而去,抽打香橼的婆子也住了手,地上的人生生挨了几十鞭,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
扶意被松开束缚后,就扑来香橼身边,拨开她抱着头的双手,惊魂未定的小丫头直哆嗦着,看了眼是小姐,才放声大哭。
清秋阁里一道道门上了锁,慧之赶去内院搬救兵,没能来得及赶上,芮嬷嬷紧赶慢赶地来,只看见大门紧闭。
“言姐姐?言姐姐?”慧之跑去拍门,里头没有回应。
芮嬷嬷忙把五小姐拉下来,又带回了老太太跟前。
“韵之那儿先别去说,她一着急惹出病来。”老太太很镇定,她料到会有这样的事,纵然心疼扶意,可为了长远打算,唯有咬牙让扶意受些皮肉之苦。
慧之小声啜泣,被奶奶搂进怀里,老太太叮嘱她:“你娘怀着身孕,不能太折腾,可她的性子若知道这样的事,必然要插一脚。慧儿,你回去只管敷衍她,哄着你娘安心养身体,别的不要操心。”
一面说着,又把跟着五姑娘的奶妈婆子们都叫来,告诫她们三夫人安胎为重,不要去撺掇主子瞎搀和事,不然严惩不贷。
众人再三保证绝不多嘴,芮嬷嬷又把她们带出去教训了几句话。
这一边,老太太对慧儿说:“你还小,便是你言姐姐,也不乐意你们搀和进来。但是奶奶答应你,过不了几天,清秋阁就能重开,再不济,我们换个地方,咱们家那么大的宅院,还怕没地方念书吗?”
慧之脸上还挂着泪珠:“我听奶奶的,我回去伺候母亲,等事情过去了,我再回来念书。”
老太太轻轻拍哄着孙女:“好孩子别怕,将来你就知道,这算不了什么事。”
慧之弱弱地说:“奶奶,我喜欢言姐姐,自从去清秋阁上学,我每天都好快活。如果言姐姐能永远在我们家该多好,可我又怕大伯母欺负她……”
此刻,禁军府门外,争鸣匆匆赶来,但门前的侍卫告诉他,祝大人今日还没到衙门,像是另有差事,不知去了何处。
争鸣也不敢乱找,只能在衙门外苦等,直到日落前,才见自家公子骑着马缓缓归来,他立刻跑上前,拉着缰绳说:“公子,家里出事了?”
祝镕眉头紧蹙:“谁出事了?”
“言姑娘。”争鸣利索地说着,“不知怎么的,大夫人带人去清秋阁,小的没看见里头的光景,可听见有人连声惨叫,像是挨了打。不知是哪个丫鬟,还是言姑娘,这会儿清秋阁关了门,谁也不能随便进入。大夫人说言姑娘病了,把小姐们的课也停了。”
祝镕已是满脸铁青,可他身上还有公务,还有要紧的事要向皇帝禀告,下马问争鸣:“老太太不管?”
争鸣说:“五姑娘去搬救兵,没来得及。小的在这里等您半天了,也不知道家里现在什么光景。”
祝镕叮嘱:“我很快就回来,你先回去守着,若再有什么事,立刻去请老太太,哪怕把其他几位夫人找来都成。”
可说罢没走几步,又回头喊住争鸣:“不行,你只能求老太太,别处不要惊动。”
争鸣立刻赶回家,好在府中一切太平,问了几个相熟的下人,都说大夫人没再去过清秋阁。
祝镕匆匆入宫交代差事,终于能脱身,天已经黑了。
策马奔回家中,清秋阁里只有微弱的光芒,隔着门听不见任何动静,他没有强行进入,先去内院见了祖母。
老太太坦言,是她散布消息,说涵之疯了的事,为的就是逼大夫人乱了方寸,更是等王妃母女来发难要人,这件事,必须有个了断。
“她要把涵之往别处送。”老太太痛心地说,“等心病化作身体上的病,你姐姐就活不成了,你爹和她都不在乎这个女儿,我已经辜负了涵之,再不能任凭她被作践。”
祝镕深深看着祖母,问道:“奶奶,您是知道了什么事?”他握紧了拳头,问道,“是不是,大姐姐曾经有过身孕?”
老太太颔首:“镕儿,我们想法子,把你姐姐送回王妃身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