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乒！
我喝了一小口放下，可陈芷铃竟然直接微微仰头喝干了。杯子刚放下，陈芷铃就眯着眼冲我笑说：“你耍赖，我都喝干了，你才喝这么点儿。”
我苦笑道：“好好好，我喝干。”
我把二锅头喝干，一下子胸口就像热汤瞬间灌入一般，脑袋也多了一丝朦胧的意味。
我冲陈芷铃笑道：“我酒量差着呢，别喝过去了。”
“那才好呢，”陈芷铃挑着眉头说，“酒后吐真言，我要看看你这油嘴滑舌的，心里想的是什么！”
“哎，最好别。”我摇着头神神叨叨地说，“不瞒你说，我其实是个艺术家。一喝酒，满嘴的诗词歌赋，很无聊的。”
“唔······你是想笑死我呀，一本正经地说胡话。”
陈芷铃说着又给我倒满了二锅头，我偷瞟了陈芷铃一眼，没看出什么异常。
我这回主动举杯说：“来，我敬你一杯。”
乒！
又是一小杯下肚。已经墨迹一阵了，我估摸着陈芷铃也快要到重点了。
陈芷铃喝干酒，边吃东西边和我闲聊。突然放下筷子，身子微微倾斜，右手撑在木桌上，抵住右脸，侧脸看着我。
我笑说：“怎么了？销售部王牌才三两杯就醉啦？”
陈芷铃微微摇头，抿着嘴浅笑着说：“哎，阿阳，有件事我不知道说不说好。”
来了！
我摆着手笑道：“嗐，不知道说不说，就是要说。来吧，我现在是树洞。”
陈芷铃轻呼了口气，看着我的眼睛缓缓道：“唉······其实我今天是有目的的哦。”
我抬眼笑道：“目的？”
陈芷铃点了点头说：“是啦，目的就是找你抱怨抱怨，我也好久没和人约会咯，都不知道找谁说说话。”
“那你找我呀？才见了几回面呢。”
陈芷铃笑说：“我看人很准的，你不是坏人。哎，不骗你了，我就是没朋友好吧。”
我耸了一下肩膀，笑道：“这么惨？但你现在有了。来，和我抱怨抱怨吧，我就是出气筒，使劲来吧。”
陈芷铃闭了闭眼，叹了口气说：“啧，从哪里说起好呢？其实我干这行好不开心呀。”
我心里冷笑，我怎么感觉你挺开心的呢？
“每天和人打交道不挺乐呵的么？”
“哪里呀，”陈芷铃很沮丧地低眉说，“没那么好。那些客户有钱归有钱，但好多都是暴发户，老是手脚不干净的，说话也很露骨。我再怎么说也是女孩子吧，听过了还是挺难过的。”
我微微点头赞同道：“那也倒是，现在太多人莫名其妙就暴富起来，但素质倒是一点儿没变，反而还变本加厉了。”
陈芷铃抬眼激动道：“是吧？唉，可没办法，我只能忍着呀。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那该多好。”
我摇着手苦笑道：“别，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可你也不是什么王八蛋呀。”
我笑道：“那倒是。”
“你刚来，你是不知道，”陈芷铃努着嘴抱怨道，“公司里面也有不少这样的人，按说都是高学历的人才吧，可其实素质也是一样一样的。整天眼睛乱飘的，特别是推广部的······”
陈芷铃突然停住小嘴儿，沉默了起来。
我假装在意地问道：“推广部的谁？”
“算了，”陈芷铃摇着手说，“不想说人坏话。”
还不想说呢？小狐狸，你的尾巴可都露出来了呀，不就想说赖子全嘛。真特么一点儿也不出马小小的意料之外！
我靠近了陈芷铃一点儿，追问道：“哎，做了坏事，那自然要说咯。你说嘛，推广部怎么了？”
陈芷铃抬眼看了我一眼，闭了闭眼委屈道：“那我说了啊。就是推广部长那家伙嘛。”
我瞪起眼假装惊讶道：“赖子全？！”
陈芷铃点了点头说：“嗯，这个人很猥琐的。不是我乱说，他一直在打我的主意，很恶心的。”
我皱着眉头有点不悦道：“他对你做什么了？这老色鬼，我早看他不顺眼了。我第一天来公司，你还记得吧？这老色鬼就一直给我挑刺，我那秘书马小小，之前不是在他那干吗？一样给他骚扰了不少回。”
我巴拉巴拉一下子把我讨厌赖子全的话全说出来，以便让陈芷铃抛开犹豫。这种情况，真是有种间谍和敌人互探口风的感觉。陈芷铃以为她是在钓鱼，可她估计没想到，她其实是螳螂，我是长得像蚕的黄雀。
陈芷铃眼睛一亮，努着嘴说：“真的？果然是一个十足的王八蛋。其实不瞒你说，我就是看到第一天你和赖子全那么争锋相对，所以才对你好感上加好感的。”
我咧嘴笑道：“那可真是得您厚爱了啊。”
陈芷铃摇着手，叹息道：“可讨厌归讨厌，能有什么办法呢？”
陈芷铃又满上了二锅头，举起杯示意了一下，闷声喝干了。
我耸着肩膀说：“其实我也想过这个事情，可之前夸下海口，现在还在为业绩忙呢。而且刚入公司没多久，赖子全这家伙也在公司呆了好多年了，很多人手，我暂时拿他没辙。”
陈芷铃眼睛闪烁，看着我的眼睛说：“也是。不过······这样说可能有点儿不合适，其实我对赖子全······”
我笑说：“你也不用那么犹豫。像你我这样的，都坐到这个位置上了，很多事情，自然不能用常人的伦理道德来说话。我干脆点吧，我想挤走这老色鬼，我想你也有这心吧？”
陈芷铃讪笑了一下，咬了咬下嘴唇，微微点头说：“唔······算是吧。”
呵，大鱼儿，来吧。
我咧嘴笑道：“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诚实人，省力气。”
“可······我今天可不是故意请你来说这些的哦，你不要······”
我打断陈芷铃，装傻笑说：“放心啦，我不会乱想的。我没告诉你，我的眼睛可也是很毒辣的，好人坏人一眼就看穿了。”
陈芷铃坏笑道：“你就不怕我把你吃啦？”
我给陈芷铃满上酒，举杯轻轻碰了一下笑说：“就是死在你手上，我也心满意足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
陈芷铃瞟了我一眼，扬起嘴角说：“老是那么贫。”
我喝下二锅头，抬了抬手看着陈芷铃，认真道：“真的，芷铃，如果你用得上我，尽管开口，你这朋友我算是交下了。反正大家都看赖子全不爽，也没必要装什么正人君子，我就是个明小人，我就是不爽他。现在我是腾不出手来，你要有办法，尽管说，不用犹豫。”
陈芷铃玩味地看着我笑，摇着手说：“我也就是说说啦，哪里就有什么办法，再说吧。”
我笑着夹起一块烤鸭送进嘴里嚼着，呵，我没办法是真，你陈芷铃还能没办法了？可别装了吧！
之后又和陈芷铃不着四六地胡乱聊了点儿电影之类的东西，桌上的东西也吃得差不多了，陈芷铃早早就放下了筷子，只是和我不断地喝着二锅头，一下子就把瓶子里的酒全喝光了。
陈芷铃微微红着脸，看着我的眼睛沉默了一下，开口笑说：“阿阳，我今天真的很高兴，真的。”
我笑道：“我也很高兴呀，认识你这么漂亮的姑娘。”
陈芷铃努了努嘴抱怨道：“你还油嘴滑舌的呢，我认真哒，”陈芷铃轻呼了口气，看向别处，幽幽道，“我都好久没真心和人喝过酒了，周围都是些心怀鬼胎的家伙。”
我咧嘴笑道：“我也心怀鬼胎呀。”
陈芷铃瞟了我一眼，苦笑道：“哎呀，你好烦呀。”
“好好好，不贫了。”
陈芷铃吸了吸鼻子，眼眶突然红了起来，可怜兮兮地看着我。
我愣了一下，这特么是搞哪一出？又是怜香惜玉这一招？
我连忙装作关心的样子，皱着眉头问道：“你怎么了？”
陈芷铃含着泪眯起眼，笑着摇头说：“没什么，有点儿激动了。”
“嗐，看你这小样儿，别胡思乱想。世界美好着呢。”
我抽了张纸巾递给陈芷铃，陈芷铃接过纸巾笑说：“我真没事。”
我耸了耸肩膀说：“最好咯。”
陈芷铃低着头沉默了起来，很快地开始一抽一抽地颤动着肩膀。
我看着这副场景，其实心里还是下意识地会一颤，老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还真没错，特别是这个美人别有用心的时候。
可惜我早已知道内幕，剧本都由马小小给我看过了。
我装出紧张的样子，伸手轻轻碰了一下陈芷铃的肩膀，担忧道：“哎，芷铃，你怎么哭起来了？我说错话了？”
陈芷铃别过脸去，低着头不肯看我，摇着手抽泣说：“没、没什么，不关你的事。莫名其妙的，我也不清楚，对不起。”
我暗暗感叹，这尼玛的，戏是真特么好！
我叹了口气说：“芷铃，别哭啦，你这样我也怪难受的。是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陈芷铃抽泣了一小会儿，抬手擦着眼睛，缓缓地抬眼看着我，满眼通红地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