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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程回京都的第三天,慕容瑾一行沿着官路途径豫州和并州交界处时,沿途遇到不少平民百姓。
一开始慕容瑾并没有在意,以为这边接近京都,民风比较开放,商人也比较多。但是当队伍停下来休整用午膳的时候,慕容瑾看着那些百姓的穿着,才发觉不对劲。
小凌扶着慕容瑾走到一块大石旁,接触到那些百姓看向自己的眼神,不知为何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小凌把事先准备好的干粮拿出来,递给慕容瑾的时候,明显感到那些人眼神都变了。
于是小凌便低声问慕容瑾:
“小姐,这里的乡亲似乎不大友善,我们吃完就赶紧赶路吧?”
小凌虽然没有慕容瑾对周围事物的敏感,但是那么强烈的视线,实在是让她很不安。
慕容瑾手里拿着干粮,一点一点地掰开往面纱下的嘴里送,视线不轻不重地扫了一圈周围的人,然后开口说:
“他们不是这里的人!”
小凌原本就有些担心,听到慕容瑾这句话,立刻惊慌地长大了嘴。
慕容瑾见到小凌这么大反应,不由地笑了一下,紧接着说:
“放心,他们没有什么恶意,应该是难民。”
小凌见慕容瑾眼底的笑意这才稍微松了口气,不知为何,慕容瑾遇事风轻云淡的样子,总是能给身边的人安全感。
小凌再次去观察那些百姓的时候,仿佛能从他们那强烈的眼神里看出他们的饥饿。她有些明白为什么他们盯着自己看了,因为自己手里有吃的。
小凌看着他们衣衫褴褛,嘴唇干裂,脸色灰白的样子,心里有些难过,然后问着身旁依旧斯文地吃着干粮的慕容瑾:
“可是,这些难民是从哪来的?”
慕容瑾想都不想地回答:
“这里是豫州和并州的交界处,他们的方向与我们一致,应该从豫州逃难来的。豫州去年秋天遭遇百年来的最大的蝗灾,想必他们是因为承担不起赋税,拖家带口地逃难。”
慕容瑾心想,古代农业都是靠天吃饭,而平明百姓是靠着几分地吃饭。随便一个自然灾害,就能把无辜百姓逼入绝境,如何处理好这些灾难,就得看执政者的能力了。
倘若处理不好,轻则难民背井离乡,重则暴乱四起,这是无法避免的。否则怎么会有政权交替,朝代更迭呢?
小凌听着慕容瑾的话,咬了咬下唇问:
“他们这是要逃去哪里?京都么?”
慕容瑾看着小凌眉头紧皱的模样,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然后说道:
“且不说这里到京都路程遥远,他们走路也得走个十天半个月的。你想想京都是什么地方?他们就算走到了京都城门前,也进不了京都。”
慕容瑾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不大不小,旁边坐在地上休息的难民也能听到。他们移开了一直盯着慕容瑾和小凌的视线,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眼底只有绝望。
小凌看着慕容瑾不带任何感情地说出这番话,不由地心生恐惧,但联想到慕容瑾一向清冷,似乎也能理解。只是刚刚有一瞬间,让小凌觉得慕容瑾是个没有任何情感,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物左右的冷血动物。
但是那种感觉也只是一瞬的,因为小凌知道,慕容瑾并不是真的冷酷无情,否则也不会亲自照顾莲澈。
小凌拿着手上的干练,突然没了胃口,她从小进入慕容府,虽然之前日子过的艰难,但也不像这些难民一样,连个容身之处都没有。她突然发现自己很幸运,能够做慕容瑾的贴身丫鬟。
慕容瑾把手中剩下的半个饼递给小凌,然后用帕子擦了擦手,吩咐道:
“把多余的食物和衣物发给这些难民吧!”
小凌先是一愣,然后便拿着那半个饼,连连点头然后转身就去告诉其他人。
慕容瑾看着小凌离去的背影,笑了笑,然后收回视线时,看到不远处有个倚靠在树干上的难民,用古怪的眼神打量着自己。
慕容瑾刚刚和小凌的对话他们都听到了,以为慕容瑾就像所有达官贵人一样,对他们视而不见,甚至鄙视取笑。可没想到,慕容瑾在说出那番带有讽刺意味的话之后,竟然会救济他们。
这么一个千金大小姐,行为作风还真是令人捉摸不同。不过很快,他们便被那犹如雪中送炭的干粮吸引了注意力。
莲澈身子虽然恢复了些,但是因为舟车劳累,所以并没有下车,而是在马车里,慕容珉怕他无聊,便留在马车里陪他。
这时慕容珉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便从马车上下来。得知了情况之后,慕容珉朝慕容瑾的方向看了一眼,眉头微微皱着,但很快便加入了给难民送温暖的行列中。
慕容瑾看着慕容珉的行为,心想他跟慕容府的人还真是格格不入。
慕容盛处世圆滑,懂得左右逢源;慕容老夫人则是凡是以慕容府的名声利益为重的传统思想;柳美娜和慕容瑶就不用说了,胸大无脑大概就是形容这样的人吧。
可是慕容珉偏偏是个好苗子,懂得取其精华,剔除糟粕。凡事以大局为重,但又不乏真性情。慕容瑾看着他把干粮递给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还轻声地跟她说话,希望他能一直保守着这份真性情。
难民突然被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到,感动不已,拉着那些送温暖的侍从和丫鬟们说话。
“小姑娘,你家主子真是好人,是那位小少爷吧?”
小凌朝着大娘的指的方向看去,便看到正在跟以为大爷说话的慕容珉。小凌知道慕容瑾不喜欢暴露身份,于是便笑而不语。
“大娘,我们家主子有两个呢,还有那位站着蒙面的小姐,她可是咱们大萧的女神医!”
冬梅在旁边听到那位大娘的话,笑着纠正说道。
“冬梅!”秋菊听到冬梅的话,低声呵斥警告她不要乱说话。
冬梅不以为然地瞪回秋菊,仿佛在说我说的又没错,而且做了好事为什么不让人知道?
谁知那位大娘突然对着慕容瑾“扑通——”一声跪倒,然年后声泪俱下地哭着说:
“大萧女神医!女神医!你能不能给我孙子看看病!他还小,不能就这么没了!我求求您,求求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