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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熙对苏小梧的控告表现地很是诧异,不解地看着她。苏离有滋有味地吃着点心,不时抬头看咸熙和苏小梧一眼。
“琉璃馆的规矩森严,不像那些秦楼楚馆,来这里的男子都有家世背景。”放下茶杯,对苏小梧认真解释说。
“是吗?”苏小梧皱着眉,不信道,慕容辛白告诉她说,那个慕色出现在这里,而在燕国,她还找到了留有他气息的面具。虽然雾绕一直否认,那并非是琉璃馆的东西。
“你稍等。”咸熙对苏小梧说,扬声唤候在门外的青葵。
“主人。”青葵拉开房门,俯首道。
“你去把馆中的花名册找出来。”咸熙吩咐他说,接着又对苏小梧说,“琉璃馆的所有人都记录在册,如果有他,一定有记录。”
“多谢。”苏小梧朝他点了点头,轻声道。
“不必客气。”咸熙对苏小梧说,“在下很乐意为你分忧。”
苏小梧深吸了一口气,抿着嘴唇不自然地笑了笑,一直以来,她都很排斥这个男人,仅仅因为一个名字。说起来也真是惭愧,但她心里这个结,并不容易解。
“你对在下有很深的偏见。”咸熙看着她,轻笑道,“是因为这个身份?琉璃馆的老板。亦或只是针对在下这个人?”
“很重要吗?”苏小梧看着他挑了挑眉,自己表现地太过明显了?虽然不是同一张脸,可这个名字,苏小梧长叹了一口气,笑道,“有什么区别。”
“自然有区别,若你厌恶的只是这个身份,在下可以不要这个身份;若是讨厌在下这个人……”
咸熙看着苏小梧,眼睛笑得有些弯,眼角上翘,看起来倒是跟慕容那双勾魂摄魄的狐眸有几分相像。
“那又怎样?”苏小梧歪头看着他,皱眉道。
“那在下只能说,无能为力,希望你能尽早适应,慢慢不讨厌。”咸熙朗声一笑,看着苏小梧说。
苏离吃完了一块点心,扶着桌子慢慢站起来,踉跄着走到咸熙身边,踩着他的腿往上走。咸熙忙伸手揽住他短短的身子,防止他一个不稳摔下去。
苏离伸着胖嘟嘟的小手,啪地一下落在咸熙的脸上。
“离儿!”苏小梧忙站起来将苏离抱回来,这小子没大没小的,竟然打了咸熙的脸,常言道,打人不打脸的!
苏小梧瞪着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天真地无辜地看着苏小梧,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无心之失,抱歉。”苏小梧将苏离紧紧抱在怀里,担心咸熙暴怒之下做出什么事情来。
“他是在为你出气呢。”咸熙却笑了,递给苏离一块点心,抬头笑着对苏小梧说,“你还不领情。”
“主人,花名册拿来了。”青葵轻轻敲了敲房门,抱着一打花名册走进来,放在桌子上,“这些就是这几年的花名册了,前前后后,进出琉璃馆的公子一共五千三百七十二人。”
这么多……苏小梧暗暗倒吸了一口凉气,抬手翻了一页,上面记载着那些公子的身世和去处。
“这两册,”咸熙翻了两本比较新的册子,递给苏小梧,让青葵将剩下的都搬走,“是今年的册子,如果你找的人在这里,也该是在这两本册子里。”
“嗯。”苏小梧接过花名册翻了一页。
琴瑟原名琴靖秉,皇十二子,去处是……世家韩家。
……
祈安原名李衍记,无终国兵部尚书之子,去处……晋国皇宫。这个时间是无终国被灭的时候,这个李衍记,是要为无终国报仇吗?
“你先看。”咸熙站起来,点了灯,苏小梧抬头才发现外面已经完全黑了,房门外有从楼下传来的丝竹之音。
“已经这么晚了。”苏小梧伸了伸懒腰,扭头看到躺在软榻上已经睡着的苏离,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站起来对咸熙说,“如果可以,我想将这本花名册带走,明日归还。”
“当然。”咸熙点头道。
房门被拉开,青葵和雾绕端着食物轻声走进房间,将它们摆在一边桌子上,又小心地退了出去。
“这顿饭就当是给你接风洗尘。”
“可……”苏小梧往外面看了一眼,月泠还在下面等着她呢。
“下面那位月泠公子已经回客栈了,在下也命人送去了一桌酒席。”咸熙不容苏小梧拒绝,直接断了她的后路,笑着说。
“你考虑地真周全。”苏小梧扯了扯嘴角,将花名册放在桌子上,在桌边坐下。
苏小梧回到客栈的时候,慕容辛白正站在房中怒气冲冲地瞪着她。
苏小梧错过他的身子,将苏离放到床上,坐下喝了口茶。
“为什么一个人走!”慕容辛白猛地一拍桌子,瞪着她大声道。
苏小梧抬头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从怀里摸出那卷从琉璃阁带出来的花名册,仔细查看。
“你欠我个解释!”慕容辛白伸手抢过那卷花名册,不依不饶道。
“给我。”苏小梧摊开手,冷声道。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慕容辛白妥协将花名册递给她,在她身边坐下来,“为什么不叫我自己走了!”
“你喝醉了。”苏小梧说。
“我滴酒未沾,你身上倒全是酒气。”慕容辛白反驳道,突然意识到苏小梧说的是她擅自离开的时候,他确实是跟昀夕两个人喝地酩酊大醉。他咽了一口吐沫,争辩道,“那你也该叫我一声,怎么能一个人上路!”
“等不及。”
“什么等不及,我现在到,你不也没理出头绪。”
“不要再打扰我,不然我让月泠请你出去。”苏小梧猛地抬起头,冷冷瞪着他。
慕容辛白愣了一会儿,抿着嘴唇点了点头。
蜡烛蹿着高高的火苗,慕容辛白拿着银剪刀已经剪了两次,他打了一个哈欠,趴在桌子上看着苏小梧拧紧的眉头。
“怎么了?”啪地一下,苏小梧将花名册合上,咬着嘴唇紧握着拳头,慕容辛白猛地坐直了看着她。
“没有,这里面没有。”苏小梧低头看着花名册,喃喃道。
慕容辛白伸手从她胳膊下抽走了花名册,大概翻了一下,抬头看着苏小梧失落的模样,舔了舔嘴唇。
“你不是说淳璟一定在琉璃馆吗?”苏小梧扭头看着慕容辛白,她现在已经被气疯了,只想找个人发泄。
慕容辛白扯了扯嘴角,他当初也只说是可能吧。
“人如果真的是被咸熙带走的,又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官方的花名册上呢?”慕容辛白抬手将花名册摔在桌子上,笑着说,“这就像每个人都有两本账簿,一本给外人看,一本给自己看。”
苏小梧突然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看着那卷花名册手握地嘎吱嘎吱响。
“时间也不早了,还是早点休息,一觉醒来或许就有好消息了。”慕容辛白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往里面走。
“你干什么?门在那边!”苏小梧指着房门,皱眉看着慕容辛白。
“人间仙境的客房一向紧缺,已经没有空余了。”慕容辛白站在隔断处看着苏小梧耸了耸肩膀,无奈道,“今晚只能委屈你分一半床给我了。”
看苏小梧脸色微变,慕容辛白叹了口气,朝她摆了摆手,“跟你开玩笑的,但我此时离开,确实无处可去,我在那边软榻将就一晚可以吧。”
熄了灯,苏小梧睁着眼睛平躺在床上,外面传来隐隐约约的乐声。她翻了个身看着软榻上的人,轻轻叹了一口气,摩挲着腕子上的桌子,思绪万千。
“睡不着?”慕容辛白翻身,目光透过黑暗落在苏小梧脸上。
“怎么会有人将客栈建在这种地方,扰人清梦。”苏小梧忙松了手,翻身平躺着闭上眼睛,轻声道。
“这间客房可以说是整个人间仙境最贵的一间了。”慕容辛白低声一笑,“住在这儿能清楚地看到出入琉璃馆的人,自然也能目睹更美的景色。晚上又能听到从琉璃馆里传来的丝竹管弦之声,对那些人来说,更是一大享受。”
“无聊。”苏小梧啐了一声,低声道。
“世间就是有这么多无聊的人。”慕容辛白说。
“你说明天会有好消息,是什么意思?”过了一会儿,苏小梧翻身问慕容辛白说。
“你相信感觉吗?”慕容辛白问她说。
“什么意思?”苏小梧被慕容辛白突然的提问整得有点蒙,她自然是相信自己的感觉的。
“淳璟在晋国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就差确切位置了,小狐狸嗅到了属于淳璟的气息,而那气息来自与琉璃馆几乎相同的一只面具上,而它会恰巧落在他们准备表演的偏殿。”慕容辛白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梳理了一遍。
“你不觉得,那只面具掉的时机和地方都太巧了?好像是有人故意要引我们过来晋国。”慕容辛白最后说。
“嗯。”听慕容辛白这么一分析,她也觉地事情有些蹊跷,一开始是她哪里找都找不到,这些日子以来,这些消息就像是被人写在纸上的线索,明显引她上钩的,而且知道她一定会上钩。
“会是那个咸熙吗?”黑暗中苏小梧拧着眉低声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