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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连绵的阴雨,整整下了十余天,整个京城都笼罩在绵愁不绝的风雨中,瑟瑟终日,宫中也越发的阴冷,我对饮食再无胃口,胃病常发,几乎已经吃不下任何东西。
念儿举日无措,每日就是缓解胃痛的蜂蜜水,我也不肯喝了,终日吃了吐,吐了吃,身子也日渐消瘦得厉害。
我扯过被裘翻身蜷在躺椅之上,九月的金凤花开得灿烂,却也带不来一点欣喜,两年来,龄官,香儿,卫拂,纪芸,还有华萱,我就是在这空荡荡的未央宫,一点点的看着她们物是人非。
顾楚年每日都来未央宫,一两个时辰就会走,每次他来,我们一句话也不会说,连一丁点微弱的夫妻情分也终于随着子宜的死消失殆尽了。
那宫女刺杀失败之后,被乘风用化骨绵掌击中,因忍受不了全身骨骼化为丝絮之苦,指出幕后黑手-当今圣上,我还记得乘风像我禀告之时如利刃刮心。
他连日对连婕妤的宠爱,不过是虚伪的做戏,夕照国富军强,这一次征战又是举全国之力,景天的国库早已是空荡荡的,
不得不靠着裙带之臣的财富来支撑,面对突如其来的盛宠,连家自然是投桃报李,当初,我也是如此交代风池宫的小宫女,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正因为我的提点,他们上贡的珍宝越来越多,越来越惊心,惊心到让一国之君想要将整个连家的一脉富商釜底抽薪。
他原是想让趁宫中护卫薄弱之时让刺客刺伤于我,然后嫁祸连婕妤达到目的,千算万算,却因卫拂奋力相救和我踏空滚下石阶而让那刺客出了差错,遇上武功高强的乘风,可即便是这样,顾楚年依然心安理得的将早已安排好的罪名强行加在了连家的头上,至此,天子一诏,连家上百人的生死换来了国库充盈。
他又来了,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背道:“你心里多怨恨朕也好,不过饭总是要好好吃的,觉也要好好睡,别糟蹋自己的身子。”
不管他怎样表尽温柔,我也没看他一眼,眼眸空空的看向天空,有蒲公英的花絮飞到裘被上,我轻轻一捻,看在眼里,终于笑了笑。
我忽然笑了,顾楚年眼里忍不住闪过一丝惊喜,而我看向他,轻声道:“放我走!”
“那只是意外!你以为我不伤心不心痛吗?子宜也是我的孩子啊,他死了,我比谁都更难受,我眼看着他躺在你的手上,再也没动弹,我知道,我的孩子这一刀彻彻底底的送走了,那是朕的孩子啊!”
顾楚年开始语无伦次,我的脑袋里空空的,一点一滴的泪水也留不下来了,无论他怎样悔,每一字每一句,我再也听不进去了。
我恨他,不是因为他的帝王之术,我恨他,不是因为子宜的生死,子宜的死的确只是意外,可是他作为我的丈夫,怎么可以如此残忍,为了景天,为了维护他的家国,将我变成他用来换取利益的物件。
我也曾为他动心过,也曾试图把他放在我心底里最重要的位置,至于为什么没有继续,我一直想不明白,直至此时,我才明白,我柳絮若真爱上一个人,哪怕是阴间地狱,一步黄泉,我也愿意为他下,反之我也要求对方亦然。
赵邑辰,我竟和他竟如此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