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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老夫人闭目坐在马车上,任马车摇晃,再不说话,她的思绪飘飞着,又回到了十六年前。
彩霞是自己的贴身小丫头,自己嫁到玄家的时候陪嫁了过来,只是那时候她年纪小,不谙世事,所以自己也没当回事,可是这个世界上走的最快的就是时间,最无情的也是时间。
当自己发现彩霞已经长成了大姑娘的时候,才发现彩霞的美丽让自己惊诧。
这个发现,令自己惶惶不可终日。
好在当时玄家在长白山的采矿权受到了严重的威胁,老爷顾此失彼,无心男女之事。
为了拉拢当时主管长白山地区的北直隶总督袁振兴,在父亲和母亲的授意下,自己打算认彩霞为义妹,并把她送给袁振兴做侍妾。
这样一来,既可以解决矿山危机,又可以避免老爷动心。
可是,就在那一天,就在自己提出这个办法的时候,老爷注意到了彩霞,并且像自己当初发现彩霞的美丽一样,惊诧万分。
他盯着彩霞良久没有说话,末了只说了四个字:我不同意!
自己为了玄家的矿山,不惜认这样一个卑贱的女婢为义妹,没想到得到的就是他轻飘飘的四个字:我不同意!
那天晚上,老爷没有来自己的房间,而自己也对着彩霞发了一夜的脾气,自己第一次狠狠地找理由责罚了她。
第三天,老爷来了,他看到了彩霞依然没有消肿的脸颊,竟然心疼万分,直说自己是个悍妇,想要休了自己。
那次,两个人闹得不亦乐乎,甚至惊动了公婆和自己的父母。
老爷趁机提出要纳彩霞为妾。
为了缓和夫妻关系,自己委曲求全,勉强答应。
可是没想到,彩霞早已有了自己的意中人……从小一起长大的杜大山。
在老爷纳妾前的一个晚上,彩霞出逃了。
自己早就知道彩霞要出逃,可是却并没有阻止。
他本想让人在路上结果了杜大山和彩霞的性命,可是最终一念之慈放走了他们……罢了罢了,她也跟了自己这么多年,就当了了这段情分吧!
老爷知道彩霞和杜大山逃走了,发了好大的脾气,也派人四处寻找,可是他们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竟然杳无消息,很多人多说他们也许逃到大城市去了,可是没想到他们竟然躲进了深山……
一声“老夫人,请您下车!”打断了玄老夫人的思绪。
原来马车已经到了家门口。
玄老夫人睁开眼睛……过去的一切消失不见了。
她在红袖和蓝叶的搀扶下下了车。
林翠俏和朱寒烟早已经等在了车下:“娘,您觉得怎样?累不累?”林翠俏见玄老夫人脸色不太好,关心地说道。
“还好!还好!对了,以后翠叶就改名叫蓝叶吧,免得跟你的名字重了字!”玄老夫人说道。
林翠俏一愣:自己嫁给玄承业不是一年了,老夫人从来没有待自己这么好过,现在竟然为了自己改了贴身丫头的名字。
还是朱寒烟最先醒悟过来:“娘对姐姐真好!姐姐还不谢谢娘!”
一句话提醒了林翠俏,她急忙向玄老夫人行礼道谢:“谢谢娘!”
玄老夫人见两个儿媳对自己恭谨的样子,原本阴霾的情绪晴转了几分。
三个人沿着说说笑笑地向内宅里走去。
林翠俏的丫鬟花喜迎面走过来,乖觉地站在了路旁。
“花喜,少爷回来了吗?”林翠俏看到花喜问道。
“回二姨娘的话,少爷早就回来了,只是……”她犹豫着没有说下去。
“什么时候学会说话吞吞吐吐的!”林翠俏责备道:“昨天不是让你去请少爷今天过来看戏的吗?”
接着又转头向玄老夫人道:“娘,我最近又学了一出新戏,想唱给您和爹还有少爷听!”
前文我们已经交代过,林翠俏是戏子出身,在当地有一句话叫:“宁舍一顿饭,不舍二人转。”
对于北方人而言,这是他们所熟知和喜爱的娱乐节目。
玄家也不例外,只是林翠俏嫁给玄承业做妾后不再出去抛头露面,只是偶尔在家里客串一下,哄老太太老爷子和少爷开心一下。
每次林翠俏学了什么新戏,都会把一家人召集到一起,全家热热闹闹一边看戏一边说笑,气氛融洽欢快至极。
正因为如此,连向来鄙弃林翠俏出身的玄老夫人也默许了她的这种做法,不时地过来凑凑热闹。
“少爷,少爷说他没空!”花喜的神色依然带着胆怯的犹豫。
“没空?以往我排了什么新戏,少爷都是第一个张罗着要看。”林翠俏的语气中难掩失望和失落。
“花喜,少爷这一天都在忙什么?”她出言问道。
“您和老夫人三姨太走了之后,少爷一直在书房跟鹿姑娘在一起。连午饭都是在鹿姑娘那边吃的。”花喜的话里带着几分愤愤和不理解:“恕奴婢多嘴,夫人身体不好顾及不上,二姨娘,您也不管管少爷,鹿姑娘还是个未出嫁的姑娘家,每天跟少爷在一起算怎么回事……”
“住嘴!”林翠俏恼怒地打断了花喜的话:“花喜,主人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议论是非?还不回去给我罚跪思过!”
“二姨太……”花喜委屈地叫道。
“还敢说话!花蕊,给我掌嘴!”林翠俏怒喝。
花喜吓得“噗通”一声跪了下去:“二姨太饶了我吧!奴婢错了!”
“慢着!”玄老夫人见林翠俏主仆几个似乎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你让她把话说完!花喜,站起来说话。那个鹿姑娘是怎么回事?”
花喜胆颤心惊地站了起来,看着林翠俏却不敢开口。
“老夫人问你话呢,你只管看着我干什么!”林翠俏怒道。
“回老夫人的话,这宅子里的人都知道,少爷带回来一个女人,据说是少爷的救命恩人,大家都称呼她为鹿姑娘,少爷派了自己身边的人伺候她,还把人安排在了自己书房的休息卧房。下人们都议论,说那是少爷要纳的四姨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