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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墨寒笙，你怎么这么讨厌？”
墨寒笙扫视了一圈檀七七，然后不动声色的将视线收了回来，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立在不远处静静等待了片刻。
他恰到好处的距离感，也并没有给檀七七带来更大的压力，这令她稍微松了一口气。
季青君轻轻地蹙着眉头，他打量着不远处高大男人的面容，饶是他毫不知情，也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身上阶级带来的差距。他伸出手抓住檀七七的手，少年略显单薄的肩膀，却已经有了想要为家里人挡风遮雨的勇气。
过了一会儿，院长和外科主任都赶过来了，简短的交谈之后，外科主任便迅速的进入了手术室。年过半百的院长跟墨寒笙寒暄，语气客气恭敬，因为这个男人的存在，空气里夹杂着淡淡紧绷的气息。
院长离开以后，墨寒笙偏过头来，看了檀七七一眼。
檀七七时刻警惕着，见男人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抿了抿唇，怕生的小动物似的，往少年的身后躲了躲。
墨寒笙的视线落在了季青君的身上。
少年的呼吸微微紧绷了起来，跟男人那双墨色的眸子对视，对他来说，压力依旧不小。但是他还是顽强的挡在檀七七面前，强撑着护着檀七七。
墨寒笙慢慢收回了视线，他对着季青君道：“你母亲的检查结果出来了，颅内有淤血，但是手术成功率很高，不是什么大手术，你放心。”
季青君呼吸微微急促，他看着墨寒笙，沙哑着声音问道：“——你是谁？”
躲在季青君身后的檀七七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有些紧张的看了墨寒笙一眼，墨寒笙觑了她一下，她又迅速的收回了视线，心虚的不敢跟他对视。
墨寒笙语气很平和，他道：“我是她老板。”
季青君眼神迷茫了一瞬，小小的少年一时还没办法立刻高效的处理这突如其来的讯息，墨寒笙难得又解释了一句：“我是Black—Red的总裁，她是我旗下签约的艺人。”
“你，你是……”季青君看着面前冷峻高大的男人，眼睛不可置信的逐渐增大，然后像是终于对上号了似的，半晌才道，“你比在电视里看到得要帅！”
檀七七：“……”
季青君转过头去，语气有些激动：“姐，他说的是真的吗？你签约了Black—Red？”
也难怪季青君这么激动，Black—Red毕竟是整个榕城应届毕业生就职倾向排名的NO.1，在榕城读书的学生，哪个不想去Black—Red？
——就像问学生想要去哪里上大学，大部分都是清华北大一样，问榕城的大学生想要去哪里上班，百分之九十九都是Black—Red。
金融，实体，珠宝，就连随便开一间经纪公司，也能做到极致，不管是发展潜力还是发展倾向，都是国际上数一数二的。
檀七七看了一眼平心静气的墨寒笙，硬着头皮回答：“是……”
“那……”
季青君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却被男人打断了。
“时间很晚，我叫人带你去吃一点东西。这边我的人会看着，你放心。”
季青君犹豫了一下：“可是……”
墨寒笙不动声色的道：“你明天还要上学，高考在即，最好不要旷课。”他对着容谦道了一句，“容谦，带他去洗个澡，然后去吃一下晚餐。”
他语气虽然和善但是自有一股强势在，季青君迷迷糊糊的，就被容谦带走了，等到反应过来，已经跟容谦坐上了电梯。
墨寒笙垂下眼，打量了一眼面前凄凄惨惨的小女孩。他走上前托起她手，视线落在她青紫一片的手腕上，许是皮肤太过娇嫩，有几处已经破皮。
檀七七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紧张，她微微瑟缩了一下，试图将手腕从他掌心抽离回来，却被男人用掌心虚虚握住，温热的体温从彼此交接的地方传递过来，檀七七喉咙哽了一下，说不清为什么，有些委屈。
喉咙很痛，手腕也很痛，身上的血腥味很难闻，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搞成这样，说来说去，都是他的错，买给她的裙子，强迫她签下的协议，躲无可躲的墨寒笙。
明明决定好了要不再跟他有任何交集，却又一次又一次的被推入到名为“墨寒笙”的深渊里，明明知道下面是万丈深渊，粉身碎骨，却躲不开，逃不掉。
男人伸出手，漂亮的手指轻轻地捏住了她的下颚，垂眸打量着她微微发红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他声音很轻的叹了口气，语气温和了下来。
“去医护室消毒一下，我带你上一下药。”
檀七七犹豫了片刻：“我妈……”
“有人守着，任何情况都会向我汇报。你又不是医生，守在有什么用？”
他牵着她，态度有几分强势，带她去医护室上药。
檀七七缩在椅子上，抱着腿，看着墨寒笙拿着棉签替她擦拭伤口。
护士小姐尴尬的站在一旁，小声道：“墨总，我来吧。”
墨寒笙并没有理她，他垂眸认真的用双氧水替檀七七上药，上完了，又叫医生看了看她受伤的脖子和咽喉。
漆黑的掌印留在檀七七纤弱白皙的脖颈上十分骇人，男人幽深的眸子平静无波，只是灯光下显得越发幽冷深沉，一句话也没说，却还是给人带来了几丝逼仄的压力和漫溢的冷气。
医生看完了檀七七身上的伤，小心谨慎的对墨寒笙道：“季小姐身上的伤没有什么大碍，喉咙受到了压迫，可能会有点肿，这几天最好别多说话，饮食也清淡一些，流质最好。”
男人沉默的点了点头，伸手将椅子上的檀七七抱了起来，往外走去。
檀七七恹恹的，但是被他打横抱起来还是受到了一点惊吓，挣了一下，“……我自己走。”
男人圈住她，语气很沉：“别动。”
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只有两个字，檀七七还是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在生气。
真是的，受伤的不是他，他有什么好气的？
她抿了抿唇，没好气的问道：“你气什么？”
墨寒笙道：“我没生气。”
“……”檀七七垂下眼，懒得理他。
过了片刻，墨寒笙道：“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他声音听起来有些轻沉，在雨夜淅沥的雨声里清晰可闻。
檀七七垂着眼，“为什么要给你打电话？”
墨寒笙沉默了下来，他没再说话，抱着她上了车，带她去了医院附近的一家饭店吃饭。
夜深人静，又下着雨，小饭馆没什么人。
打着瞌睡的老板娘见一高大的男人抱着一个娇小的小姑娘进来，瞌睡一下子醒了。
墨寒笙把檀七七放在一张椅子上，去给她点餐。
“一碗皮蛋瘦肉粥。”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收银台，“烤肠，还有一份小菜。”
檀七七在他身后道：“我想吃麻辣烫！”
墨寒笙觑了她一眼，“喉咙没好之前，禁止吃辣的。”
墨寒笙走回了位置上，坐在檀七七对面。
檀七七抱着胸，满脸的不高兴，恶声恶气的问他：“墨寒笙，你怎么这么讨厌？”
男人的手指漫不经心的敲着桌面，声音平静语气淡漠：“那你也得受着。”
檀七七把头扭到一边，眼不见心不烦。
“你知道吗？她看到了你送的那条红裙子，才会突然发疯。她问我这条裙子是谁送的，可是我竟然找不到借口。”她声音轻轻地颤抖了起来，有些哽咽，有些委屈，“你叫我搬出来跟你住，我根本不知道如何向她开口。我只想跟他们一起好好过一个普通人的人生，我想谈正常人的恋爱，想以后跟我的家人和丈夫生活的时候，能毫无污点名正言顺的跟他们过一辈子。我不想认识你，墨寒笙，可以吗？”
雨似乎在这一瞬间停歇了片刻，夜晚的声音显得格外的清晰。屋檐下缓缓滴落的雨声，还有男人在雨夜里格外凉薄的回复，清晰的坠入耳中。
他淡漠而平静的回答她：“不行。”
雨又下大了。
淅淅沥沥的落了下来。
檀七七突然感觉到了一丝绝望。
雨夜的寒气凉可入骨，她怕冷似的微微蜷缩起身子，难受的趴在桌子上，低低的哽咽起来。
她这一生，从未对不起墨寒笙分毫。
可是她简短的两个人生里，也是这个男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将她逼上了绝路。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就死了。
她天真的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把一颗真心交付到另一个男人手上，最后被摔得稀碎；重活一世，竟然也没有逃脱的余地，所有的痛苦和折磨都是这个人给予她的。
这一辈子，最痛苦的记忆都是这个人给与的。
檀七七趴在桌子上哭了很久，直到把心底的委屈和不甘都发泄了出来，才抬起头。
男人将纸巾塞给她，又把勺子递给她：“吃饭吧。”
檀七七擦着鼻子，恶狠狠的看着面前无动于衷的男人，忍不住的想，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他这样铁石心肠的人？
墨寒笙靠在椅背上，双手环胸，垂眸淡漠平静的看着檀七七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