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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永远不会展现自己的脆弱
两天后,季洺琛便去岛上取母亲的遗物。江予晴想想不放心,也跟着一起去了。
自从上次从医院回来,季洺琛便一直有心事。他有心事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呆着,所以他呆在山上的园子,种花种草,喂养小动物。
江予晴偶尔带着Aaron上去找他,他陪Aaron玩一会儿,又忙他的事情去了,两人之间也说不上几句话。
江予晴知道他是为逢老爷的事情伤心,毕竟是自己的父亲,不管平时关系如何,当至亲这样对待自己,怎么样都是一种伤害。
季洺琛外表冷漠,看起来很理智冷静的一个人,可江予晴知道,他对待感情看得很重,否则当初季夫人的死对他打击不会这么严重了,甚至十几年前陆叔叔的死,对他影响也很深,所以不论怎么样,他肯定会介意逢老爷对自己的感受。
偏偏他在亲情上,又是一个隐忍退让的角色,对于父亲的表现,他没有任何反抗或者怨言,从大少爷进家门至今,他一直纵容着事情的发展。不知道他到底是顾虑到父母的感受,还是有别的苦衷。
可惜至今为止,季洺琛都没有真正向她开口袒露他对父母的想法,对陆叔叔的牺牲的想法。这是他心里最深的心结,从来不轻易向任何人袒露,包括和他关系最好的发小韩景文,也包括她,即便她是他的妻子。
佣人的确已经打包好季夫人的遗物了,大大小小,十几包,全部堆积在二楼的一间比较偏的客房里,包裹上都积了不少灰,后来一打听,原来从夫人去世后没几个月,老爷就叫下人把夫人的东西打包起来了,一直放在这个小房间里。
江予晴看着这些行李,想到季夫人的亡魂独自一人在这偏僻狭小的房间里住了两三年,就特别心疼,逢老爷也太狠心了,就算没有感情,中还有些夫妻情分,怎么能这么打发亡妻的遗物?
“为什么放在这个房间里?放在一个好一点的大一点的房间不好吗?家里那么多房间!”江予晴有点愤愤不平。
在岛上工作了几十年,从老爷夫人结婚起就伺候他们到现在的保姆李妈说:“其实老爷和夫人很早就分房睡了,太久了,我甚至已经记不清楚他们什么时候分房睡了,可能从少爷独立搬出去住之后,他们就分开了。夫人原先的确住在比较大的客房里,但那个客房离主卧近,后来大少爷结婚了,婚房也在主卧附近,夫人就搬来了这里,她说这里清静,可是我们都知道,这里是离他们最远的地方。甚至平时出门下楼都不一定碰上面。”
原来他们已经不合到这种程度了吗?江予晴记得她和季洺琛新婚不久第一次回家里的时候,季夫人和逢老爷还是表面和谐恩爱的样子,他们还住在一个房间里,原来只是临时做给他们看的而已吗?
“那老爷没说什么吗?她住这么偏这么小的房间,大少爷和大少奶奶甚至小少爷的房间都比她大,位置也更中正!”
李妈摇摇头:“老爷夫人……连早晚餐都不一定一起吃,基本上都是分开过的,老爷和大少爷一家三口一起吃饭,夫人自己吃饭。除非有客人来了,或者你们回来了,他们才合桌。”
李妈说到一半,季洺琛忽然转身出去了。
江予晴望着他的背影,又低声问李妈:“这些你们跟季先生说过吗?”
李妈摇摇头:“夫人不让说,夫人怕少爷担心。少爷自己创业,平时特别忙,他的事业在起步阶段,一点差错也初步得,夫人不想让自己影响到少爷的工作生活。”
“所以你们瞒了这么多年,这么一大家子,季夫人却过得这么孤单,家里很多佣人不把她当回事,甚至一个新进门的干儿子的大少奶奶也可以欺负她,她就这么默默忍受了这么多年?”江予晴说着都很难受。
李妈也很难受,眼眶泛红,可是不知道说什么。这些事情,她们这些下人比江予晴体会更深,他们都看在眼里,看了那么多年。
江予晴拍了李妈的肩膀说:“李妈,你先叫人帮我们把东西都搬到楼下吧,我去看看季先生。”
她出去了,去找季洺琛。
季洺琛在楼下的花园里,在草地的尽头看着池塘里的金鱼和莲花。
江予晴看到他了,但不叫唤他,只是默默走过去。
“我们把妈妈接回去,以后她就永远跟我们在一起了,她会过得很幸福的。”
季洺琛还是没说话,甚至一动不动。
江予晴走到他旁边看着他,他下意识地别过头,可才刚刚动了一下就又定住了,刻意装作没反应的样子。可是江予晴还是看到了他眼睛泛红。
她便默默地抱住了他,倚到他怀里。
这个场景有点像三四年前他们第一次回家的时候,也是为了把大少奶奶赶出去,跟逢老爷闹矛盾,大少奶奶闹腾鸡犬不宁,他独自一人走到莲花池边,江予晴跟上来抱着他。后来下雨,他脱下西装外套,撑过两人的头顶。
那是他们两人第一次亲近的时候,也是第一次走进彼此内心世界的时候。
如今重回故地,遇上一样的场景,她这一次不仅想走进他的心里,还想陪着他一起渡过心里的情节。
季洺琛也抱着她,一动不动。
两人不需要说话,江予晴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一定后悔,后悔如果当初多一点关心母亲,就知道她的情况,就早点把她接出去,不会让她孤独终老,甚至最后落得这么凄惨的下场了。
他以前工作太拼了,太自私了,以为自己的世界除了工作就没有其他了,也不太懂得在乎其他人的感受,结果错过了这么多,造成了这么多遗憾,如今想弥补也弥补不了了,时间已经不等他。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在我和Aaron心里,你是最伟大的男人!”江予晴努力地安慰他。
季洺琛还是没说话,但他克制地深呼吸。
江予晴感觉到他的胸膛起伏,也不再说话,他也需要一点空间,他需要排解自己的情绪。同时他也需要尊严和面子,男人就是这样,在脆弱的时候,永远也不会展示自己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