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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赎罪
诊治的时间特别漫长，从中午到傍晚，街边的路灯一个接一个地亮起，医生最终也从房里出来。
晏晏一下午都心事重重的，她没开灯，见房间里有人开门出来，她动了一下，问他：“好了？”
那医生见黑漆漆的客厅里竟然有声音，被吓了一跳。
晏晏走到门边将灯打开，又问了他一遍：“里面什么情况？”
医生说：“她现在睡下了，等她起来以后就清醒了，不过为了保持后续病情不再加重，还需要时间去调养。”
晏晏点了点头：“麻烦了。”
医生离开，晏晏重新坐回原来的位置。她看着窗外的霓虹灯闪耀着，黑夜里灯光弥漫，远处的灯闪，像是要将天边都照亮。
沙发上，手机还停留在和易安聊天的界面上。自己发过去的话那边还没回复，晏晏看了一眼，索性将屏幕关闭。
鞋柜旁是下午许笑送过来的关于原文雅的东西，里面包括手机和证件。
晏晏走过去提过来，这些东西她将在原文雅醒后交给她。
原文雅醒的时候，是晚上十点多，当时晏晏正在和易安通话，后者说是晚点才能回来。
晏晏扒拉着窗户，通话时手指不自觉描绘着窗边的形状，声音低低而温柔。
整个客厅里只开了一盏黄色的小灯，暖黄色的光融入夜里，晏晏的轮廓显得温暖而柔和。
只听见身后一阵拖鞋趿在地上的声音，晏晏举着手机反过头，见黑夜里原文雅惨白了脸站在那里，眼神已然清亮。
晏晏对那头说了一声之后就挂断了电话，她看着原文雅，问她：“你好些了吗？”
原文雅点了点头，幅度轻微，脸上全是黯淡的光。
晏晏顿了一下，最后问她：“要不要聊一聊？”
原文雅看上去迟疑了一下，最后她什么话都没说，转过身往房里走。
晏晏跟了上去。
房间里的光比客厅里的暖光要明亮许多，晏晏提着袋子进去的时候，原文雅已经坐在床边地毯上。
夏日里，窗户打开，纱窗被偶尔的风吹起来在空中划出曼妙的线条。
原文雅的长发披在脑后，她安静地坐在那，看着窗外月光洒在窗棂上。
不能说话的原文雅比以前安静了太多。
晏晏坐在原文雅对面，袋子放到地毯上，晏晏将它递了过去。
晏晏说：“这些都是你的东西。”
原文雅顿了顿，拿过袋子，低头看了一下。然后她拿出手机，又在几秒钟后放下。
晏晏将这一幕全收进眼里，然后她拿出一个速写本和一支笔，她说：“你有什么话想说就写给我好了。”
原文雅接过本子，原本黯淡了的眼里全然无光。
晏晏瞧着她，主动问她：“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就见原文雅拿着笔在纸上涂涂写写，末了，她又将纸上写的东西尽数划去又重新写了一句：“我想报复范允。”
写完以后，原文雅又添了一句：“你能帮我吗？”
她不是什么好人，做不到以德报怨。范允把她弄成了这个样子，范允要是得不到报应，她死都难安！
她一定要范允得到该有的惩罚！她要让范允也尝尝这种滋味。
见到原文雅写这一段话，晏晏心中落定，道：“我想的也是让你帮我这个忙。”
原文雅写道：“只要能对付范允，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她如今也没有前途可言，不过就是只身一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也没什么可以留恋的了。
晏晏笑了笑，没有百分百信原文雅的话，只是重复地问了一句：“真的什么都可以？”
原文雅面露疑惑。在她眼里，她没有什么可以做不到，她不知道晏晏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只听见晏晏说：“散布影片的事还有李志的死，这些你都可以承认？”
原文雅愣住了。她沉默地低下了头，在速写本上写了又划，写了又划，来来回回几道，最终画纸上黑坨坨一片，什么字都没留下。
她不想死，也不想坐牢。
承认了散布完整影片也就意味着她除了目前的债务还要背上另一笔天价赔偿；承认了李志的死和自己有关也就意味着她有可能会进监狱……
这些后果说实在的，她都不想承担。
晏晏也看出来原文雅的迟疑，她不着急，声音斯斯文文的：“你要报复范允，首先得承认这些事是你干的，然后供出范允是主谋……”
晏晏说着，没有丝毫的恶意情绪：“我相信这些事情对你来说都不是什么难事，因为这些事情背后确实有范允操刀，不是吗？”
晏晏的反问让原文雅再次沉默下来，事实确实如此。
她没有范允聪明，无法决定这些事情的发展走向。她只能作为一个合格的执行者，将范允吩咐的事情执行到完美。
可如今，范允背叛了她，因为她的一时疏忽——李志的家门边留下了因自己太过惊慌而留下的印迹。
要说供出范允不难，可她不想把自己搭进去。
于是原文雅在速写本上写道：有没有别的办法？
晏晏准确地回答她：“没有。”
仲夏夜里，接近松木香的味道从窗外飘来，晏晏的声音轻柔里又带着坚硬的，不可击溃的笃定。
“能在短时间内击溃范允，让她受挫的，只有这个方法。”晏晏说，“除非你不想对付范允，让她得到应有的报应。”
这句话让原文雅激动起来：我想！做梦都想！
字迹因着急而歪斜，笔尖在纸张上划出杂乱的线条。晏晏看了一眼，微抬眼皮子：“若是做梦都想的话，就去做吧。”
“不过就是在一个地方待得久了些。”
晏晏站了起来，再次看向原文雅时眸子低了下来。
“心念所囚即为牢笼，心念所驻即为城池。想离开此地的话此地即是牢狱，想留在此处的话此处即是堡垒，这里跟那里都是一样的。”
脚，开始迈开。晏晏往门口走。
“你也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赎罪了。”